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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8章 末将愿意改邪归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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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说白水、葭萌、梓潼三关是蜀中的门户,那么绵竹关则是蜀郡的门户,它位于鹿堂山中,北临绵水,与绵竹县隔江相望,地势险峻,也是成都平原和外界相连的必经之路,只要守住此处,那么蜀郡便可无忧。
    李渊初入蜀时,受制于大隋的的强大,在对隋政策上,借助地势之险,采取了层层守御的方式,绵竹关便成了他经营的重点险关之一,而比起李渊,李世民不但精通兵事,还多次往返于此,所以更加清楚绵竹关对于李唐王朝的重要性,一旦绵竹关有失,隋军可顺势进入蜀郡,把成都城团团困住,继而把帝都一锅端掉。也因此,哪怕李世民分兵各处,北方有三大险关可以抵御任何来犯之敌,但他依然派出心腹大将徐师仁率领两千士兵坐镇绵竹关,以防意外的发生。
    这天,一支衣衫褴褛的溃军正狼狈的远处狼奔而来,很快便引起了绵竹关守军的注意。
    “关闭城门!”徐师仁看着这支溃军,断然下令道。
    “将军,这似乎是我军人马!”一名校尉为难的看向徐师仁。
    “绵竹关哪来的溃军?如今形势不明,且隋军大举来犯,我们万万不能大意!”徐师仁也是李世民的心腹,曾在玄武门之变中立下不小的功勋,能被李世民安排到这个咽喉之地驻守,无论是个人能力还是忠诚力度,都深得李世民信赖。
    “喏。”校尉心中虽然有些不以为意,但还是忠实的执行了徐师仁的命令,派人迅速关闭城门,收起了吊桥。
    眼看那支溃军慢慢接近,城上弓箭手张弓搭箭,射住溃军阵脚,将之拦截到一箭之外。见到对方止步不前,立于女墙之上的徐师仁朗声询问:“城下是何方兵马!缘何至此?”
    绵竹关下的溃军之中,一骑飞马而出,遥遥对着徐师仁拱手一礼:“徐将军,末将乃是梓潼关守将封策将军麾下校尉李亮,梓潼关遭到隋军忽然偷袭,封策将军战死,仅余末将等人奔逃至此!”
    绵竹关上众将士听到这话,无不骇然失色,要是梓潼关告破,那隋军至此仅需数天时间。
    “梓潼关乃是北方三大险关之一,且北方还有十多万大军,隋军缘何至此?梓潼关又如何被隋军攻破?”徐师仁厉声喝斥道:“休要在此乱我军心。”
    “此乃千真万确之事,末将绝对不敢欺骗将军。”继续扮演诈城角色的李大亮嘶哑道:“前不久,有大将段元哲率众穿过梓潼关,四天前,有溃军称是段元哲将军帐下溃军,并且溃逃回到梓潼关,封将军依言放其入关,谁知那些溃军竟是隋军士兵所扮,入城之时暴起发难,封策将军在毫无防备之下,被敌军当场斩杀,我军将士群龙无首,一片大乱,继而让隋军趁虚而入,致使梓潼关陷落敌手。”
    说到这里,李大亮一指身后将士,黯然的大声说道:“我等拼死杀出一条血路,致使梓潼关守军只余下这些人,请将军放我等入关!”
    “将军,怎么办?”一名偏将看向徐师仁。
    “先派人赶回成都城禀报太子殿下。”徐师仁摇了摇头,说道:“不管对方真的是我军溃兵,还是隋军所扮,但他们出现在了这里,已经说明三关失守了。而这绵竹关乃是蜀郡最后一道关卡,我们更加不能大意。”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三关显然已然失守,焉知这些人不是隋朝派来诈城的士兵?要是仅凭对方的一面之词,就放其入关,那他们就是大唐王朝的罪人了。
    “那城外这些人怎么办呢?”身边的副将有些为难的说道:“如果他们是我军士兵,这么晾在关外,岂不是寒了将士们之心?卑职担心关上士兵也会因此感到不安,毕竟都是为大唐浴血奋战的将士。”
    言下之意十分明显,他是怕绵竹关守军因为关外溃军而产生出兔死狐悲之感,生怕自己有朝一日也被拒之门外。
    “你的考虑也不无道理。这样吧,你先令他们在城外择地驻扎,并通过吊篮资助他们一些口粮,等验明了他们的身份,再放其入关。”徐师仁这么安排已是仁至义尽了。
    “末将明白了。”副将也知道这是最妥当的安排了,他点了点头,对城下‘溃军’大声说道:“你们先在附近择地驻扎,并派一队士兵到关前领取口粮。只要验明了你们的身份,我们再打开城门,放你们入关!”
    “将军仁慈,我等万分感激。”李大亮并没有纠缠不休,而是依言退回,这也令关上紧张、凝重的气势骤然一松。
    ……
    “将军,关上唐军十分谨慎,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李大亮身边,一名校尉凑上来低声询问:“绵竹关好像人数不多,而且戒心也不太高,我们是否要强攻?”
    绵竹关虽然十分险峻,但关城的本身却不算太过雄伟,城高不过两丈之高,凭黑冰台战士的本事,完全可以借助关城两边的山势,翻入关城之中。
    “我们的到来,已令关中唐军处于警惕的状态之中,此时强攻,我们定然得不到好处。所以暂时听从对方安排,千万不要轻举妄动,要是对方放松戒备,放我们入关再行入关,即便没有打开关城大门,戒备之心也不会像现在这么重,,到时候我们再作决断也不迟。”李大亮否决了目前就强攻的方案,他深知强攻损失必大,黑冰台战士皆是精锐中的精锐,每个人文武双全,上马可作战,下马可治一方百姓,是大隋最杰出、最忠诚的战士,每损失一人,都会令杨侗心疼不已,就算强攻绵竹关,恐怕这八百战士也所剩无几了。
    一念至此,李大亮又吩咐道:“天黑以后,立即派人通知圣上,说明这边的情况,并请圣上暂缓进军,先让守军以为我们是溃军,待到徐师仁防备之心渐去,我们再择机动手也不迟!”
    “卑职遵命。”校尉也赞同了这个方案。
    李大亮指挥将士们后退,又对城上守军说道:“徐将军,卑职在这里驻扎也可以,只是我们奔行三天之久,未曾吃过一餐饱饭,将军现在能否先给我们一些果腹饭粮?”
    对方虽已说过要给他们口粮,可李大亮还想进一步试探,要是徐师仁依言放粮,即已证明对方潜意识中相信了自己;若是不答应立即放粮,那其戒备之心不减。
    徐师仁听到李大亮的请求,并没有立即回答,先凝目向城下“溃军”看去,只见这些士兵面有辣色,形容憔悴,思索片刻之后,对副将说道:“让人用吊篮把八百份干粮吊下去,先让他们填饱肚子吧。顺便看一看他们的表现,如果对他真是我军士兵,他们自然安分守己;如果是隋军的话,恐怕会择机进攻。”
    左右也不过七八百个人的口粮,他们绵竹关完全供应得起。
    “喏!”副将答应一声,转身命人准备干粮。
    直到士兵把干粮以吊篮吊下,城上的唐军士兵都没有放松戒备之意,而城下士兵的老实表现也让城上士兵松了一口气。
    “徐师仁虽然已经相信了我们,但却没有给我们丝毫机会,倒是一个谨慎之将,”李大亮一边狼吞虎咽的往嘴里塞干粮,一边暗中打量绵竹关,默默思索了起来了。
    杨侗为首的主力大军已自梓潼关发兵,不久便会杀到绵竹关下,只不过绵竹关地势十分险要,亦是一个易守难攻的重地,杨侗这才令李大亮先带黑冰台战士先行一步,看看能否有突袭破城的机会,如今看来,今明两天怕是不可能了。
    不过此关不但对大隋重要,对黑冰台战士也同样重要,因为黑冰台士兵之前始终行走在黑暗之中,哪怕立下大功,也默默无闻,而这场隋唐之战,是他们从黑暗转到阳光之下的大战。一旦下了大功,那么不仅获得正式番号,他们的皇帝也能据此功劳,把以前的封赏也借机落实到他们身上来。这倒不是杨侗舍不得封赏,而是黑冰台战士干的都是见不得光的事情,若是大肆封赏,必为他人得知,这对大隋的名声不会太好,如果他们通过堂堂正正的战争获得大功,那么叠加封赏也能糊弄得了天下人。
    作为黑冰台战士的主将,李大亮也知道黑冰台的很多事迹,对于自己麾下这支为大隋立下汗马功劳的特殊的军种,心怀崇高的敬意,也更希望这些将士能成为威震天下的劲旅,堂而皇之的成为正规的士兵。
    “将军,我们是否要依言扎营?”一名旅帅来到了李大亮身边询问。
    “随便搭遮风挡雨的草棚就行了,不要让敌军看出我们的破绽。千万要记住,我们现在的身分是一支溃军,溃军就有要有溃军的样子。”隋军士兵专门训练过如何搭建营寨,但普通的军队可没有这份本事,要是他们搞出一座攻防兼备的军营出来,以敌将徐师仁的谨慎,肯定看出他们的破绽,所以溃军就应该有溃军的样子。
    “末将明白了。”这名旅帅会心而笑。
    ……
    “他们到底在干什么?这到底是什么军队啊,简直比流寇更像流寇。”过了大约一个时辰以后,绵竹关上的士兵看着随便搭了些歪歪斜斜的草棚就无所事事的溃军,均感到不可思议。
    徐师仁越看脸色越黑,只见七八百名溃军三五成群的聚到一起闲聊,而有的人则是躲在四面漏风的草棚内睡觉,有的干脆躺在地上聊天打屁,更令人无语的是,歪歪斜斜的苹草棚时不时倒下一两座,而这些溃军也不管,就这么躺到了茅草之上,惬意的晒着太阳。这使原本严肃整洁的关前空地,给人一种乌烟瘴气的即视感。
    “封策这般领兵,也难怪梓潼关让隋军轻易诈走,若是这种军队都打不过,杨侗也不可能纵横天下无敌手了。”看着这帮溃军,徐师仁冷冷的说了一句,话虽如此不屑,但连徐师仁自己都没发现,当他看着‘溃军’这番不争气的模样,居然对其身份又信了几分。
    “将军,这帮人在外面无所事事,恐怕会影响到我军的士气和作战意志,依卑职之见,干脆就把他们放入城中严加看管和训练,要是隋军来袭的话,也算多了七八百名战力。”副将对徐师仁建议道。
    “这帮乌合之众还有何用?”徐师仁不屑的冷哼一声,转身就向城关走去,声音远远传了来:“务必加强戒备,一旦隋军来犯,立刻让人点燃烽火、敲钟示警。”
    “末将遵命。”副将对着徐师仁的背影行了一礼,转头又看了城外的‘溃军’一眼,忍不住摇头一叹,这些外来的将军,个个都不把我们益州人死活放在心上。
    但徐师仁已经禁止打开城门,他也不敢开城把这些人放进城里,眼见天色渐暗,便命人又取了一些干粮,用吊篮放到城下给溃军充当晚膳。
    夜色渐临,李大亮靠着一个草棚内的柱子,目光紧盯绵竹关,身旁的一名旅帅说道:“将军,唐军已经换岗三次了,对我们的戒备之心看来还是不减呢。”
    李大亮点了点头:“徐师仁是李世民潜伏在李渊身边间谍,这么多年以来一直没有暴露,并且得到李渊步步提拔,不说其心机、智谋如何,单是谨慎之心,就非寻常人可及。我看他的调度也很完善。我们今夜想要破城十分困难。对了,我们的其余军队到了何处?”
    “谢将军的大军已经到了金山郡万安县,罗大将军也到了金山神泉县,而圣上最迟后天便能到绵竹关。”这名旅帅继续说道:“神泉县到绵竹关不到两百里,以圣上的行军风格来算,顶多一天便可抵达了。”
    “也就是说,我们还有一两天时间而已。今夜我们好生歇息即可!”李大亮默默估算这几支大军离自己的长短距离,继续说道:“如果徐师仁明天还没有打开城门,我们后天便让人潜入关中,于夜间强攻绵竹关。另外,立即派人通知罗大将军,请他派支轻骑先行西进,一旦攻破绵竹关,立刻率军突入,只要占据这个咽喉之地,大军便可随时杀入蜀郡,为歼灭伪唐势力,提供先决条件。”
    “喏!”旅帅应命而去。
    ……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李大亮始终按兵不动,继续装成溃军的样子,将士们整天无所事事,更没有一人靠近关城之下,很有溃军的自觉。
    只有等到守军用吊篮放下粮草,才会派人去拿,看得徐师仁眉头直皱。
    到了第三天傍晚,当一支打着隋军旗号的铁骑出现在视线时,城下溃军顿时陷入一片大乱。
    李大亮和士兵们连滚带爬的跑到护城河前,噗嗵一声跪在地上,大声哀声:“徐将军,我们只有七百人多人,根本可挡不住隋军的骑兵,求求将军放我们入关避难,末将等人誓死效忠帮助将军守关!”
    “我们都是益州人士。求将军怜悯。”一众士兵声泪俱下,哀鸿遍野,真是见者流泪、闻者伤心。
    “将军,他们这两天时间都安分守己,一定是我们士兵,还是先把他们放入关内避难吧!”副将见徐师仁仍在迟疑不决,声音也忽然变得有些凌厉起来,颇有激动的大声说道:“难道徐将军要坐视我们蜀中将士死于隋军铁骑之下么?”
    “这……”徐师仁一听这话,心中顿时一跳,如今李世民地位刚刚稳固,他们这些太子心腹和帝党、原太子党、各个派系虽然暂时相安无事,但唐朝现在的军队大多是益州本地人,他要是被冠上漠视益州将士生死的名头,日后怕是难以在军中立足了。
    又见周围士兵神色不善,不禁又看眼滚滚而来的敌军隋朝骑兵,发现还有一些不短的距离,这时间,已够他们将这几百号溃军放进来,并重新拉起吊桥,当即咬牙道:“打开城门、放下吊桥,让他们快一点入城。”
    虽然成都城还没有指令传来,但经过三天两夜的观察,徐师仁自己也确信这些人是梓潼溃军。
    “嘎吱。”命令一下,关城之上顿时陷入一片忙碌,一些人则把沉重的吊桥纷纷的放下,而戒备的士兵负责戒备,目光紧紧的盯着远方的隋军骑后,这也使得城下的“溃军”成了灯下黑。
    李大亮见到吊桥下放,心中自是大喜,连声道谢之后,便带着士兵往城门口涌去,此时门内也已有人打开了城门。
    “将军,我们派去成都城的士兵回来了。”一名将士带着一名斥候来到徐师仁身边,躬身说道。
    “太子殿下怎么说?”徐师仁头也不回,目光死死地盯着不断靠近的大隋铁骑,有些漫不经心的问道。
    “回禀将军,经过兵部详查,封策将军麾下并没有李姓将领,为了详细印证,卑职还特意请兵部官员查询封策将军麾下将校的姓名,发现并无李亮此人!”斥侯恭恭敬敬的说道。
    “我知道了。”徐师仁习惯性的回了一句,但随即面色大变,扭头看向了风尘仆仆的斥候,厉声道:“你刚刚说什么?”
    “封策将军麾下,没有一个名叫李亮的将领,至少在旅帅之上的将官之中,连一个姓李的人都没有。”
    “快点把城门关上,休要让他们进来!”徐师仁连忙朝着城下将士大吼!
    正在下面开城的唐军将士听到徐师仁喊话,便要重新关闭城门,一只手却是已经抵住了城门,李大亮看着眼前不满的士兵,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森森白牙:“城门都已经开了,兄弟你为何不放我们进去?”
    “将军有令…”这名唐军士兵想要说什么,双目陡然睁的老圆,一把古里士的怪弯刀已经没入他的胸膛。
    “大家立即给我动手!”李大亮自那蜀军的腋下滑了进去,手中弯刀寒光闪过,一名还未完全反应过来的唐军将士便被抹脖子,惊怒的目光尤自不可思议的瞪着李大亮,却被李大亮一脚踹飞,将想要上前的几名唐军撞倒在地。
    也在这一会儿功夫,先前还一副得过且过的、要死不活的‘溃军’,陡然从绵羊变成一头头恶狠,凶猛的从城门缝隙冲了进来,但见刀光乱闪、惨叫连连,负责看守城门这一队唐军士兵毫无防范,仅只数十呼吸之间的功夫,便被杀戮一空。
    站在城头之上的徐师仁虽看不到城门洞内的情况,但下方传来的惨叫声却听得十分真切,他对身后的副将厉声说道:“带人将这些人赶出去,收起吊桥。”
    “喏!”副将十分心虚,要不是他几次相劝,并以“益州”威胁,徐师仁人也不可能让这些人入关,如今已经出了大事,要是把这些人撵出去还好,否则的话,自己罪责难逃。
    连忙带着一队将士便往城下冲去,另外十几名将士扳动绞盘,想要把吊桥拉起来。
    “快点把绳索斩断!”李大亮已经率人把城门洞里的唐军士兵清理完毕,眼见吊桥缓缓收起,连忙回头厉声喝令。
    人群中,立刻冲出四人,分向两侧,砰砰向斧子,把连着铁链的部位木板砍断,使铁链和吊桥分离,令吊桥无法上升。同时有人对着天空发出一支响箭。
    锐利啸声刺破苍穹,原本不紧不慢的大隋铁骑,突然加快行军速度,朝绵竹关飞奔而来。
    “无耻之辈,安敢如此欺我?”副将已带人下城,当他看到吊桥和铁链分离,大怒的带着一队将士便往上冲。
    “乱箭射死!”随着李大亮一声令下,将士们手中已多了一把手弩,他们见到唐军士兵冲杀过来,迅速在城门洞中分列数排,扣动机括,一支支细小弩箭破空而出,落在人群中。
    这是特制小型弩箭,因箭身细小无法射远,却也因此让人防无胜防,冲来的百余名唐军士兵被成片射杀,余下士兵心胆俱裂,四散逃开,只有那名恨极了这些人的副将孤零零站在那里,要是他夺不回城门也没活路,是以拼了性命扑上来,举刀便朝一名战士头上砍去!
    黑冰台战士可不是一般的士兵,身子一侧,避开来势汹汹的战刀,手中弯刀已狠辣的朝对方脑门儿扎过去。
    这名唐军副将的武艺原也不错,只是他没想到这帮人如此狠辣,身手更是矫健,险些就被一个小兵要了性命,也是他反应快,及时将头一低,避开这致命一刀,然而他的好运也到这里了,不等他有任何动作,另外两名战士灵敏的靠近,两枚弯刀十分刁钻的自他后腰刺入。
    “噗噗”两声闷响声中,副将发出一声惨嚎,这两刀下去就算不死,人也是废了,然而还没等他继续嚎叫,先前那名将士眼见副将因为疼痛直起了脖子,反手便是一刀割裂了他的咽喉,凄厉的惨嚎声戛然而止。
    吊桥没有收回,副将也没消息传来,城楼上的徐师仁看着隋朝骑兵已经冲到关下,着急的下令:“城门还未关闭得了么?”
    “将军,古将军已经战死了!”城楼下传来了将士的惊呼声。
    徐师仁一听这话,只感到手足一阵冰凉。
    夺回城门已是不可能,因为隋军骑兵已经迎着稀疏箭矢,蜂拥如潮的杀入了城中!
    城下传来一阵阵厮杀声、喊杀声,徐师仁手扶女墙,低头看着被湮没的唐军,痛苦的闭上了双眼,这座绵竹关原本是足矣抵挡十万雄兵,可现在却轻易的便被隋朝兵马攻破。这让他如何向太子殿下交待?
    城下的厮杀声并未持续太久,随着隋军铁骑滔滔不绝的涌入关中,唐军连像样的抵抗都组织不起。
    一名雄姿英发的大将跃马杀出,抬头看向城楼上残存的唐军,大声说道:“我是大隋左武卫大将军罗士信,如今绵竹关已破,徐师仁何在?”
    大隋诸多名将扬威域外,他们关注的名气早已远到九州,罗士信更因为两次杀得李孝恭全军覆没,被唐军视作一大杀神,正所谓人的名、树的影,此时一听这名大将自称是大隋悍将罗士信,城关上的唐军士兵顿时发出一阵哗然。
    徐师仁亦是感到一阵心惊肉跳,他深吸了一口气,低头看向罗士信,朗声答道:“本将军便是徐师仁,罗将军要想劝降本将?”
    “徐将军休要误会了!”出乎徐师仁意料的是,罗士信并没有劝降于他,只是朗声说道:“我大隋皇帝陛下有令,他敬佩的乃是忠义气节之士,徐将军愿降自然最好,若将军不愿,我罗士信可以给徐将军一个体面地死法!”
    “体面的死法?”
    徐师仁脸上肌肉抽搐不已,这种说法令他有些猝不及防!
    罗士信让人牵来一匹伤马,对着徐师仁说道:“将军请观此马。”
    徐师仁有些不解,看马有什么用?
    却见罗士信拔出宝马,将伤马一刀斩杀,然后在徐师仁愕然的目光中说道:“军人最高的荣耀,便是马革裹尸,徐将军若肯自裁,我便以此马之皮革为将军裹尸,战后把将军遗体送还成都城!”
    徐师仁脸色紫黑交加。
    这个王八蛋,难道就不能好好的说话吗?
    他没有说过自己一定要一死全忠义,罗士信就把跛了一足的马杀了,他要是投降大隋王朝,天下人怎么看他徐师仁?
    一般来说,常规的劝降流程应该是再三劝降,败了的一方主将“为了士兵性命着想”,这才“勉为其难”的答应归顺。
    罗士信这个不靠谱的混蛋,到底是省了多少步?
    实际上,这也是杨侗为了压服伪唐将官的心里战术,如果徐师仁自刎全忠义,那自然是一了百了,没什么后续可言。若是苟且偷生的选择活下去,他的尊严就被打到了尘埃泥泞之中,以后也会传遍全军,而这种自我放弃的尊严的人,以后纵然有带兵机会,士兵们即使表面上没有说什么,可心里却会无比的鄙视于他,令其无法在军中立足。
    这跟李渊逼反关陇贵族是同一道理,不过杨侗实力更强,这一招也显然更会有效。
    犹豫了片刻之后,徐师仁叹了口气,他丢下了手中战刀:“末将愿意改邪归正、弃暗投明!”
    “……”众唐军心头一松,紧跟着又以一种鄙夷的眼光看着徐师仁。
    众目睽睽之下,徐师仁只感到脸上火辣辣的,恨不得找条地缝往下钻。他知道,自己再也无脸见人了。
    而这辈子,也全完了。但不论怎么说,至少还能留下一条性命。
    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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