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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零六章 草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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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人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纷纷瞠目结舌,凌无缺的话无异于间接证明了江长安更胜一筹。
    凌无缺转头远远望上观月阁楼顶,身上忽然燃起一股磅礴战意,这是看到同类人才会有的战意,也是他对此人最起码的尊重。
    天纵奇才,深不可测。这八字评价风一般地刮过整个雍京城。
    可事情远远没有结束,正在这消息还没来及传开的时候,日薄西山,自西边又赶来了一队人马。
    与前者不同,冰凰族的弟子大多如同山外修行高人,不入凡尘,只看上一眼便让人心生清明镇静的感觉,而这队人马身穿黑金重铠,乃是真正的虎狼之师,远远望去就如一卷黑风滚滚黑烟,黑云压城,观月阁门前修士所携带的法器忍不住地战栗,他们感受到了这股撼动天地的肃杀,血腥味二里外都飘了过来,自行防护。
    高大的旌旗竖起十盏,黑布金丝,斗大一字“杀”!
    这旌旗上写的竟也不是队伍番姓,而是简简单单,也是最为暴戾的字。随风抖动,望而生畏。
    如果说冰凰族刚刚离开的那些修行者是一心求道,即将登天而去的准仙人,那眼前这些盔甲士兵就是从地狱浴血归来的恶鬼,每一个人都是眼眸微合,双目死死盯着一件东西,像是一条饿狼。
    这样的气势以至于没有人敢言语发声,大气都不敢出上一口,等到这群人来到面前之时,全场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燕城士卒既然到了,七鼎王何在?
    就在这时,便听一个特别的声音传来,木屐敲打青石砖发出的声响啪啪连绵不绝,越来越近,绕行了一大圈走到了众甲士前面。
    啪!
    所有人都呆在当场。
    眼看他亲自送上拜帖,同样是寂静得可怕,阿吉结果信件跑了上去,没过多时又跑了下来,避身做了个“请”地手势,为首中年人对身后诸将挥了挥手,所有甲士立身笔直地站在原地,比石雕都要死板,比木头都要笔直,比强者威压还要狂暴,空气都弥漫着浓浓的血腥,整个过程没有发出一点声音,静谧得诡异!
    这也是江长安第一次见到七鼎王,身材和他想象的没有太多差异,身材魁梧。江长安的身高在寻常人中已经算是高挑,但是此人还要比他高出两个头,即便站在高人一节的黑甲队伍中也是鹤立鸡群。
    络腮胡,长长的马脸,眼眶深窝,眼神无论何时都带着一股难以甩脱的杀意,整张面庞像是刀削出来的一样,棱角分明,皮肤也是久经沙场,粗糙黝黑,两个拳头比脑袋都要大。
    可最出乎意料的是那双鞋子,和华丽的服饰毫不匹配,就是几块破烂木板拴上了草绳,像是木屐也像草鞋。
    今日的七鼎王并非是世袭得来的位置,那是靠着一步步拼杀,赌上了性命,用无数道伤疤换来的地位!可位子坐的越来越高,头顶顶着的‘鼎’字也是越来越多,漂亮皮袍越来岳华丽,脚步走得也是越来越不实际,所以他还是喜欢曾经在天间地头干农活穿的破烂草鞋,舒服,踏实!
    江长安没有施礼,依旧懒懒地躺着晒太阳,沙场之人最讨厌繁文缛节,迂腐啰嗦,从来都是物以稀为贵,他要惜字如金,绝不让自己的话变得廉价。
    七鼎王挥了挥袍袖,带着些口音,冷冷哼道:“江先生真是好大的威风,见到本王前来依旧云淡风轻,视若无睹。”
    声音沉闷如雷响。
    江长安不急不缓道:“面上尊敬不及心里尊敬,王爷觉得呢?”
    七鼎王不做声,就坐在了凌无缺坐的石凳上,端坐如松,不动如山。
    “七鼎王是为了洛世子的事而来?”
    “松儿败在你的手里,本王并不觉意外,可是本王没有想到,就连林浮屠也死在你的手里!”他低声道。
    江长安微微一怔:“不好意思,林浮屠……是哪位?”
    七鼎王眉头直皱,脸上隐有不快,双眸显出杀气:“十年前,本王在燕城偶然遇到一位受伤妖族剑客,此人身子被人活活截成了两节,仅凭一息尚存居然就能够恢复愈合,本王将他带回了燕城。为报答救命之恩,他做了松儿的贴身护卫,约定逾期十年,今年刚好就是第十年!”
    “那可真是不巧。”江长安想了出来,那个满脸长髯,狮子长相的妖族强者。那一夜在白府半空自己杀红了眼,早没有记得此人姓名,也懒得去记死人姓名。
    江长安道:“听闻洛世子不知何故变得痴傻,七鼎王怀疑是我所为?姬缺说的?”
    洛松被道南书院顶峰山洞中紫气老者吞噬灵识,除了自己之外第一个发现的人一定是姬缺,不用想都知道,这个老东西为了保全声誉一定会将这盆脏水泼到自己的身上。
    七鼎王势如猛虎,道:“姬缺老匹夫说的话,本王断然不会轻信!但也不会置之不理,冤有头债有主,这些事情会查出一个水落石出。只是本王此次前来并非是为了小儿之事。江先生能够解开道南书院二十年无人解开的棋局,一定聪明过人,本王此次前来,是为请教江先生对另一件事情的看法。”
    他反身指向楼下:“七千名精兵良将,江先生认为本王此次前来京都的目的是什么?”
    江长安思索了片刻,道:“无论是什么,绝不会是谋逆。”
    “先生真这样想?”七鼎王眼神微微波动,这一路行来,流言蜚语飞遍了整个东洲,却还是听到第一次有人这样说。
    江长安笑道:“不然呢?王爷以为我会说你想要谋高位?甚至是夺取江山皇位?”
    七鼎王心中一凛,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他万万没有想到对方会直言不讳。
    气氛一时凝重。
    可七鼎王下一句话就让江长安差些将清早喝下去的茶水全部都吐出来:“咱是个穷人……”
    穷人?七鼎王是穷人?谁会相信?
    七鼎王继续说道:“咱是个穷人,曾经只是农户而已,守着半亩良田,不懂什么大道理,但也晓得谁给咱饭,咱就替谁卖命。京都中百官都在猜想,本王领兵前来的目的,他们都在害怕,并非是害怕这江山易主,而是害怕丢掉了头顶的帽子!害怕养的那些妻妾与府邸都被夺去!一个个脑满肠肥,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但凡本王还活一天,这东洲必定还姓司徒!”
    字字铿锵有力,掷地有声,这种忠心最起码表面看来无懈可击。
    江长安道:“我猜,王爷带兵前来京都,是为了平定食人魔物,王爷真正想要问我的是食人红魔的事?”
    七鼎王眉头一动:“何以见得?”
    江长安道:“为了避免皇室疑心,七鼎王数年不入雍京,甚至不踏入东洲腹地一步,可这食人红魔的事情出来不久,王爷便就来了雍京,不就是为了勤王护驾?”
    “先生说错了一点,食人魔物出现在东洲肆虐已经是三年零五个月,并非刚刚出现,依照先生的意思,本王三年前就应该来到雍京。”
    江长安闻言眉头不可察觉得翘了一翘,旋即笑道:“不错,但是食人魔物出现在雍京城中才是刚刚过去了不久,不久前才算真正威胁到了宫城皇室。”
    七鼎王又问:“仅凭这些猜测?”
    “当然不止,最关键的一点还要多亏了我的伙计小二,王爷来京都数日,迟迟不入宫城进谏陛下,我就派了他去驿站探了一探,巧得是正听到了部下谈论红魔的事。我这小伙计是被红魔从东洲周边小镇逼到雍京来的,对食人魔物的事情刚巧分外敏感。”
    七鼎王叹了口气,眼中轻视之意全无:“听闻开天师聪明过人,本王今日长了见识。”
    江长安只当这话是恭维,笑问道:“王爷认为红魔是和谁有关联?”
    “道南书院不干净,雍京白家择不净。江先生认为,红魔会什么时候再动手?目的又是什么?”
    江长安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道:“听说明晚陛下将要在圣阳宫为王爷设宴接风洗尘,王爷只消等到明晚,所有事都会水落石出,红魔一事也会尘埃落定。”
    “明晚……”
    七鼎王站起身,弹了弹膝上肉眼不可查见的灰尘,转身朝屋外走去。
    江长安忽然笑道:“在下倒是有一件事很想请教王爷。”
    “先生但问无妨。”
    江长安笑道:“令公子遭遇如此重创,七鼎王还能隐忍至今?”
    七鼎王面色冷峻,眼底闪现一丝愤怒阴狠,转眼恢复清明,昂首道:“陛下的安全要紧,倘若真如先生所算,明晚一切尘埃落定,再追寻此事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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