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然比栾嫣更爽快，直接将一个文件袋丢到了桌上，道：“我对餐饮没涉猎，但我认识几个朋友，都有这方面的意向，你需要的话我可以介绍给你，别误会，我对你没好感的，我只是为了帮我姐。”
    栾嫣经常跟陆盛提起栾然，陆盛对栾然有大概的了解，从小姐控，仗义、善良、嘴硬心软，陆盛永远不会讨厌对栾嫣好的人，他拿过文件袋，轻笑道：“我知道，谢谢。”
    袋子里是国外两所学校的资料介绍。
    “我姐以前有过出国留学的念头，你的信息我查过，成绩很好，你要是想经商，我觉得你还可以再深造一下，不过这要看你和我姐的意愿。”
    在职业的角度上，栾然对陆盛的印象还不错，他眼光长远，有管理能力，从她查的结果来看，他手底下的员工都对他有良好的评价，又敬又怕，要有好的家世，他的成就绝对会比现在高。
    栾嫣读书的时候有过去国外学音乐的想法，后来没提过了，可能是为了寻找陆盛，可能是因为工作繁忙，但栾然还记得，现在她们家陷入了僵局，这个局必须打破。
    陆盛能懂她的良苦用心，虽然他偶然会吃栾然的醋，但他也庆幸，他不在的这些年，幸好有栾然。
    “我会和她商量的。”
    现在陆盛有点习惯栾然的性格了，就像栾嫣说的那样，栾然要真讨厌一个人，早就扭头走人了，怎么可能留在这里跟他废话，还给他这些东西，帮他们铺路。
    栾然就是说着最狠的话，有着最软的一颗心。
    跟她相处，要看实际行动的。
    栾然靠着椅背，搅了搅杯子里的咖啡，低垂着眼眸道：“我姐有没有跟你说过我们家里的事？”
    “说过一点。”
    陆盛对栾家的家事略有耳闻，他知道栾苏青一直都对她们姐妹俩挺苛刻的，控制欲强到离谱，但栾嫣不是很爱提及，他也不会追问，都是她想说的时候说几句。
    栾然点了点头，神情黯然道：“我妈妈的行为不妥当，但以她的性格……她这辈子都不会跟你道歉的，对此，我想代她表示歉意，另外我今天是想跟你讲讲我父母的事。”
    陆盛闻言坐直了身子：“不必道歉，你说吧。”
    ……
    栾苏青的办公室永远装修得死气沉沉，她不喜欢亮色，不喜欢任何明艳的事物，办公室大多采用灰白两色，窗帘拉上后整间屋子看起来像一座灰色的监牢。
    这种风格可以给人一种强烈的心理施压，年轻员工在进到这间办公室，看着办公椅上气场骇人的栾苏青，多半都会被震慑到，一些老员工知道栾苏青的办事风格，更是胆战心惊，所以栾山集团没有人不怕栾苏青。
    栾然的办公室也是，这是栾苏青的要求，至于栾然喜欢什么，重要吗？
    每天助理都会向栾苏青汇报工作，下班前要确定好明天的行程，今天也一样，但下班后栾苏青叫住了他。
    “栾然有没有来上班？”
    助理：“……”
    其实他挺想吐槽的，您女儿上没上班您自己不知道？哪有母亲问助理这种问题！这对母女也是别扭，女儿要借他打听母亲，母亲要向他询问女儿。
    但他不敢，老老实实回答道：“小栾总没来上班。”
    栾苏青沉下脸道：“转告她，如果再不来上班，以后永远别来了，我不需要这么没有责任心的员工。”
    栾然在公司跟他们这些年轻员工的关系都还不错，虽然大家也经常说小栾总是大魔头的女儿小魔头，但打心眼里都很信服她，工作的时候是凶了点，私底下心肠又太好，栾苏青可没给过栾然什么帮助，百分之九十的员工都觉得栾苏青对女儿太过分了。
    助理也在这百分之九十之内，他听了这种话都想为栾然鸣不平，忍了忍，终究是没胆子顶撞老板。
    “好的。”
    助理敷衍完就退出了办公室。
    他的眼神，他的欲言又止栾苏青看在眼里，心里下意识对自己感到怀疑，她是不是真的太过了？在这个世界上，大多数人都惧怕她，连她的女儿也是……
    栾家是名门世家，往上数几代都是做官的，在当地很有势力，栾苏青的祖父是幺子，机缘巧合得了宝石矿，就去经商了，栾山是她祖父的名字。
    按理说栾苏青应该千娇百宠的长大，但并没有，这个家庭极度的重男轻女，就因为她是女儿，她母亲在栾家过得很不好。
    栾苏青就是在这种受气的环境下长大的，她没有享受过太多的亲情，自然也不懂得如何爱人，她觉得不公平，于是造就了她强势的性格，在她的思想里，任何事情都必须自己掌控，所以她无比好强，有着可怕的控制欲，凡事要争第一，要证明自己比别人能干，把所有人都比下去，她可以不择手段，可以费尽心机。
    事实上，她做到了，栾家没人比她有能力，被父亲“引以为傲”的私生子们，统统不如她。
    她掌管栾家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让她父母离婚，因为她觉得她父亲的名字不配跟她母亲写在一起，然后把他那些儿子们都赶了出去，栾嫣的外婆才过上了好日子。
    从那时候起栾苏青的名声在外很差，一个女人做到她这个地步，少不了千夫所指，说完全不在意是不可能的，可她的性格不允许她有一点点示弱。
    遇见栾嫣的父亲是在一场音乐会，英俊多情的大提琴手，长相极为出众，最吸引她的，是他的气质，无拘无束的灵魂，真正的随心所欲，不为这世间任何一件事烦恼，就像风，温柔又自由，捕捉不住，不在乎一切，包括她。
    几个月后她意外怀孕了，但孩子永远不可能绑住一个男人，生一百个也不可能，知道她怀孕了那个男人不为所动，继续做他自己喜欢的事，音乐、喝酒、写作，他说过他不会跟她结婚，他的感情是真的，也是短暂的。
    她怀孕期间他提出了分手，找了另一个女朋友，开始了新的恋情，他不喜欢婚姻，不喜欢小孩，风不会在一个人身上停留，在他的世界，比婚姻爱情重要的，多得是，他死也不向自己不喜欢的东西妥协，他自己的人生，就是要活得自在恣意。
    也不知道是该为他不惦记她的钱财而开心，还是为他的冷酷无情而伤心。
    栾苏青是高傲的，她不可能对一个男人委曲求全，苦苦哀求他留下，那时栾嫣的外婆还在，栾苏青才没做出更大的错事，只是把他赶出了国，让他一辈子都不能再拉琴。
    栾苏青一个人在办公室里呆了很久，直到夜幕升起，天空灰淡下沉，今夜无月，失去了所有的光，这间屋子与监牢无异。
    她攥着手机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打通了栾然的电话。
    栾然看见通话显示愣了半天，栾苏青那头不出声，她试探道：“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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