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归元眸光冷冽，他低头看着玄云天尊等人一眼后，便再一次的抬起头，瞥了眼高高在上的云端。
    天外有天，天外有道。
    而道外在无情！
    权利，终究是大过一切情分的，任何人在至高权利之下，都会迷失自己，丢失了本心。
    万归元轻轻的叹了口气，虽然玄云天尊等人还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可是事实已经很清楚了。
    多年来，若不是玄云天尊等人暗中保护，为他铺路，怕是当年那个仓促荒唐的决定，极有可能让他彻底的留在了这里。
    三万年前，天道意志已经越来越可怕了，无奈之下，玄云天尊只好联合众人，布下了诸天大阵，而他更是为了稳妥，创建了玄云宗，以此用来掩人耳目。
    至于他自己，便直接跨越位面，进入了那条后天之路。
    那是最接近天路的地方！
    数万年来，他联合诸多强者，抵挡着天道的意志，令其无法顾及万归元。
    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头。
    万归元接受了玄云天尊带给他的记忆，只是这些记忆太过沉重，令他汗颜。
    他虽然是无上的造物主，布下了惊天的棋局。
    可是到头来，这盘棋已经变了模样和味道，远远的超乎他的预期。
    或者说直白一些，他由当初的布局者，已经沦为了一枚棋子。
    无尽岁月以来，在天道变心之后，一直都是他的大徒弟玄云天尊带着众人与天道博弈。
    若不是他精心谋划，多做准备，万归元估计活不到今天了。
    而时至今日，也是提前觉醒，因为在那条古路上，已经死去了太多的人，五千年的时间，几乎无时无刻都有人在牺牲。
    地府是万灵的归宿？
    那条古路上，亡魂多过地府，便在五千年前，玄云天尊亲自找到保熟，说明情况后，保熟直接以枉死城主的身份，带领亿万魂灵踏上了那条不归路。
    如今算来，怕是都已经不在了。
    记忆杂乱无章，万归元一点点理顺着，不时的嘴角会露出一抹无言的苦涩。
    此番轮回，除了体会到了众生疾苦，剩下的便只有亏欠了。
    他欠与他一共走下长生天那些徒弟与追随者。
    他欠天地修士一个公正的道则。
    他欠世俗百姓一份和平与安宁。
    最后，他更欠那些故人……
    他看了眼玄云天尊，轻轻的点了点头，一句话也没有说出口。
    新娘与昆仑在最后时刻化成了桃花与黄土，这或许便是玄云天尊给他留下的后手吧。
    长寿镇，说来长寿，倒不如说是他的替身实验基地罢了。
    本来就是准备用这些某种长生的气息来蒙蔽天道对万归元的追杀与干扰，可是到头来终究是失败了。
    这些人造人的实验品，早在八千年前便已经被陆续送往了那条古路。
    玄云天尊不想给万归元连补救的措施都没有，最后只能封存了新娘两人。
    也许在无尽岁月后，万归元若是能够真正的王者归来，也许他们还会有再见的那天。
    万归元深吸一口气，有些凄然的画面他直接抹去了，只是大概知道一些便可以了，因为回忆终究是让人神殇的东西。
    轮回之前的事情，他已经觉醒了记忆，已经不愿意去计较和纠缠。
    轮回之后，有太多他不知道的事情发生，而即便是在当时他在场，怕也是无能为力。
    “师尊，那些人都是心甘情愿为您征战。”
    玄云天尊看到万归元一脸的自责后，他赶忙解释道：“有些人是我亲自去找的，而有些人是得知大概情况后自愿去的。”
    “这方天地，这个法则，想改的人太多了。”
    玄云天尊回想着无尽岁月以来，为了征战在那条古路上，他简直走遍了诸天万界，那份万界图当年带出来，当真是做对了，否则的话他一个个的跨界，天知道会走到牛年马月。
    “三皇五帝也是你去找的？”
    万归元皱了一下眉头，沉声问道。
    “他们是主动来找我的。”一想起三皇五帝，便是玄云天尊也是忍不住叹服，那几个人，放眼古今，称的上亘古的大贤者了。
    若是没有三皇五帝相助，只怕是这盘本就准备仓促的棋局，早已经草草收尾了。
    “他们对我说，成仙也好，长生也罢，甚至沦为世俗，这都不重要，只想要一个公正的道与理。”
    玄云天尊眯着眼，他缓缓转过身，凝望着东方。
    遥想当年，三皇五帝从东方的蔚蓝色星球跨境而来，是何等的强大，何等的意气风发。
    深吸了一口气，直到现在，玄云天尊依旧历历在目，他试着提高音调，学着那几个盖代强者的话道：“长生也好，短命也罢，不过求一个吃饱穿暖，求一个公正道义。”
    “但求天地正道能够三开天门。”
    “一为贫苦大众开一扇生存之门，让他们生活不必颠沛流离，不必一生为房屋地产所累。”
    “二为天下有识之士开一扇儒道之门，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更愿世间男女平等，无男尊女卑，亦无女主男仆。”
    稍稍顿了顿，玄云天尊舔了舔干裂的嘴角，最后道：“三为世间修士开一道仙路，以求长生！”
    万归元淡漠一笑，他一直在静静的听着三皇五帝的愿景，之前的两条他都认可，唯独这第三条，他怕是无法答应他们了。
    轮回之前，他何尝没有为天地修士开启了一线长生的机会。
    可是轮回之后，尤其是在蔚蓝色的星球的那些经历后，他突然间觉得所谓的长生不死，不过是世人的执念罢了。
    一旦得到，怕是有人终究是会后悔。
    寻常百姓的一生，不过匆匆百年，可是过的何尝不是轰轰烈烈，不是平淡中带着温馨呢？
    无情无义，一个人的长生，到头来，只能塑造一个冷酷的修炼界。
    若是世人都是为了长生而长生，那么这扇门，便无需大开！
    “万法归一，重塑天地。”
    万归元一步踏空而起，他双目如两只太阳，他望着高高在上的长空，声音传遍了诸天万界。
    “不问长生！”
    最后，他低下头，用几乎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淡淡的吐出了四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