肉宅屋

第6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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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始有人跟赵宝瑟示好,请她以后发达了务必不要忘了自己。
    赵宝瑟感觉自己越来越像一只夏夜里的萤火虫。她再出门大热天也穿两三件衣服,本以为至少可以简单遮遮身上的香,但很快她发现,因为这样,出汗以后整个人反而更香了。
    就在赵宝瑟想着怎么才能去掉这麻烦的香味或者谣言时。
    灵厨处发生了一件让众人都颇为意外的事情。
    绿腰被青丹峰点名要走了。
    她从一个靠着微薄关系进来镀金的外门弟子,摇身一变变成了青丹峰的内门弟子,听说连家里人都有被安排进了负责魔珠兑换的某个小分部肥缺中。灵厨处的人无不惊奇意外,那绿腰说长相也不过是秀丽,说身姿更是普通,而且性情也不温柔,更没有修行天赋。
    本来人人都以为这样的好机会香饽饽是赵宝瑟的,毕竟之前都已那样的传言了,赵宝瑟跑青丹峰那么勤快,结果却被人横刀夺爱截胡的干干净净,于是所有人都特别特别同情看着心事重重的赵宝瑟。
    赵宝瑟若是做事。
    必定会有一个师兄或者师弟过来,叹口气用浪子回头的眼神看她:“师妹,你回去休息下吧,我帮你。有人不识货,那是他们不懂。”接着便是暗示识货人远在天边,近在身旁。
    赵宝瑟若是早上起来迟了,也会有师姐师妹替她打掩护:“小师妹,知道你昨晚睡不着。但那位虽然生得不错,但一向风流,那绿腰就是去了,能得几时好,你若是把身体熬坏了,岂不可惜。”接着就开始推销识货人。
    赵宝瑟: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变成这样,但是如果这样能有大把时间修行,那就随便你们怎么说吧。
    但是多了这么多时间修行,她却发现一个很麻烦的问题,那就是始终无法突破筑基期。
    即使是身体积累了大量的灵力,即使灵脉均已生成,但却始终存在无法畅通的淤堵。
    而每当修行的时候,白猫便非常贴心的陪着她,担当一部分放哨的角色,那只小奶猫在他照顾下,服服帖帖,也渐渐有了生气,每日就一摇一摆的走着,在更外面盯梢。
    白猫非常乖,但性格冷傲,寻常人是碰也碰不到一根猫毛,晚出早归,衣食自理,也不吃赵宝瑟弄回来的猫食。灵厨处的人曾想要借它去捉老鼠,它只懒懒坐在屋顶晒太阳,任由下面摆着鱼干肉干,看也不看一眼。
    赵宝瑟存着一点心思,始终没给它取名。
    只唤它:“猫儿。”
    那只小奶猫也是一样,奇怪的是,每一次根据口气的不同,它们都能准确反应是叫谁。
    现在赵宝瑟终于闲下来,她是可以专心破修行的谜团了,但是从旁人的角度来看,赵宝瑟是因为得不偿失被抢了机会伤心过度难受到快疯了。
    有时候在院子里。
    猫坐在她腿上,她看着手心,只失望蹙眉。
    “怎么就不行?”
    送饭的人摇头叹息,远远放下东西,回头就跟别的人说。
    又有时候半夜有人经过,看见她房间还点着蜡烛。
    赵宝瑟则一遍遍问:“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白猫喵叫了一声。
    听到的人不由叹气,好好的一个漂亮的姑娘,空桑这么多青年才俊,怎么就被那名声不好品行不佳的桑二迷了心窍。
    灵厨处的人齐齐达成了默契,都暂时不给赵宝瑟安排事情,让她过两天好好缓过来就好了。
    终于有一天,本来来通知赵宝瑟去送东西的小师姐在门口听见赵宝瑟说话。
    “这些天你看了那么久,听我说了那么多,有什么想法没有?到底我哪里做的不对?”
    顿了一下,又是赵宝瑟有些失望的声音:“哎,说了你也不懂,要是你不是一只猫就好了。”
    来传话的小师姐默默站住,咽了口口水,所以,休息了这么多天,小师妹的病情不但没有缓解,而且更加严重了啊。
    第59章 斩猫师三   一把伞,三个人,一只猫。……
    在这天晚上, 忙到浑然忘我的赵宝瑟发现了有点不对劲。
    她的东西被人动过。她虽然很多时候对生活琐事记忆力不好,但是一个人的习惯是不会随便改变的。
    被子折叠的方向不对,她放置枕头的正反面不对。
    从第一道蛛丝马迹开始, 赵宝瑟发现越来越多的情况。
    不止是衣箱里面的衣裳。
    明明和大家一起晒在外面的衣裳, 但是去收的时候只有她的总会一件半件又不见了。若是山风大,那吹走的也是最外面的才是。
    贫穷的赵宝瑟看着衣箱里越来越少的衣裳, 陷入了沉默。
    平日她和白猫出去, 屋子里只有小狸花在,小奶猫瞌睡多,一天大半天都在睡觉,不顶用。
    第二天早上,天气阴沉沉, 看着要下雨的样子, 她照旧晾了衣裳后,回来隔了半个时辰拎着棍子回去, 正好一眼看见绿腰一个人鬼鬼祟祟站在衣架下。
    赵宝瑟看了好一会, 看着她在那左看右看,然后偷偷将赵宝瑟刚洗的一件中衣摘了下来。
    “干嘛呢。”赵宝瑟道。
    绿腰猝不及防吓了一跳,很快又跳整了神色:“……叫什么?差点吓我一跳。我看你这衣服要掉了, 帮你整整。”
    “是吗?”赵宝瑟扛着白猫踱步缓缓走过去, 围着绿腰走了半圈,凑过去嗅了嗅:“帮我捡衣服?我怎么觉得你这身上的衣服闻起来……仿佛有点熟悉啊。”
    绿腰伸手扣紧衣领, 微微结巴:“什么熟悉……你胡说什么?”
    “我胡说?要不要现在验验?”赵宝瑟转头看肩头的白猫,白猫冷冷看着绿腰。
    那目光下,绿腰立刻怂了,一咬牙实话说了:“小絮师妹,你别生气啊……我就是过来看看, 我觉得你身上这香味很好闻,每晚都要闻一闻才睡得着。”她变脸快得很,脸上已堆了笑,“就是咱俩一起住久了,我习惯了。没在一起,我晚上……睡不着。”
    赵宝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绿腰看她,愈发亲热笑道:“小絮师妹,你看我们同住一场,也算是姐妹,你要不……把这衣服给我,我回头给你送一些新的回来。”
    赵宝瑟瞠目。
    她也想过可能是哪个不要脸的登徒子,却没想到竟然是……绿腰。
    赵宝瑟陡然想起之前关于她不安分的种种传言以及这个传言背后意味着什么,顿时掉了一地鸡皮疙瘩。
    ……所以,之前传言的桑二身上的香味,……是这么来的?
    不是别的时候,现在就很想锤扁眼前这个女人。
    她转头用很近乎忍耐的目光看了一眼绿腰,握紧棍子:“衣服放下。”
    闷沉沉的天阴了下来。
    绿腰一跺脚,抱着那衣裳直接跑了。
    赵宝瑟满头黑线,满身恶寒:“你这个……,我的衣服!”
    白猫从她肩头跳下来,敏捷追了上去。
    那绿腰跑得再快,到底也没有白猫跑得快,眼看就要追上,她转头向侧面的小道跑去,小道外是一片碧色藕花的池塘,赵宝瑟追着跑出去的时候,她正恶向胆边生,伸手一抓白猫想将它扔进水里,却扑了个空,自己咚的一声落下了水。
    白猫敏捷稳住了身形,落到旁边的石台上,看着下面狼狈扑腾的绿腰,然后叼着那件衣裳迈着猫步走来。
    赵宝瑟伸手接过白色的长衣,那绿腰也爬了上岸,一身狼狈,衣服头顶都弄上了脏脏的淤泥,衣衫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玲珑的身姿,她看着赵宝瑟,欲言又止,不甘又贪婪,赵宝瑟看着她便觉得有些恶心。两个路过的男弟子远远向走过来,绿腰见状面孔涨红,伸手遮住胸口,向左右一看,哪里还有可以藏身的地方。无论一个姑娘私下是一回事,但大白天如此又是另一回事,风言风语和目光也足够她一段时间不能抬头了。
    她颤抖而又祈求向赵宝瑟压低了声音:“小絮师妹……”。
    赵宝瑟不动,看道:“早知今日何必跑呢。”
    话是这么说,在两个男弟子走过来之前,她还是弯腰将猫叼过来的衣衫抛过去甩进绿腰怀里,绿腰忙不迭接住,神色意外又复杂:“谢谢。”
    赵宝瑟道:“最后一次。”
    绿腰咬唇低头裹着衣裳走了。
    就在这时,天上沉沉的云压得更低。
    一滴两滴,雨水落了下来。
    下一刻,一声闷雷,盛夏的第一声惊雷来了。
    春风镇今年的开山节结束了。
    赵宝瑟被兜头淋了个正着,心道白给绿腰那件衣服了。她转身向后面的屋舍跑过去,刚刚跑到屋檐顿时脚步一缓。
    那下面站着两个人。
    一个是霍然的心腹之一,之前在前山门为她解围过的清讫,另一个便是霍然。
    也不知道两人在那站了多久,看了多久。
    赵宝瑟咽了口口水,收住脚步,正准备转弯直接跑回灵厨处算了。
    却不妨清讫突然开口叫她:“小絮师妹。”
    赵宝瑟只得硬着头皮走到了屋檐下,规规矩矩叫了一声长老、师兄。她故意选了站在清讫身旁,滴滴答答的水从她发梢和脸颊落下,外衫也湿了大半,她侧身拧了拧袖子上的水。
    清讫问:“小絮师妹最近很忙。”
    赵宝瑟:“还好,多谢清讫师兄关心。”
    清讫余光扫过霍然,道:“上回小絮师妹送来的酒味道很好,上两次路过灵厨处都没见到小絮师妹,听说最近小絮师妹最近身体欠佳,可好些了。”
    赵宝瑟客套:“那酒都是大师傅做的,我就是个跑腿的。清讫师兄要是喜欢,回头再给师兄送一些。”
    清讫道:“多谢。”
    屋檐下的雨帘滴滴答答,外面的景物都变得朦胧起来,这样一场阵雨并不会长。
    霍然伸手摸了摸拇指的金玉扳指。
    清讫又漫不经心一般好奇道:“小絮师妹这猫真是漂亮。前日听说青丹峰桑峰主回来带了几只漂亮的灵兽,可是这只?”
    赵宝瑟哪里听不出他的话外之音,这肯定也是听了什么传言,来试探她背后的背景了,若是换个别的人,赵宝瑟肯定要解释说不是,但这旁边是霍然,而她现在的这个长相,从霍然对她的憎恶程度来说,被误会总比不被误会好。
    想到这里,她伸手拉了拉面上几乎湿透有些贴在脸上的薄纱,模棱两可道:“清讫师兄好眼光啊。”这句话她并没有做任何回答,但是不同心思的人却可以从里面听出完全不同的答案。
    此话一出。
    屋檐下一时安静了片刻,只有磅礴的雨声。
    霍然目光陡冷,转头看了她一眼。
    少女苍白细腻的肌肤几乎和面上的薄纱若隐若现,唇上的一点淡淡的血色透出薄纱来,而因为淋雨微微垂下的鬓发一缕贴着她纤细的脖颈,顺着呼吸微动。随着她的呼吸,是那种淡淡的复杂而又纯粹的香,像是最新鲜出炉的丹,又像清晨刚生的花苞,淡淡,却愈久弥新。
    本只是一眼,但他却被蛊惑般目光缓缓下移,往下是微微湿了愈发服帖的领口。
    再下,他对上了一双面无表情淡蓝瞳孔的猫眼。
    白猫不知何时从赵宝瑟肩上滑落到了她怀里,蓬松纯白如同一团云,挡住了她大半上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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