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兵驾驶气垫车，小明在副驾驶席上，打开副控仪表，检查各种车载武器。
    这辆总统专用的气垫车经过特别设计，具有防弹、隐身、变色、潜水的功能，比游击舰还先进。
    尤其它的自动火力，轻便而火力强大，比如机关枪发射的都是爆炸子弹，威力不亚于机关炮。
    其中威力最大的，却是装在车尾的一架微型核弹发射器，装有两枚弹头。
    根据共和国和帝国达成的停战协议，双方不得动用核武器，包括微型战术核弹。
    但这辆气垫车，却不用遵守该协议，因为，只有在总统秘密逃生的情况下，才会动用它。
    可想而知，连总统都落荒而逃了，说明事态已经万分危急，还考虑什么停战协议？
    当然，小明和老兵今晚的行动，远远没有那么严重，不过，两兄弟单刀赴会，也是冒着巨大的风险。
    因此，必须要做好最坏的打算，一旦发生什么意外，有这辆总统级气垫车，加上微型核弹，足以轰开一条血路。
    小明有种难言的轻松，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回归以前的日子。
    他竟有心情跟老兵开起了玩笑：“老兵哥，怎么苏菲嫂子的肚子，还没有动静啊？”
    老兵实话实说：“她不想要孩子，我也不想要，这个世界太残酷了。”
    小明暗想，这未尝不是一种活法。
    气垫车的速度很快，两兄弟抵达沙丘外围，停下来，按照跟俄罗斯人的约定，打了两发红色信号弹。
    不一会，两道光柱出现，一辆越野车驶过来，示意气垫车跟上它。
    气垫车也打开了近光灯，拖着长长的沙尘彗尾，跟在越野车后面，进入了一片黄乎乎的世界。
    这片长形虫的海洋，仅仅在电子屏上所见，已经令人心惊，现在真正地置身其中，两兄弟都紧张地绷直身体。
    但见灯光所照，两边的沙丘依旧起伏，不时出现沙尘喷泉，显示这些长形虫昼夜不休，迥异别的核变异生物。
    大凡生物，都有生物钟，这些长形虫却可以跳出这一规律，似乎跟俄罗斯人的驱使有关。
    可是，它们在这鸟不生蛋的荒漠里，吃什么维生？
    小明在心中分析着，又观察着前方的越野车，它在沙地上开得很稳，最奇怪的是，在它的前后几十米之内，自然包括气垫车，沙丘呈静止状态。
    似乎长形虫自动回避越野车，而出了这个范围，地面再次起伏不定。
    两兄弟驾驶着气垫车牢牢跟定越野车，惟恐脱离了安全区域。
    那些长形虫的外壳连子弹都打不穿，坚固之极，这辆总统级气垫车也未必能扛得住。
    小明倍感好奇：“俄罗斯人是怎么操控这些虫子的？”
    老兵的出身是美军特种兵，当然见多识广：“在旧时代，俄军在生物军事技术上的研究，领先世界，不排除这些俄罗斯人获取了某种装备。”
    小明又担心道：“也不知道刀锋他们怎么样了？”
    老兵宽慰道：“他们是重要的筹码，应该很安全，就看我们跟对方怎么谈了。”
    小明想到即将到来的“谈谈”，心中也没有底，早知如此，就该将这些俄罗斯人收编了，唉，后悔也迟了。
    在他们的头顶，第二架次的无人机正在盘旋，开启夜视模式，监视着沙丘。
    小明知道景纯一定在看着自己，心神一定，有她坐镇总统办公室，纵有不测，她也可以应付。
    前方出现了一团亮光，越野车的速度放慢。
    小明知道到达目的地了，小腿不争气地一抖，又出现了赛前综合症。
    他的心中一警，难道自己的身体已经提前预知，要有一场大战吗？
    亮光越来越大，显然是一排车子所打的灯光，在刺眼的光晕中，依稀可见一个窈窕挺拔的身影。
    顺风传来一个铮铮有力的女声：“是小明总统吗？请下车相见！”
    两兄弟相视一眼，老兵点点头，示意做好了准备。
    小明又看了一下核辐射测量仪，读数正常，不用戴防毒面具。
    他背着万象刀，跳下车，即便对方突然开枪，他的躲子弹本领，加上堪比盾牌的万象刀，也足以自保。
    而气垫车上，老兵已将轻重武器准备就绪，随时可以反击。
    当然，这是下下策，即便消灭了俄罗斯人，两兄弟又如何冲出长形虫的海洋？还有刀锋所部怎么办？
    小明的小腿不抖了，该来的总会来，该面对的总要面对。
    他迎着灯光，扬声道：“在下正是小明！”
    “小明总统，久仰大名，咯咯咯……”对方发出一串冶荡的笑声，正是女首领。
    小明眼珠一转，嘴巴立马变甜：“请问姐姐怎么称呼？”
    女首领的英语带着异域的风情，应该是俄罗斯口音：“我的手下，都叫我女沙皇。至于弟弟你嘛，可以叫我的昵称，艾瑞丝。”
    好嘛，这两位，一见面，就姐姐弟弟叫上了，真是自来熟，其实，各有各的小算盘。
    小明夸张地叫起来：“哇！女沙皇，艾瑞丝姐姐好威武。”
    艾瑞丝吃吃浪笑：“我可听说，小明弟弟有好几位夫人，直追古代的帝王呢。”
    小明汗颜，自己的丰功伟绩，都被这些风流韵事掩盖了。
    他将手挡在眼前：“艾瑞丝姐姐，可否让你的手下，把光调暗些，弟弟我的眼睛都有点花了。”
    艾瑞丝转身吆喝了几句圈舌头的外语，光线随之一暗。
    小明可以看清她了，一套紧身的棕色皮衣，勾勒出魔鬼般的曲线，一头棕发在风中乱卷，别有一番风情。
    艾瑞丝也在打量着他，那一双蓝眼睛仿佛蓝宝石，深邃难测：“小明弟弟，可否走近一些，姐姐又不会吃掉你。最多把你吃进去，再吐出来，咯咯咯……”
    这完全是打情骂俏了，小明大感吃不消，豪放女他不是没见过，比如阿黛尔，但她是知性美。
    而像艾瑞丝这样带着野性的，他却是第一次见识。
    他注意到头顶的无人机飞得很低，想来景纯什么都听到了，小丫头一定不知骂了多少遍——“不要脸”。
    为了刀锋，自己的脸不要也罢，小明叹口气，慢慢走上前。
    眼看着那张妩媚兼具凶悍的脸越来越近，他的心中一动，只要自己将艾瑞丝制住，擒贼先擒王，她的手下，还不俯首听令，刀锋所部之围立解。
    “站住！”艾瑞丝一声顿喝，竟看穿了他的心思，称呼也变了，“小明总统，如果想要你的部下安全，就别打什么歪主意！”
    小明停下脚步，暗暗心惊艾瑞丝的反应敏锐，果然是个头疼的对手。
    他故意笑嘻嘻道：“姐姐误会了，我怎么会打什么歪主意呢？最多是把姐姐吃进去，再吐出来……”
    这是把她刚说的话，又还给她了。
    艾瑞丝又笑起来，不过这一次，是笑里藏刀：“小明弟弟，我知道你的功夫很高，但还不够这些沙蚯塞牙缝的。”
    “沙蚯？”小明总算知道了这些长形虫的名字，还是第一次听说，忍不住问，“这是什么东西啊？姐姐又怎么会控制这些大虫子？我太仰慕姐姐了，简直是天下无双！”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何况小明也不完全是拍马屁。
    控制核变异生物，艾瑞丝当然算不上第一人，至少，站长就曾经控制了一批黑眼核尸，但那是同类相控。
    人类总是很容易驯服高等生物，比如马戏团的各种动物。
    而且智慧越高，人类控制得越彻底，比如海豚，猴子。
    反倒是低等生物，人类不容易控制。
    像艾瑞丝这样，可以控制数以万计的核变异虫子，却是开人类先河。
    她心知肚明，小明在试探自己：“小明弟弟，你想探听姐姐的秘密吗？也不怕告诉你。这些沙蚯，是沙漠地形独有的核变异生物，它和蚯蚓的唯一相同点，就是什么都吃，甚至吃同类。在我们俄罗斯，有不少沙漠。核灾难后，沙蚯在高纬度的沙漠地带出现，尚未解体的俄罗斯军方发现了这种生物，进行了研究，发明了控制它们的超声波武器。我们来自俄罗斯，自然也有这种武器，而这些沙蚯，就是我们带来的，在这片沙丘中大量繁殖，成为保护我们的一个堡垒，对敌人来说，则是地狱。”
    小明总算明白了沙蚯的来历，也明白了俄罗斯人可以生存至今的秘密，他们是这片沙丘的主人，连核尸也不敢接近，当然，人类幸存者也不会进入这种不毛之地。
    他忽然想到，艾瑞丝将这么大的秘密吐露给自己，一点也不顾忌，是把他当自己人呢，还是把他当死人？
    艾瑞丝见他脸色数变，已知他所想，嘴角一翘：“弟弟，我非常认同共和国的自由理念，所以才想带领手下加入抵抗军。可惜，总统看不上我，我只好出此下策了。”
    她又是“弟弟”又是“总统”的，连消带打，说的却是同一个人。
    小明赶紧顺水推舟：“姐姐，我已经后悔了。像艾瑞丝这样的人才，可是打着灯笼难找。我代表共和国，欢迎你们的加入！”
    不曾想，艾瑞丝并不领情，冷哼一声：“小明总统，不好意思！现在，我改变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