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被库什捂着嘴，一边挣扎一边听完了他的解释——他在假期跟狼人发生冲突，身上有复仇标记，暂时只能潜伏暗处。
    “这里全是狼人！”莉莉奋力挣开他的手，大怒道，“你来这里是为了结束你‘被诅咒的永生’吗？”
    “啊……”
    库什沉吟了一阵子。
    “你最近跟凯洛相处很好吗？你说话越来越像他了。”
    莉莉被班主任骂得狗血淋头的时候都没有这么难过——库什居然说她像凯洛。
    这在她心目中是骂人最难听的话。
    她张口闭口好几次，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你快走吧。”
    库什眼角微弯，毫无表情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不，打伤我的狼人就在这边。”
    “你要做什么！”莉莉连忙往门口张望。
    她已经在龙和鱼的搏斗中失去了宿舍，不希望这里再被破坏。
    库什缓声道：“复仇标记是双向的。在一定距离内，狼群可以感应到我，我身上的标记也会发烫。利用这点，可以反向追踪狼群。”
    莉莉惊恐地看着他。
    库什的想法太疯狂了。
    凯洛身上有个复仇标记，他整个学期都躲着拂晓公走。现在库什身上也有一个，他居然“反向追踪狼群”。
    “我跟术士不太一样。”库什敏锐地说，“复仇标记是一种来自异族的诅咒，而我本身携带有吸血蝙蝠的诅咒。”
    “我不明白。”莉莉摇头，“你快点出去！”
    库什忽视掉她的后一句话，耐心解释：“意思就是，当我化身吸血蝙蝠时，狼人无法感知我身上的复仇标记，因为它会被吸血蝙蝠的诅咒覆盖。所以我可以潜伏起来，找到打伤我的狼，把它除掉，永绝后患。”
    “出去打。”莉莉坚持说。她再也不想看见浴室地板上流着什么生物的肠子了。
    “狼人在这里。”库什平静地说，“我可以像不存在一样，绝对不会添麻烦的。”
    莉莉刚想拒绝，外面就传来了敲门声。
    库什松开抓着她的手，变成一只黑色蝙蝠，挂在通风口上。
    莉莉看着他欲言又止。
    她出去开门，布蕾斯穿了一身笔挺的燕尾服站在外面。低调的银灰色礼服和暗绿色领结，很配她的浅灰色头发。
    说起头发，她的刘海好像也打理了一下。脸完整地露出来，小巧又白皙。
    某些角度倒是挺像拂晓公的。
    尤其是杏仁状的眼睛，大而精致。不同的是，她用大眼睛看人感觉很无辜，但拂晓公就感觉愉悦又残忍。
    “你还好吗，莉莉？”她眨眨眼问道。
    “你不是在外面参加宴会吗？”莉莉皱着眉。
    布蕾斯点点头：“是的……但是我突然感觉、感觉很想你！你刚才叫了我吗？”
    “……我在打扫卫生，差点摔倒，所以下意识地喊了你的名字。但那是很久以前！你从哪儿跑回来的？”莉莉眉头皱得更紧了。
    她还以为布蕾斯在非常远的地方呢。
    布蕾斯支支吾吾：“这个……从、从宴会上。”
    “你没有逃跑吧？”莉莉反问。
    布蕾斯急道：“别这样……莉莉，你的语气像我父亲！”
    “像拂晓公一样”在莉莉心中也是一句骂人的脏话。
    她气愤极了：“我才不像他！布蕾斯，你不能跳舞跳到一半就逃走，你的舞伴心里会难受的！说不定还会遭人嘲笑！”
    布蕾斯只能回宴会上，临走前还愤愤地说：“我讨厌你们。我再也不想跳舞了。”
    莉莉见她老实回去，松了口气。
    回房间一看，黑色蝙蝠还倒挂在通风口。
    即便知道那是库什，她依然浑身起鸡皮疙瘩，有种狠狠挥它一扫帚的冲动。
    那天晚上被蝙蝠扑脸的触感还在皮肤上徘徊，蝙蝠那股怪异的尘土的苦味，也在她鼻翼边久久无法消散。
    “你可以下来吗？”她抬着头问道。
    蝙蝠翅膀一张朝她飞过来。
    她大声尖叫，一脚滑出了浴室门，眼看着这个黑漆漆的有翼老鼠在卧室里面到处乱窜。
    它飞起来有点扑闪扑闪的，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莉莉发现它有半边翅膀是坏的，上面有个新月状的缺口。
    当然，这不影响它的可怕程度。
    莉莉用力推开窗，试图把它赶出去。
    蝙蝠朝她俯冲而来，转眼她就被一道黑影按在窗台上，库什一只手撑在她身侧的窗框边，另一只手越过她的肩膀拉上了窗户。
    他的黑袍铺在她身上，银发也轻柔拂过她的脸颊，身子前倾拉下厚厚的丝绒窗帘，室内瞬间被沉重的黑暗笼罩。
    “小声点。”库什紧紧地贴着她的身体，低声道，“狼人对复仇记号很敏锐……我不能保持人形太久。”
    “不！！你也不能保持……那个！”
    莉莉愤怒地推他。
    “你是一只蝙蝠！！！”
    她能接受狗或者兔子，最差还能接受鱼和蜥蜴，但是实在无法接受一只会飞的黑暗生物在自己房间里乱窜。
    “物种歧视吗？”
    库什抬手摸了摸她脸上的伤口。
    “这个……很抱歉。翅膀受伤对我的飞行能力有很大影响……但是你也不需要暴力把我扯开的……”
    “不需要？你是一只……”
    莉莉那句“会飞的老鼠”被堵了回去。
    库什慢慢低下头，跟她的眼神刚好交错，然后伸出舌尖舔过了已经结痂的伤痕。冰冷濡湿的触感缓缓拖到唇角，轻柔地在她的唇缝之间碰了碰。
    “对不起，莉莉。”他压低声音道，“让我在这儿呆一阵子吧，等我确认狼王的身份就好。保证不会牵连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