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变成老姑婆，也比嫁给不三不四的人强。”冰冷的女声带着厌恶，在门口骤然响起。
    咒人看了过去，就见韩如月梳着简单的双环髻，两边各插着一支金钗，穿着月牙白的纱质衣服，外面罩着青烟色的棉衣。稍显臃肿的穿着，却不能掩盖面容的精致。
    一双灿若星辰的眸子闪烁着冷光，令苍白带着病态的面容，显露出难得的气势。
    周婆婆心里了然，想必这位便是少爷千叮咛万嘱咐的韩二小姐，真通身的气度，果然不凡。
    心里这般想着，面容却彻底地冷下来，“这位小姐是哪位？说谁不三不四呢？”
    韩如月缓缓走进屋，对着韩三老夫人盈盈一拜，投给韩宓一个安抚的眼神，随即对着周婆婆轻笑：“当然谁不三不四，说的就是谁。你一个做仆妇的，见到我一点规矩都没有，真不知府上是如何调.教人的。”
    周婆婆是胡飞的奶娘，在胡府颇有地位，便免去了大礼，平时只用简单的礼节就行。
    这次会派她来提亲，除了资历老，便是周身的气度能震慑都人。
    此时面对韩如月的质问，她反而不知尴尬起来。
    若起身见礼，明显令胡府的地位降低。
    若是还坐在原处，又显得胡府人没礼貌。
    周婆婆被韩如月将了一军，一时间如坐针毡，不知如何反应。
    最后只得咬着牙，给她行礼，并报名来意。
    韩如月轻笑一声，“原来是胡飞的奶娘，我说这规矩怎就这般差。”
    简单一句话，将胡飞也讽刺上了。
    就算周婆婆有再大的忍耐性，此时也受不住，“韩二小姐，少爷到底碍着你什么了？你话里话外的针对他？就不怕你刻薄的名声散播到全京城？”
    韩如月无所谓的耸耸肩，反正关于她的坏名声已经够多，也不怕胡府再来参合一脚。
    “原来你知道我是谁，刚刚是故意装作不认识，你这婆子真大胆，就这样还敢来韩府提亲？来人，给我撵出去！”
    玉喜清泉连忙上前，带着丫鬟们就扯着周婆婆往外走。
    “放开我，韩二小姐，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周婆婆没想到韩如月上来就敢撵自己走，一双眼睛惊骇地瞪大。
    “对于客人，我当然要以礼相待，对于前来闹场的，我不把你扔出去，还留着你？别做梦了！”韩如月抬起手指，指着角落的四个盒子，“还有这寒酸的礼物，也给我丢出去。胡府真是过不起了，为儿子娶媳妇都这么小气，显然是到了下坡路。你们到外面好好宣扬宣扬，可别人京城的女孩子被胡府骗去。”
    周婆婆张口就要还嘴，被玉喜眼明手快地用手帕堵住，快手快脚地将人扔到门外。
    “还有你的破盒子，也收好了。”清泉笑嘻嘻地将盒子扔了过去，最上面的盒子摔破，露出里面单一的喜饼。
    “韩府欺负人了，竟将送聘礼的人家撵出去，真是太过分了！”周婆婆坐在韩府门口，扯开嗓子哭嚎，很快就吸引一堆人的注意。
    “韩府这事做的可就不地道了。”
    “对对对，就算不同意亲事，也可以好说好商量的将人送走，做什么要撵出来。”
    围观的人指指点点，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
    清泉就是一个暴脾气，被这帮人议论得要回嘴，被玉喜眼明手快地拦住。
    她指着周婆婆冷笑：“你还有脸哭？上来就诅咒我家表小姐嫁不出去，还说你家能看上我家表小姐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分，若是不嫁出去，就永远嫁不出去了。
    我家表小姐不但人品好，还是六公主的伴读，能是你一个仆妇说三道四的？你说你是胡府的婆子，我看你纯粹是骗人的！胡府若能教出你这种恶仆，他们的人品也不过如此！”
    清泉很快听懂她话里的含义，当即跟着开口：“就是，胡大人当朝为官，刚刚犯事，听说在万岁爷面前承诺，一定会做好官，好好管教他不听话的儿子。他又怎会强迫我家表小姐嫁到你家？
    就算胡府真的想为胡少爷聘我家表小姐，也会准备出像样的彩礼。你看看你拿的都是什么破玩意？胡府败落到连为儿子娶媳妇的聘礼都拿不出了？你一定是借着胡大人名声的骗子！”
    对于胡府的事情，前来围观的仆妇，都有所耳闻，当即信服不少，看着周婆婆的视线里充满鄙视。
    “原来是接着胡府名声骗婚的。啧啧，现在的人真坏。”
    “现在的仆妇胆子大着呢！你明听说巷尾那家，老爷外出为官，家里的恶奴竟趁着老爷不在家，将他的一双儿女卖了出去，事情闹的很大的！”
    “这种人竟能活在世上，真是太可恨了！”
    大家对骗子都是深恶痛绝，看周婆婆的眼神越来越厌恶。有人甚至捡起石头，对着她扔了过去。
    “哎呦！”周婆婆捂着被打伤的额头，也不敢再辩解，抱着礼金便匆匆离开。
    韩如月听到风声，笑得花枝招展，从怀里拿出两个荷包，“你们两个骂的好，这是赏你们的。”
    玉喜和清泉笑着接下。
    韩三老夫人一脸愁容，她虽然不喜胡府作风，却也不想和对方交恶，“如月，你把周婆婆骂了出去，惹得胡府报复可如何是好？”
    韩如月擦掉眼中笑出的泪水，“没事的，胡府刚犯事，正是要小心翼翼的时候，没胆子找韩府麻烦。再说，爹爹也不是吃素的，不可能任由他欺负。”
    她对韩老爷有信心。
    韩三老夫人叹气，将韩宓搂在怀里：“我可怜的宓姐儿……是祖母没护住你。”
    韩宓心里发酸，反手搂住韩三老夫人的腰肢，“祖母，若没你的维护，我早就死了。你不要自责。”
    “我又如何不自责，那天若不是我要你陪着去上香，又如何能遇到胡飞？”
    韩如月看着相拥的两人，韩宓穿着雪白色的月华裙，大眼睛布满了悲伤，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强忍着没落泪。面色有几分羸弱，显然为胡家的事情伤透了脑筋。
    韩如月突然想到一个办法，“三叔奶奶，你和表姐是不是都在马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