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夜，各军区军医集合，驰援天河。
    一身戎装的她拎着背包，恋恋不舍的回头看了一眼。
    “小心。”男人说道。
    “嗯。”她的鼻子有点酸，强忍着不哭出来。
    “妈妈，你什么时候回来？”小男孩站在女人面前，奶声奶气的问道。
    “很快。”女人蹲下，摸着小男孩的头说道，“我完成任务就回来。”
    “我不想你走。”小男孩怯怯的说道。
    虽然年纪不大，但家里面沉重的气氛他能感受到。幼小的心里隐约明白妈妈要出门做一件很危险的事情，本能上小男孩不想妈妈走。
    “妈妈是军人，有人需要妈妈。”女人噙着泪，声音哽咽。
    “小雨，你已经长大了。”男人的手落在孩子的肩膀上，“你是小男子汉，不能哭。”
    “嗯。”小男孩用力的点头，泪水飞扬，“可我不想妈妈走。”
    “你妈妈是军人，你知道什么是军人么？”
    “知道，保护所有人的人！”小男孩骄傲的说道。
    “对。”男人把孩子搂在怀里，冲着女人挥了挥手，“妈妈要去保护别人，你说你这么自私对么？”
    小男孩低下头，依偎在男人的怀里。
    “和妈妈说再见。”
    小男孩沉默了几秒钟，虽然很不情愿，但还是抬起头，“妈妈，我把你借给他们……你早点回来。”
    女人泪流满面。
    转身离开，背上双肩包，只带了极少的东西。
    随着家门关闭，砰的一声，她的心抽搐了一下。
    下楼，离开，回望熟悉的窗。
    窗口灯光温暖，一大一小两个身影目送她离开。
    女人不敢再看，用衣袖擦了擦眼泪，大步离开。
    无数军医在大年这一天身穿戎装，告别家人，踏上征程。
    各战区，第一批成建制驰援天河医疗队集结完毕，陆续登机。
    ……
    ……
    鹏城，龙华新区布龙路660号稳健工业园。
    五辆16轮卡车在新年这一天像是军人一样集结完毕。
    卡车的侧面拉着红条幅——你们守护生命，我们守护你。winner的标志很醒目。
    简单而朴实的字眼看起来那么普通，在歌舞升平的年代没人知道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没有多余的话语，只是简单留影，目送16轮离开，一直组织运送防护物资的公司高层人员才长出了一口气。
    这几天天河市的情况普通人可能会骂娘，骂天河市医护人员、医疗体系已经烂到根了，要不然怎么能门急诊排长队呢！
    可医疗圈以及周边产业公司或多或少知道情况不对。
    就算是嗅觉不敏锐的，在天河市按下暂停键后也明白事情不对。
    稳健医疗并没有彻底放假，老板提高过年期间的加班费用，拼命留下一部分员工保持最基本的生产能力。
    这种敏锐的嗅觉在现在看来弥足可珍，保证公司在过年期间能继续生产防护物资提供。
    “生产能力怎么样？”
    “现在加班加点，生产量能达到平时的六成。”
    男人点了点头，“原材料呢？”
    “根据公司文件，特意提前储备了一批货。”
    大卡车上路，拐了个弯，消失在视野里。
    “工厂的生产和平时不能一样。”公司高层领导送别驰援天河的16轮后说道。
    “领导，您请讲。”
    “据说病毒传播速度极快，具体消灭的方法还不知道。我们生产口罩、防护服，是医生、护士们的铠甲！要是让病毒先污染防护服，那不成了大笑话。”
    “产品在十万级的车间生产。”
    “……”
    十万级，这是生产药品别准的级别。口罩和防护服要在这种车间生产？！
    “每天注意消杀，对浮游菌、沉降菌进行监测。”
    “成品出来后注意消毒，用环氧乙烷灭菌，保证开封使用前是无菌状态。”
    “领导。”那人有些为难，“又要数量，又要在这么严格……”
    “严格第一。”男人说道，“这次情况不一样。光有数量，里面都是病毒，送过去又能怎么样。”
    “好。”下属把这事儿记下来。
    “保证质量的同时，防护物资的数量也不能少！”男人继续说道，“找人，提高工资。要是顺利，你估计春节前后产量能有多少？”
    “一天150万枚口罩？”身边那人试探着问道。
    要在10万级别的厂房里生产口罩，数量肯定上不去。
    一天100万枚口罩都够呛，150万已经是咬后槽牙说出来的数字。至于能不能完成，他并不抱太大的希望。
    “春节前后一个月要生产一亿口罩。”
    “……”
    “工资提高，马上找人，把周边1天路程能赶回来的工人都叫来。”男人道，“其他的，我回去再想想。”
    “老板，这次咱们鹏城不能有事吧。”
    “谁知道。”
    “我听人说了，口罩价钱要翻十倍、二十倍。都羡慕咱们呢，我们销售部门留守的人的电话早都被打爆了。”
    “最近几天不行。”男人说道，“先定点去天河，有多少送去多少。那面情况稳定一些后再说。”
    公司正在上市的关键时期，对利润的渴求极大。
    就算不上市，一波突如其来的疫情，生产口罩的企业也肯定获益匪浅。
    可送去天河……那面是最卖不上价的。卖高了说黑心，那不卖好不好。
    销售部的人忽然想起什么，“领导，有人打电话问防护服，报价已经翻倍。”
    “估计防护服能涨十倍。”男人说道，“但口罩可以过段时间向市场卖一部分，防护服是真不行。”
    “……”
    “防护服全部去定点医院，80%要送到天河市。”
    “多少涨点？”
    “原价。”
    “人工、原材料都开始涨了！尤其是原材料，喷绒布现在出厂价已经是年前的一倍多。咱合不上……要不成本价？”
    “加快点生产速度。”男人看着北面的天，“挣钱有的是机会，但天河估计撑不了多久。钱是小事，抓紧生产防护服、口罩。”
    ……
    ……
    注：春节前后一个月的时间里，稳健医疗生产供应了1.089亿只口罩，11.47万件防护服（全部只对定点医院发货，支援武汉8.8万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