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样么？”
    白鸟秋司双手合十，跪拜着说：“是这样没错……大人，吾等逆世教已经破坏过遍布世界各地的结界，打开了封印通道，只要再过不久，像您这般伟大的存在就会一一降临。”
    逆世教是什么？
    洛十方在脑海中搜索了一番，没从任何正经教派及分支中找到一个叫做“逆世教”的，甚至是老牌的邪门歪道也，它也排不上号啊。
    他觉得对方知道的事情应该不少，为了大局考虑，按捺住性子，决定继续套话。
    “那么你知道，打开通道后，除了我们会出现在人界外，还会有其他结果么？”
    白鸟秋司：“您放心，吾等不会任由卑贱的妖魔跟您走过相同的通道。至于那些蛰伏的灵界人出来，只会成为像您这样伟大存在的食粮。灵界人这样卑贱的存在，是无法承受住您黑暗圣洁的神光的。”
    洛十方还是头一次听到有人居然用“黑暗圣洁的神光”来形容恶魔。
    “你也知道灵界人也准备进攻人界？”
    “大人您可说笑了，若是小的如那些牲畜般愚钝不开化，也万万不能召唤到伟大尊贵如黑钻石版皎洁无暇的您啊。请您务必息怒，那些灵界人的存在，不值得跟您相提并论。”
    白鸟秋司垂眸解释说，“大人可能并不知道逆世教，不过没关系，我们教派从上个世纪以来便隐姓埋名，将可能会吸收的所有注意力转移到其他爱出风头的愚蠢教派上，近百年以来，吾等渗透到各大势力，一直为了逆转这个世界做准备。”
    “逆世一旦开启，就是吾等登上历史舞台的时候……如今，时机已经成熟！”
    洛十方瞳孔缩了缩，还好自己这回是恶魔化前来，否则还真的无法获知这一天大的秘密。
    他继续沉声道：“我很好奇你为了召唤我做了什么，不如……说来听听。”
    第140章
    白鸟秋司对洛十方没有丝毫怀疑,甚至在心中产生了荣幸之感。
    想必是他的诚心感动了眼前的大人，所以大人才会想要亲耳从他的口中听到他努力的举动！
    “等等。”
    白鸟秋司用了几秒时间在心里组织了一番语言，正打算开口,就见洛十方抬了抬手。
    “你给我的玩具,若是就这么死了，未免可惜……我先吊着她的性命，之后再好好赏玩一番。”
    洛十方将一枚治疗用的回春丹丢入松本美子口中,再给她施展了一道屏蔽痛觉与昏睡的法术，让她不至于被疼痛磋磨得精神崩溃。
    他手中的回春丹是针对他的体质特意炼制的,因为他是体能强悍的体修,所以回春丹的效果也胜过寻常种类,如果不是松本美子受的伤实在是太重，气血损失得厉害,普通人在健康状态吃下这枚丹药怕不是要爆体而死。
    白鸟秋司见原本奄奄一息的松本美子，生命状态立刻恢复了几分,面上露出惊艳之色。
    ——没有立刻将濒死的人恢复健康,而是吊着命，令其生不如死,这位大人果然太邪恶了！
    洛十方又将目光落到腹部被刺出穿透伤的火原大和身上。
    比松本美子幸运,火原大和似乎有什么特殊际遇。
    眼下他身下的岩土都被血液渗透成了深红色,可即便是这么大的出血量也没有造成他的死亡,而是让他陷入假死状态。
    不过在假死状态下，火原大和没有反抗之力,完全任人宰割……还好白鸟秋司没有进行补刀,不然他就真的死了。
    ——果然，所以如果真的想要灭掉一个敌人，就一定要记得补刀,越狠越好。
    洛十方莫名其妙地得出了与现况完全相反的结论。
    只是，假死并不代表火原大和身上的伤能就此痊愈，如果没有得到及时治疗，洛十方估计对方应该会在三天之内死亡。
    因为情况没有松本美子那么危机，所以洛十方在心中对火原大和道了声歉，打算等之后再处理对方。
    而白鸟秋司在洛十方的眼神示意下，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
    “我是被养父母收养的孤儿，他们也都是逆世教成员，只是在我十四岁那年执行一场任务牺牲了，后来目黑町的牧师先生收养了我。那位牧师先生也是逆世教成员。表面上我沐浴在神的光辉下长大，献上虔诚的信仰，但没有人知道，我的信仰并非是给那些虚无缥缈的神，而是像您这般的黑暗统治者！啊~这种禁忌感，是多么美好啊~！”
    白鸟秋司张开双臂，狂热的信仰力化作长长的锁链，每次在链接到洛十方身上之前，都会被他默不作声地甩开。
    这信仰，有毒。
    字面意义上的毒。
    白鸟秋司的灵魂就是浓郁深沉的黑色，其邪恶的意念除了邪魔外道会欣然接受外，正统修炼者避之不及。
    不光会影响心智，也是一段恶因恶果。
    “为了能够得到您的垂青，我从小就在学习《黑暗圣典》，遗憾的是我的天赋不佳，不得不借助外力才能施展黑弥撒和召唤术，从而拜见您的圣颜。不过您放心，为了保障我的纯洁不被外物所沾染，我将第一次黑弥撒留给了您！”
    “我没有跟那些男男女女谈恋爱玷污了纯洁的身体，在日常生活中注重饮食和健身，保护身体健康，确保您能够享受到生机勃勃的我。我杀了最要好的朋友，献祭了最心爱的女人，就是希望能得到您的恩宠。”
    “啊——黑暗的统治者啊，您卑微的下仆就在这里，我的纯洁，任由您来享用！哪怕您用最恶毒的方式污染我，让我发出更加痛苦的嚎叫，我也甘之如饴。只要您愿意，动手吧，我已经做好了准备！”
    白鸟秋司这一讲，就直接将自己的底子都给掀光了，甚至还要撕衣明志。
    真的完全没有把洛十方当做外人。
    洛十方忍不住想要后退一步：这么厚颜无耻的人他还是第一次见到……真的非常变态。
    他从来没有用“变态”去形容过一个人，这还是第一次。
    “……继续讲。”洛十方语气冷冽。
    “遵命，大人。”
    白鸟秋司原本希望自己能成为洛十方的掌中之物，可是见对方暂时还没有反应，一时间心中升起一丝失落。
    为了表现自己的智慧，他更加细致地阐明自己的计划。
    白鸟秋司在养父母的教导下早慧，很早就开始为以后做打算，刚懂事那会儿是养父母为他挑选朋友，而懂事后则是他自己严格挑选合适的朋友以及恋人适任者，但在各种由他制定的考验中，那些人无一例外都失败了。
    精神意志上软弱普通的人，并没有资格成为他的朋友，也不能让他投注爱情。
    于是，这么一拖，就拖到了他念大学的年纪。
    就在白鸟秋司越发怀疑世上真的是否真的存在能够被他看中的人时，在命运的安排下，于童守大学里，他先后认识了热血赤诚的火原大和，和嘴硬心软的松本美子……至于藤本知慧，不过是他交际圈中无关紧要的附属品罢了。
    热血青春的友情，以及羞涩暗恋的爱情……这些情感，是白鸟秋司从两人身上体会到的宝物。
    于是，他决定将这份宝物亲手毁灭。
    在成年后，他便在名义上加入了在暗地里不择手段搜寻神器神物的绫小路家族，不辞辛苦地通过卷宗及多方打听，找到了零星关于梦幻之汤的消息。
    而当梦幻之汤的神秘面纱一点点在白鸟秋司的面前揭露后，他意识到这的确是一件绝无仅有的好东西！
    京都前身是平安京，平安京作为岛国古代的首都，留下了无数灵异志怪的传说，其中不乏妖怪颇具传奇色彩，在全世界范围内闻名。
    比如……
    酒吞童子。
    作为岛国传说中三大妖怪之一，酒吞童子在大江山犯下了无数的杀戮罪孽，营造一片尸山血海，而其结局也就跟任何一个童话故事一样，被勇者源赖光用童子切安纲斩杀。
    但实际上，在神话中，除了这柄斩鬼名刀外，还有一样神物，也留下了名字。
    酒吞童子嗜酒，源赖光用神便鬼毒酒敬予鬼怪，最终致使包括酒吞童子在内的所有饮酒的鬼怪悉数昏迷。
    神便鬼毒酒是源赖光从神明处讨要来的神酒，对人无害，对鬼怪则是剧毒。
    名为梦幻之汤的温泉，便是传说中当年源赖光消灭酒吞童子后遗留的神便鬼毒酒的部分。
    多亏了神话传说，所有人都知道神便鬼毒酒对鬼怪的杀伤力。
    那么其对于人类“无害”又体现在哪里呢？只是单纯的无害吗？
    稀世神酒自然不会如此鸡肋。
    因为神便鬼毒酒寄宿着洁净的神力，所以不单拥有净化邪恶、消灭诅咒的力量，其属性至阳至刚，对人体大有裨益，沐浴之，能够身强体壮，甚至能够祛除一些疾病。
    一般的污秽之物，指不定还没碰到梦幻之汤，就已经失去活性了。
    因此，白鸟秋司为了逆转梦幻之汤的属性，在调查了许多文献后，做出了以下努力。
    1、将处在月例期的女性杀害，并让尸体落入温泉之中，那名女性最好是与男性有过夫妻之实的妇女，这种气息驳杂的血污是最难被抵消的诅咒。
    2、让怨恨与清净之气相互抵消。越是纯净的心灵，在遭受无法忍受的苦难扭曲心智后，便越能够爆发出无法想象的强大怨恨，这股怨恨足以抵消温泉的清净之气，且由于松本美子还是生者，这股怨恨源源不断，方能够消弭梦幻之汤的灵气。
    3、然后最重要的东西，就是来自异端的力量。梦幻之汤是由神造物，里头蕴含着信徒的信念，这种信念是灵药。那么，反过来用异端狂信徒的信仰，就能够让其反转。
    三个步骤完成后，梦幻之汤会转化为地狱之汤，成为连接两个世界的通道，吸引游离在另一个世界的妖魔鬼怪抵达现实。
    而做了这一切、实现了自己目的的白鸟秋司，大可以栽赃到本来就意图不轨的绫小路家族身上。
    一箭双雕。
    “事实上有关梦幻之汤的所有信息，都是我找到的，甚至于告诉‘我们’梦幻之汤存在地的老者，也是我安排的。一同历经险境，互相扶持不放弃的信赖之心却因背叛而破灭后，能爆发出多么强大的力量？啊啊啊~我看到了，我看到了！那就是大人邪恶黑暗神圣的光芒——多么美丽啊！”
    白鸟秋司的笑容渐渐扭曲，“大和热爱温泉，那么我就为他准备一个最好的礼物……让他和他喜欢的女人能够死在最喜欢的事物面前，毕竟他是我最好的朋友啊~！不过那个女人并不值得大和喜欢呢，明明已经和别的男人做过那档子事情了，还装出一副纯情的样子，真是太可恨了！所以干脆让她死得痛快一点，多看一眼都觉得恶心了呢~”
    洛十方居高临下道：“那么这件事，你的背后有谁授意，还是你独立完成的？”
    “当然是小人独立完成的。虽然大家都已经在世界各地展开行动，但我依然敢说，我是一位甘愿为此奉献生命的先驱者。”白鸟秋司诚恳又骄傲地说着，显然是非常满意自己的杰作。
    洛十方眸光一动：“我对你们这个逆世教很感兴趣，不如……说来听听？你们教派里，都有谁？”
    白鸟秋司诚实道：“我们教派的宗旨是为了建立新世纪新秩序，所以意图在世界各地开启连接两个世界的‘门’，至于教派内都有谁……这，我也不太清楚。小人只是最底层的成员，原本作为一个另有他用的‘普通人’而活。小人只知道，我们的心脏中刻着黑弥撒烙印，这让我们教派的人在见到对方时不至于认不出来。”
    洛十方将手探了过去，用短暂的一秒对白鸟秋司的肉身进行内视。
    时间短暂，对方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已经将手收了回去。
    白鸟秋司的心脏里，的确有一枚黑山羊六芒星烙印！
    甚至不需要细细搜索，因为这个烙印已然刻画在其心脏表面。
    洛十方故作高深道：“不要对我有所隐瞒，告诉我你所知道的全部，或许我会给予你我的恩宠。”
    是“或许”而不是“肯定”。
    白鸟秋司：“伟大的统治者啊，小人万万不敢对您有所欺瞒，小人已经将自己所知道的全部如实相告。”
    “多谢。”
    白鸟秋司身体一震，只觉得后颈一痛，眼前发黑，对之后发生的一切就一无所知了。
    洛十方看了眼倒地的恶魔狂信徒，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有些人虽然没有修炼资质，但可以凭借自己狂热的信仰做出一些常人无法想象的事情……白鸟秋司，就是这种人。
    幸好因为对方身上没有魔力，所以当时召唤的是洛十方可以应付的羊角恶魔，否则……那可真是一场灾难。
    而白鸟秋司口中的“逆世教”，成功给了洛十方极大的震撼。
    就藏在特殊部门的文献来看，也并没有关于这个教派的记录……也有可能是他没有阅读权限，但更大的可能还是逆世教没有被记录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