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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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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灵官庙》就已经证明了,让纪霜雨来做这个导演,票房高,大家拿的戏份也有保障!
    少扯什么规矩旧俗,对演一场戏拿一笔钱的演员,尤其是普通演员来说,戏份是硬道理。
    含熹班的演员们殷勤地讨好纪霜雨,这个对他来说,也不是新鲜事了,就跟现代的影视剧演员一样,他只管按照自己的标准选。
    可惜有点分歧,最后,徐新月和应笑侬都看中了一名叫陈春雪的旦角,纪霜雨则看中了一位叫金雀的演员。
    含熹班原先并不是很红火,但有江湖的地方,它就有江湖排名,陈春雪是在金雀之上的。
    “你审美那么高,难道看不出来,陈春雪比金雀长得好?”徐新月看着纪霜雨道,他把应笑侬也拉来了,想让他帮自己说话。
    应笑侬用力甩开徐新月,然后亲切地对纪霜雨道:“对啊,陈春雪比较合适。”
    花脸演员人高马大,徐新月差点摔地上,“…………”
    什么玩意儿!你到底跟谁一边!
    不听他说话,徐新月还以为他要用武力逼自己同意纪霜雨的选角了。
    ——应笑侬也更中意陈春雪的样貌,觉得她是女主脸,但是他对纪霜雨是最亲切滴。
    纪霜雨反问:“要是长得好就合适,那不如让我上台了?”
    徐新月狂喜:“可以啊,你能唱吗?”
    纪霜雨:“…………”
    徐新月居然是认真问的……
    不过市场现状是这个样子啦,旦角为什么最出名,坤伶为什么大出风头,就是因为扮相好看,观众追捧。这个世界上没有新鲜事,后世有的演员,也就一张脸。
    徐新月正是看脸选演员的,唱工差得不太远就行,太差那他也知道观众不买帐。他甚至预备了一笔钱,要置办华丽点的新行头给女主角。
    要是纪霜雨能唱,徐新月二话不说,马上给他定做衣服,置装费加倍!
    可惜,纪霜雨五音不全……
    “我的意思是,咱们这出戏要细腻的演技,我觉得金雀比较合适。扮相上的‘不足’,我觉得不是问题。她底子其实很好,我们用化妆和打光来解决。”纪霜雨说道。
    他看过那么多演员,有时也不止看演技,根据角色需要,也得这个人的脸是否适合荧幕,是否有戏。都说金雀长得一般,他不觉得!
    现在的戏妆还未统一成后来的标准,有些演员实际上也并不了解自己的脸适合化成什么样。
    “化妆我能想通,打光怎么解决?”徐新月一脸莫名其妙。他承认纪霜雨很会用灯光,可灯光……还能解决演员的扮相?
    纪霜雨:“……”
    算了,投资人向来是不懂的……
    虽然徐新月看完了《灵官庙》,但他好像没意识到灯光对灵官的人物塑造也贡献了巨大的力量。
    毕竟这会儿的灯光,也真的很粗陋,有的戏园,前后台灯光都不一样,导致妆容后台画完了,上台不合适,惨白惨白的,更别提为人物定制灯光了。搁往后,普通人自拍还知道补个光。
    纪霜雨笃定道:“自然能了。东家,你要相信我,就交给我,成不成?”
    又来了,又是这个语气!非常蛊惑人!
    徐新月纠结,本就是优雅的戏曲,再有纪霜雨的改编布景,想也知道成品很能捧角,真的要选样貌相对普通一些的金雀么……
    半晌后,徐新月叹气道:“就听你的吧!”
    就算冲着《灵官庙》的成功,他也得给纪霜雨这个面子。
    含熹班上下知道这个选角结果后,都傻了。
    他们私下也有些猜测,但是,万万料不到纪导演会选金雀啊,连金雀自己都没料到。她慌得当众大喊:“你们知道的,我家穷死了,我可没那个钱给纪导送礼!”
    众人:“……”
    ……这倒是,应该和金雀本人无关,就是不知道纪导演为何非要选金雀。
    .
    纪霜雨这边不动如山,自做准备,审读剧本,着手修改设计。
    他东西都采购好了后,徐新月忽而急急来找他,“不好不好!该死该死!对面要开个新戏园!”
    纪霜雨漫不经心地道:“我们这一条街有七八个戏园,新开一个很奇怪吗?”
    徐新月恨恨道:“新开不奇怪,但他们要和咱唱对台戏啊!真是……有没有点戏德!”
    对台戏后世用得也挺多,指的就是两班演员在相邻的舞台上同时表演,具有竞争性质。
    依照这时候的潜规则,有名的班社一般很有默契,没什么过节不会故意去撞。比如含熹班演《灵官庙》出名了,那其他有名的戏班就不会轻易演这出,尤其是同时期上演。
    没必要硬碰硬,也是彼此留个余地。
    长乐戏园要排这出《感应随喜记》,还未正式宣传,但已是有风声传出去的。
    对面的戏园却不管不顾打出了广告,新开张的时候,会上演同一出戏的京剧版,并请来沪上知名布景师助阵,机关巧变,处处出彩,请大家期待。
    “你说他们这是什么意思,天啊,沪上的布景师!那个人我去沪上时听过的,他是闽帮第二代布景师,很厉害的。”徐新月人缘一般,抓耳挠腮地烦心,既不知道对面为何要针对自己,又对沪上布景师满是畏惧。
    长乐戏园在京城是闯出一片天了,可沪派布景何其有名!
    “莫急。”纪霜雨灵机一动,去请了江三津来打听。
    江三津是龙套头子,但人家和各个班社都有合作,又爱结善缘,消息灵通多了。
    一问及,他果然知道,讪讪道:“这个……约莫是有些耿耿于怀,先前不是有人请绸缎庄的东家来做中人,想买东家的地皮么……”
    “啊!”徐新月叫了一声,明白过来了。
    当时是有位姓梁的同行想买,怕是准备都做好了,没想到他挺过来了。人家不知怎么,还是买到了这条街的地,看来还记恨上了他。
    徐新月恨恨大骂对方心眼子比针还小,一时又悲切,担心,忍不住靠在江三津肩上饮泣。
    江三津:“……”
    他鸡皮疙瘩起来了,“徐爷,你冷静一点。”
    “这要我怎么冷静。”徐新月心情反复,看着纪霜雨,“你说怎么办??我们要不要改戏?”
    纪霜雨转念就想通了,说道:“没有用的,东家,你真以为对面是耿耿于怀这件事么?就算换戏成功,咱们也是他们的针对对象,因为人家是看眼下《灵官庙》正火热,和我们打对台,直接把我们踩下去,就是最好的广告。再者说,我们的风格和沪派,也的确碰撞了,只要发展下去,必有一战。”
    写意风布景异军突起,对面要开新园子,还邀请了沪派布景师,绕得过去么?
    “啊。”徐新月明白过来(再次),心乱如麻,“这可怎么战……”
    “反正我从没因为撞档期逃跑过。”纪霜雨寒声道,面上一片冷艳肃杀,“东西都准备好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徐新月看他目光凛然,欲言又止。
    纪霜雨:“干嘛?”
    徐新月疯了,抓住纪霜雨的袖子:“呜你真的不考虑上台吗,你肯定比他们的演员好看。”
    纪霜雨:“……走开!走开!”
    ……
    徐新月心理素质不好,根本没法和纪霜雨一样冷静,尤其听闻这几日的风声后。
    ——本来《灵官庙》就引起过争议,虽然已有大批拥趸,甚至书妄言这样的当红作家支持。可是,毕竟根基还浅。
    京城本就并非西洋布景最盛行的地方,各个戏园学来的几分本事算不得最精妙。
    现在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沪上那边的高手来了,好多人都在猜测了,长乐戏园的写意式舞美,在这样的锋芒下,怕不是也要暂避?
    说得更直白些:能经得起这场考验么?
    一次成功爆红,但要让这种风格在沪派阴影下继续第二次成功,哪个敢说有信心。
    偏偏徐新月心底知道,他们还是要打对台戏的,完完全全正面硬刚,怎能不心慌。
    别提外人,他自己都没信心!
    没过两天,纪霜雨正在给金雀说戏,徐新月又来了,身后还带着俩人,其中一个拿照相机,兴高采烈,“霜雨啊——你看这是谁——”
    他郑重给纪霜雨介绍:“《影剧世界》的编辑和摄影师,他们希望给你做一个采访,配一张相片。”
    对方也笑着伸出手:“久仰了,纪导演,鄙人陈曼之。您可是现在京城戏界风头最盛的人物了,戏迷都想了解您的工作,希望给我们一个机会——真没想到,您这样年轻。”
    《影剧世界》是京城销量最高的戏剧报刊之一了,隶属昆仑书局。但昆仑书局的报刊很多,所以陈曼之并不知道,纪霜雨和他们单位也算有合作。
    陈曼之看到纪霜雨本人的确是惊讶的,因为他曾听人信誓旦旦地说纪霜雨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啊。眼下一看,什么老头,根本风华正茂,还是个美男子。
    “陈编辑您好。”纪霜雨默然片刻,对徐新月单刀直入地说,“你是不是想趁机卖我的脸。”
    徐新月:“……”
    啊,被看穿了。
    还拆穿得这么直白。
    没错,采访是其次,他听说还想给纪霜雨拍照,就觉得是个大好的广告机会。他太没自信了,既然对方来势汹汹,无法避战,只能设法给自己增添一点砝码。
    徐新月有些羞愧,“这个……”
    “可以,但你得给我钱,这算宣发支出。”纪霜雨直接打断了他。
    徐新月:“…………”
    纪霜雨:“还有,既然都来了,陈编辑,能不能在报道里提一下我们新排的戏,再给我的女主角也拍一张小相刊登。”
    他非常熟稔地就和编辑交涉了起来。
    徐新月听到前半句还忍住了,后半句听完,却是脱口而出:“不必吧?”
    这个……
    这卖脸的活儿,纪霜雨来不就够了。没有冒犯的意思,但是,金雀?何必呢……
    就是金雀本人,也局促地站了起来,她这辈子还没有照过相,更别提上报纸:“是啊,导演,不用了吧。”
    纪霜雨看了金雀一眼,金雀声音就渐渐没了。
    因为是意外成为女主角,面对导演,她比其他演员还都胆怯一些,这些天纪霜雨说什么,她都一个劲点头接受,让怎么做就怎么做,小姑娘不要太乖。
    陈曼之好奇地看着这位戏界头一个导演,说真的,他的相貌更像是演员,而那位金雀小姐,五官倒也端正,却显得寡淡了点,脸盘子也略有些大。
    但他本人也是对《灵官庙》有好感,才会来的,面对纪霜雨的商谈,他很好脾气地接受了,“呵呵,这个事情没问题,我们的刊物就会给戏迷介绍新戏。照片我们排一排版,也可以放得下。”
    “好,那麻烦二位稍等了,金雀得上个妆。还有,东家,麻烦去拿我准备的灯过来。”纪霜雨道,戏曲演员上刊物,当然得扮戏装。
    “没事没事,刚好待会儿我们先给您拍照、采访。”陈曼之看了一下纪霜雨朴素的打扮,示意摄影师找下合适的角度,“对了,您的帽子可以摘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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