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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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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5章 长公主忌日
    昭帝用膳的时候,冯唤在外面候着,后来太后出事,他忙着让人去叫太医,等回过神来想着去抓人的时候,却见魏嬷嬷已经让人封了寿安宫,还去了御膳房拿人。
    他还道魏嬷嬷镇定,后来才知道是谢于归出的主意。
    “还是谢小姐心细,临危不乱不说,又分得清轻重,要不然若叫人趁机把东西调换了做了手脚,到时候要查才更麻烦。”冯唤夸赞。
    昭帝脑海里突然就浮现太后出事,谢于归抱着她朝着自己低喝的模样,他笑了声:“她是胆子挺大的。”那一瞬间,他都险些以为站在眼前的是阿姐。
    昭帝摸了摸手里的珠串,“让人好生照料着太后,别再出了乱子。”
    至于韩恕的事情再等等吧,等太后身子好一些了再说。
    夜里昭帝安寝后没多久,就陷入了梦魇,梦里是很久都未曾再出现过的幼时,他被人困在暗室之中,周围黑漆漆的没有半点光线,四周全是沉郁的黑色,分不清是白天还是黑夜。
    他逃不出去,也挣脱不开,那些黑暗像是地狱深渊,缠着他仿佛要将他一把拉下去。
    “阿姐……”
    “阿姐……”
    半梦半醒时,昭帝浑身都是冷汗,冯唤被里面的声音惊着,连忙进来时就见昭帝满是不安的陷入梦魇,嘴里一直低声叫着“阿姐”。
    他连忙唤道,
    “陛下,陛……
    昭帝未曾醒来,反而陷得更深,身子轻颤时大汗淋漓。
    冯唤壮着胆子轻推了他一下,就见他像是受了惊一样猛的弹坐了起来,满头大汗的急声道:“阿姐!”
    他大口大口的喘气,脸上全是青白惊惧,梦里那噬人的黑暗好像一直缠绕着他。
    手中下意识的朝着腕间摸去,等摸到那颗檀木珠子时,他眼底的惊慌才渐渐平息了下来,坐在床上时只觉得身上黏腻的厉害,整个后背都被汗水浸湿。
    “陛下,您没事吧?”冯唤有些着急,“奴才去请太医?”
    昭帝脸色微白,摆摆手:“不用了,只是魇着了。”
    他已经很久没梦到阿姐了。
    冯唤有些迟疑:“您是梦见长公主了吗?”
    他一边扶着昭帝起身,一边递过帕子,见昭帝拿着帕子擦着额头的汗时,才低声说道,“长公主的忌日就快到了,每年这段时间您总会睡不安稳,奴才去替您点些安神香,陛下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什么时辰了?”
    “刚过三……
    “不睡了。”这个点儿再睡也睡不好。
    昭帝拿着帕子将脸上的汗擦净后,想起梦里的事情,阿姐的忌日也是韩恕的生辰,而每年到了这时韩恕总会“发疯”,他抬眼道,“厉王这几天在干什么?”
    冯唤眉眼微敛:“听说王爷一直在府里没见外人,只昨儿个让人送了节礼去了谢家。”
    “他自己没去?”
    昭帝疑惑,这人想娶人家府里姑娘,大过年的不自己上门去送礼顺便刷一波好感,找个机会见见心上人,反倒窝在府中让下人去送礼?
    冯唤也是不解:“奴才只听说从除夕那夜出宫之后,厉王就没再出府了,连带着朝中有人上门拜见也没见着人,直接就被季大人他们挡在了门外。”
    厉王性情本就阴晴不定,再加上行事也多看心情,那些人被挡在门外也不敢多说,留下节礼人就走了。
    昭帝闻言有些疑惑,这韩恕在搞什么?
    韩恕在做什么没人知道,只是一直到了上元节这一日,依旧没人见过他,谢于归送去的东西厉王府收着,问及眼伤厉王府的人也说在恢复,可宫里的昭帝却是连眉头都快拧破了。
    年后恢复朝政之后韩恕一直都没上朝,凡有要事也都只递折子人却不露面,以前逢阿姐忌日他如此也就算了,可今年明明多了谢于归,韩恕怎么还和以前一样?
    越临近阿姐忌日,昭帝就越坐立不安,直到他快忍不住要找上门去的时候,韩恕才露了面,只那副风一吹都快没了的消瘦样子,几乎惊住所有人。
    “你干什么去了,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幅鬼样子?”
    韩恕面容苍白:“病了一场。”
    “病了你还出京上山?你看看你现在这样,还有力气去皇陵吗?”
    每年阿姐忌日前后,他们都要出城去皇陵待上几日,以前韩恕从来不跟他一起,今年主动跟他一道他还觉得奇怪,只看到他坐在马车上说话时都有些中气不足的样子,昭帝沉声道,
    “让季三他们送你回城,你这个样子阿姐看到也糟心。”
    “我不去皇陵。”韩恕靠在马车上回道。
    “不去皇陵,那你干什么去的?”昭帝挑眉,总不至于去玉修山赏景的?
    韩恕神情倦怠,马车摇晃走着时片刻就有些困倦起来。
    “韩恕?”
    昭帝见他没回话,有些疑惑的朝着那边看过去,就见他闭着眼靠在车窗边居然睡着了,离得近了还能看到他眼下青黑一片,像是已经很久没睡过了。
    “这家伙!”
    昭帝嘁了声,也不知道他这段时间到底干什么去了,难不成真病了?
    他嘴里吐槽了几句,动作却是放轻了下来,越过韩恕朝外低声道:“冯唤。”
    “陛下?”
    “去问问季三通,看厉王这段时间到底生什么病了,怎么没叫太医去看。”他说话时顿了顿,见那边韩恕眉心微拧,像是被吵到了,他说道,
    “叫外头的人安静些,也别急着赶路,天黑前能到就行。”
    冯唤应下之后,就连忙下了马车,等过了片刻马车走的就平稳了下来,而原本周围赶路时的喧闹声音也变得轻了许多,随行侍卫也都格外安静。
    冯唤过了一会儿才回来。
    “季大人说王爷这段时间的确是病了,一直都在府里养着,之前请了汪太医过去,只是怕陛下担心所以才让人瞒着。”
    昭帝皱眉,韩恕什么时候这么体贴,居然还能怕他担心了?
    冯唤低声道:“季大人说王爷的病已经好了大半,本该继续在府里养着,只因为听说谢小姐陪着谢少夫人去了大佛寺,所以才出了京。”
    昭帝闻言朝后看了一眼,嘴里轻啧了声:“谢家人在大佛寺?”
    冯唤点点头,昭帝说道,“那就先不去皇陵,改道去大佛寺,朕正好去看看言诲大师。”
    第166章 散心
    谢于归陪着余氏来大佛寺还愿,说是还愿,其实更多的是散心。
    大佛寺后山有着一片玉兰花,花开时节香气怡人,而往下走不远就是一片野桃花林,白色粉色交织成海,让人见了就觉得心生欢喜。
    “这花开的是真好,先前你大哥还说想要移两株回去种在澄明堂前,年年春日就能见花开,只是年前事多就一直耽误了下来。”
    余氏手里拿着几支玉兰,取了一些花瓣放在腰间挂着的香囊之中,那幽幽的香气便萦绕在身上久久不散。
    谢于归学着她的样子,将腰间挂着的青玉花囊也取了下来,放了玉兰花进去。
    余氏看见就轻咦了一声:“你这花囊倒是别致。”
    镂空雕刻,青玉水头透润,玉色沁人。
    谢于归拿着递给余氏:“嫂嫂喜欢吗?送你。”
    “我可用不着这般小巧之物,这东西一眼瞧着就精贵,还是你自己拿着吧。”余氏摸了摸腰间的香囊,这香囊虽然不如青玉贵重,却是她亲手做的。
    当时做的时候就是一对,一只在她这里,一只在谢景州身上,她可舍不得换了别的。
    谢于归见她模样顿时笑道:“嫂嫂不是用不得这花囊,怕是舍不得跟大哥的鸳鸯成对吧,我可见过大哥身上有个和你这一样的香囊,定是嫂嫂的手艺。”
    “尽胡说。”余氏嗔了她一眼,可笑容却是眼见的甜蜜。
    谢于归扶着她朝着寺中走时,一边留意着脚下,一边说道:“嫂嫂这肚子越发大了,就是大哥不知道心疼人,还答应让你来玉修山,也不怕累着你。”
    “跟他没关系,是我在京中待得闷了,过完年后你大哥调去了吏部,要不是你在府里陪着我,我一个人真是闷的发慌,如今出来走走倒也松泛,正好吃几日斋饭去去油腻。”
    “要不是母亲忙着替姑姑替岳家表弟相看婚事,怕她也会跟着咱们一起来。”
    余氏口中的姑姑是谢柏宗的妹妹,早前嫁给了文毅伯岳家的嫡次子,后来文毅伯府机缘巧合下又出了个礼部尚书,在京中也算是极为显赫的人家。
    这位谢家姑奶奶去了岳家之后就生了一子两女,也算是儿女双全,又有谢家在后撑腰,在岳家过的极为自在。
    早前谢于归嫁去显安侯府时,谢家大房、二房之间的关系还没闹到明面上来,外人眼里顾延是要承袭爵位的,岳家想着亲上加亲,再加上顾宏庆的女儿顾婉心也是性子柔婉乖巧端慧,就替长子定下了这门亲事,可谁知道后来顾家闹成这个样子。
    顾宏庆被枭首之后,顾家女眷也被发配,岳家对于顾家避之不及,顾婉心跟岳家这门婚事自然也不了了之。
    谢于归闻言说道:“怪我,要不是我去了谢家,姑姑怕也不会替表弟定下顾婉心。”
    余氏在旁皱眉:“你瞎想什么呢,岳家那头的事情你又不是不清楚,那时候要亲上加亲是他们自个儿的主意。”
    “父亲还提醒过姑姑的,说顾家大房二房关系没那么和睦,让她如果要替表弟订亲的话要考虑清楚,是她自己非要撺掇着岳家那老太太给表弟定下了这桩婚事,这事情哪就能赖上了你?”
    余氏说话时提起岳家那个老太太有些不喜,那老太太说重规矩吧,宠着家里庶出的孙子孙女儿,可要说她不重规矩,又总是将规矩二字挂在嘴边。
    余氏跟着谢二夫人去过岳家几次,但凡见到那老太太就总会被数落几句,大抵都是觉得她武将家的女儿没规矩,每一次回来都得晦气许多,后来也就不大爱跟岳家的人走动了。
    “而且这事说起来也是岳家不地道,他们嘴里说着是亲上加亲,可实际上打的心思可未必是为着你,要真顾全你,他们也不会让表弟去取顾宏庆的女儿,这万一有朝一日顾延跟顾宏庆翻了脸呢?”
    表姐嫁给了当世子的侄儿,表弟却取了当侯爷的叔叔的闺女,这要是顾延跟顾宏庆打起来,谢家帮谁?
    这中间一个是出嫁的姑奶奶,一个又是嫡亲的孙女,帮谁都是一脑袋乱麻。
    谢于归见余氏说着说着眉毛都拧了起来,扶着她说道:“好了好了,我就是随口说一句,哪就能让嫂嫂气成这个样子,你可别动气,小心伤着身子。”
    “我就是见过年时姑姑回来瞧着我没个好脸,她怕是心里还是怪我的。”
    “你管她,她就是惯的。”
    余氏哼了声,那姑奶奶在家时有祖父护着,出嫁了一有不顺心就来找父亲和大伯他们替他出头,一大把年纪了还动不动就抹着眼泪撒泼,说起来就糟心。
    她还记得过年时这姑奶奶一回来就哭她儿子命苦,哭说顾婉心这婚事黄了她儿子也受了牵累,说她为着这婚事跟夫家闹了龌龊,话里话外指责说是被谢于归给拖累的。
    当时父亲和祖父脸都黑了,将人教训了一顿。
    谢二夫人被拖着去帮着岳家表弟相看,也是被她撒泼甩赖硬拽着去的。
    余氏跟谢于归低声吐槽着这极品姑姑,一边说着等回京之后让她少跟岳家来往,别搭理岳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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