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好漂亮，好香呀。”
    小男孩苏醒后的第一句话叫白牡丹满脸通红，差点惊得把小孩从怀里扔出去。
    小心将白牡丹（神童）放下，白牡丹（花神）转身就要走，谁知那男孩竟大胆的拉着她袖子。“姐姐不要走。”男孩道，“姐姐是院子里的花朵吧？”这孩子不止聪慧，而且胆识过人，一点不惧怕“妖怪”，“谢谢姐姐陪伴我九年，谢谢你。”
    男孩的一句话让白牡丹猛地回忆起这几年“二人”相处的日子，心中不免出现一些奇奇怪怪无法说清楚的感觉，但脸上仍旧冷漠无比，“放开我。”
    “姐姐要去哪里？”男孩放开花神的袖子，“姐姐要离开我吗？”
    白牡丹没有回话，化为一道光奔向东方。她不得不听从瑶池的命令，先去仙法宫，再赶赴何琼的家乡。
    望着离去的“姐姐”，男孩脸上稍有惆怅，“姐姐再见！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到时候我要娶姐姐为妻！”这一声，是孩童幼稚的话，却也是天地可证的誓言，纯阳道人与白牡丹的纠缠从此开始。
    一旁，李玄等人闻听白牡丹（神童）所言，突然感觉浑身上下一阵凉意。不同于外人，八仙之间内有玄妙联系，能够感受彼此的真实心意，他们可以明确地察觉到孩童并非戏言。“这……”几个人互相对视，不知所措。
    在白牡丹遁光彻底消失在天边，男孩方才悻悻收回目光，向李玄等人行礼，“几位是神仙吧？是几位救了我性命吗？”
    “额……”何琼想了想，答道，“我们勉强算神仙，但不是我们救得你。”
    “果然。”男孩笑了笑，“如果是你们的话，一定会眼睁睁看着我死吧？”他说这话时并没有带着怨气，想来不是埋怨几位“八仙”，“果然是姐姐救我，果然是她，只有她才会义无反顾地救我。”
    “我们……她……你……”几个“八仙”有点懵。这些年行走凡尘各地，几人也算见识不少，可还真没遇到过白牡丹（神童）这般不凡的孩子。当然，这孩子不凡很正常，却也有点过于通透了，说的话叫几位“八仙”不知如何回应。“少年，你现在觉得怎么样？身体可有不适？”
    “并无不适。”男孩道，“但估计也只是再多得九年的性命，活不过十八岁。”
    “哦~是吗？”几个“八仙”特别尴尬，面对这孩童时，他们反倒像什么都不知晓的凡人，“那……那……那你是怎么想的？”
    “呵呵。”瞧着结结巴巴说话的几个“神仙”，男孩笑了笑，道，“你我缘分尚未成，前途万千劫难横，岁月转换星辰变，八仙携手凡俗行。几位，去忙吧。”说完，男孩拱手一拜，转身回到房子里去照顾晕倒的爹娘兄弟。
    “……”不知该讲什么的李玄、钟离权、张果、何琼、蓝采和面面相觑，在原地怔了许久，最终耸耸肩，化为几道光飞上天空，离开了村镇。
    几人落在村镇外，一边行走一边讨论。
    钟离权道：“不愧是曾有无上金仙修为的纯阳道人，经历这么多次转世，竟然还有如此明慧之心。我等与其相比，实在是愚钝如山石。”
    张果道：“是呀是呀。之前听人说，金蝉子经历九世轮回也没能完全磨去元神内的佛光印记，我还不信，今日见了这纯阳道人，不信也得信呀。”
    李玄道：“上仙的能耐真不是我等能比呀，也不知按照‘那些人’的约定，他到底需要轮回到什么程度。”
    何琼道：“说来好奇怪，白牡丹怎么会落在纯阳道人转世的身边？我看刚刚的瑶池仙子姐姐们似乎并不意外，估计白牡丹的所在她们早就了解。只是，我认为瑶池的姐姐们一定也是意外发现白牡丹和纯阳道人，而非刻意安排，他二人的缘分必是大道撮合。”
    蓝采和道：“对于白牡丹干扰纯阳道人的命相我倒是不甚担心，可他二人的姻缘……未来恐怕会有一番麻烦。我等是凡神，既是凡，也是神，不得与人婚配，甚至连思凡之心都不该有。”
    李玄道：“不然。在某种程度上看，纯阳道人因为有白牡丹的姻缘，反而比我们更加适合担任凡神。”
    钟离权等人不解，问道：“此话怎讲？”
    李玄道：“蓝采和讲的对，我们未来会是凡神，既是凡，也是神，所以既该有凡心，又不该有凡心。”他回过头，透过万家灯火，仔细看着白牡丹（神童）的家，“纯阳道人与东华帝君同出一体，似乎是东王公神性和人性的两个面，由纯阳道人担任八仙，最适合不过：他是最冷酷天神的‘火热之心’，冷静而不冷酷，是有神性基础的人性集合。无数次的轮回，再加上有花神这份姻缘，纯阳道人将会更加趋于凡。只是，他终究是出身于神体，未来也会成神，那么显然无法完全偏重于凡。我猜，纯阳道人和白牡丹很可能是有缘无分。可不管怎么说，综合来看，纯阳道人既是凡，又不凡，将会是最符合凡神标准的人。”
    “有道理。”钟离权等人点点头，同意李玄的看法。
    李玄继续道：“从纯阳道人的经历，我突然又想到一个问题。我等入选‘八仙’，真的是众势力争斗的结果吗？比如，今日纯阳道人与白牡丹的缘分，大概率是上天所致，非人力所为，是上天要磨砺他。纯阳道人的各种经历，他的‘凡而非凡’属性实乃自然造就。那我们呢？到底是群仙众神上等修士选中了我们，还冥冥之中自有更高妙的规则选中了我们？”
    “你的意思是说……？”张果瞧瞧指指上空，“大道？”
    “不知道。”李玄道，“我只是通过一系列的历程慢慢发现，我们的出身似乎并不重要，早有奥妙的存在通过各种劫难磨掉我们曾经的印记，并为我们添加本该有的品格和德行。过去的路只是来处，我们该更加注重去处。我们只是我们，只是‘八仙’。”
    钟离权等人愣在原地，口中念叨着李玄的话，“我们只是我们，只是‘八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