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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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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雁门山古称勾注山,这里群峰挺拔、地势险要,战国时即置雁门郡,并派兵戍守。唐因隋制,为防突厥内扰,遂置雁门关。此关渐有“外壮大同之蒲卫,内固太原之锁钥,根抵三关,咽喉全晋”之称,唐兵据守此关后,自唐初开始,突厥人难从此关逾越,由此保住了并州的安宁。
    张说步上关城,向下眺望来时的路径。就见山间林木葱葱,难见路径;再观关楼建于两峰之间,因叹道:“记得《山海经》中有言,‘雁门山者,雁飞出其间’,大雁尚且要从此夹缝中飞过,何况人呢?由此可见此关之险。”
    因雁门关位置重要,天兵军例派一名怀化郎将常驻此关。怀化郎将一直陪同张说身边,闻言答道:“节度使所言甚是。每年春来之时,此关更有奇观。其时南雁北飞,皆口衔芦叶,至关前盘旋良久,待口中芦叶落地后方才过关。”
    张说笑道:“这些大雁想是因为此关险峻,因而落叶为记?”他既而问道,“靖边寺安在?”
    怀化郎将答道:“靖边寺就建在关城东侧,节度使若想观看,末将就此引路。”
    张说摇头道:“不忙,我闲暇时候定去一观。遥想李牧曾在这里大破匈奴,其场面何等激昂?我今思之,犹血脉贲张。”
    张说所问的靖边寺,即是后人供奉战国名将李牧的地方。
    战国时期,赵武灵王改胡服骑射,大败林胡、楼烦的入侵,建立了云中、雁门、代郡。后来李牧被任为雁门守将,他在这里“习骑射、谨烽火、多间谍”,先以谨重防守法子,使匈奴数年无所得;然后把握时机,巧设奇阵,诱敌深入,大破匈奴十余万骑,使匈奴后来十余年内不敢寇赵国。
    张说步下关楼,就见关城正北置有营房,东南设有练兵校场,靖边寺果然建在东侧。张说停步问道:“此关内驻有多少人?”
    怀化郎将答道:“禀节度使,关上共驻军三千。”
    “若突厥人前来犯关,你们如何应付?”
    “平时无战之时,关城及长城城垛计有五百人巡防,每三个时辰换防一回。若有战事,则留五百人在营房中待命,此为机动之兵,其他人则进入各自防守位置。”
    张说抬手指了一下头顶的关楼,说道:“好吧,我们就演练一回。你速去按实战调派人手,并进入各自阵地,我上此楼观瞻。”
    怀化郎将领命而去。
    此关楼各向东西连绵数里,皆有长城相连。此长城系汉时所修,现在稍加修缮,即可使用。张说拾阶上楼,立于居中的墙垛之中,从此既可观看营房里的动静,又可观察两侧长城上兵士的举动。
    过了好一阵子,营房中有兵士出来。
    这些兵士皆披甲执矛,他们不按队列行走,却是数人一团,他们脸上没有紧急之色,脚下步子也不急促,慢慢地走向各方。
    张说观之,心中晃过一个疑问:此为应战之兵吗?
    郎将此时也走上关楼,随侍张说身边。
    张说的脸色变得铁青,瞪视郎将道:“你躲在这里干什么?你且到日晷那里,先看兵士到指定位置用时多少?再观他们撤回时用时多少?”
    郎将看到张说面色不善,顿时小心翼翼,答应一声作势要走,张说又叫住他问道:“若有敌人犯关,你们也不擂鼓为号吗?”
    郎将道:“突厥人多年来未曾犯关,此擂鼓之法已废弛多年。”
    张说挥挥手,令郎将离去。
    待兵士到达指定位置,郎将又从张说之命将他们召回营房,此一番折腾下来,竟然用时近两个时辰。
    张说步下关楼,来到练兵校场,吩咐郎将道:“你速去选来三百人,其中一百人射箭,二百人捉对格斗。我先给你说明白了,要选其中最有能耐者来演练。”
    郎将抬头道:“此时日已过午,节度使又是鞍马劳顿,不如用过午膳之后再来演练。”
    张说道:“我年龄大,又如你所言鞍马劳顿,此时尚且不饥,何况你们?你速去安排吧。”
    又过了好一阵子,三百人方才集于练兵场上。张说令人将箭垛摆于五十步开外,说道:“罢了,格斗就不必了,诸位皆来射箭吧。我知道,若将箭垛摆于百步之外,有些难为你们,就以五十步为限吧。你们每人三箭,射中两箭,可以吃饭休息,射不中者,就由这位郎将带领你们继续习射,饭就不用吃了。”
    是时唐兵所用之弓,力道约为两石,若百步左右射中人之要害,可致人命。张说此时以五十步为限令人射箭,可谓要求不高。
    三百人依序射箭,一番比试下来,其结果实在令人汗颜。中一箭以上者,共五十余人,中二箭以上者,仅有十二人。
    张说前来巡视军营,天兵军的一应将领自然随同,其职高者为宣威将军,低者为校尉。他们看到雁门兵如此丢人现眼,不由得面面相觑,心中各怀鬼胎。
    张说环视众人,说道:“诸位今日随本使观摩了雁门兵的临敌应变过程和箭术,大家有何观感?”
    众人不敢吭声。
    张说继续道:“雁门关向为并州第一雄关,其将士尚且如此,其他地方的将士也可想而知。”
    宣威将军名王权,已五十有余。他从军多年,当然知道眼前这位张大人的底细。张说为文宗领袖,官至中书令,此前中宗皇帝时任过兵部侍郎,实为一个文武皆通的明白人儿。王权不敢替雁门兵辩解,长叹一声道:“张大人,顷年以来府兵来源枯竭,末将等人只好苦苦支撑,实有许多苦衷啊。”
    张说道:“你们有何苦衷?你们用着朝廷的俸禄,这些兵丁也是朝廷按例征发,就该好好操练,以应来敌。哼,你们把兵带成这样,还敢说嘴吗?”
    王权道:“刚才这名郎将说,雁门关有兵三千。张大人,知道这三千人是如何来的吗?按照朝廷的名册,来雁门戍守的府兵应为一万余人,他们可以轮番戍守,以有交替。然连年下来,府兵越来越少,这三千兵也是连吓带哄方才过来,他们心中根本不乐意在此戍守,将官们只要他们能在这里凑个数儿,也就满足了,哪儿能再让他们辛苦操练呢?”
    张说当然明白府兵制的弊端,惊问道:“我当然知道府兵制已渐松弛,奈何这数年之间,竟然废弛至斯吗?”
    府兵之制,起自西魏、后周,历隋至唐,达于极盛。其寓兵于农,兵士亦耕亦战,为唐初至今的重要军事制度。
    张说在唐中宗时期曾任过兵部侍郎,他当时已经察觉到府兵制的弊端,主要有二,一是逃户日甚,府兵来源逐渐枯竭;二是府兵多集于关中,征调四方需远途跋涉,极费钱粮。
    朝廷规定按均田法将土地授给庶民,然后要求其男丁自备衣粮兵器当兵丁,若有战事,这些种田的男丁即被征入伍。然自高宗朝之后,或由于战乱引发百姓逃亡,或者贵宦豪门之家恃强兼并土地,许多男丁无力自办军粮兵器参加兵役,则府兵的来源逐渐枯竭。另外战事减少,诸军和诸折冲府的将校之官也不愿带兵操练,视部内兵丁如同厮役,任意驱使。由此天长地久,人人惧服兵役,百般逃避。
    众人就在那里你一言我一嘴,诉说为将者如何不易。
    张说见这帮人越说越起劲,心中的怒火腾地燃起,厉声问道:“若突厥人果然来攻,如此外强中干的雄关能撑多久?你们皆为朝廷的将官,不思操练强兵,却一股脑儿将你们的不作为推到朝廷身上,天下有没有这样的道理?”
    看到张说发怒,这帮人连忙闭嘴,不敢再吭声。
    张说暗自考虑,府兵制的弊端由来已久,靠一人之力难以撼动,且此为多年定例,若稍改其法即为大罪,须万分审慎才是。他此时忽然忆起王毛仲说过,今后要多找理由回京面见皇帝,心中顿时一亮:对呀,这不是一个现成的机会吗?
    张说看到眼前的这帮人正目光炯炯瞧着自己,知道要立刻处置此事。大凡人初任新职,往往寻个机会以立威驭下,眼前正是现成的机会,张说当然不能放过。
    张说手指那名郎将,说道:“王将军,此人镇守要地,懈于操练,统驭无法,天幸我们此行发现,否则定有大乱。可速罢其职,永不叙用。”
    王权期期艾艾说道:“张大人,此人系五品官,例由朝廷授任……”
    张说打断王权的话头,断言道:“我当然明白朝廷的规制!王将军,你先将此人就地看管,待我回京上奏圣上,再赶其出关。此关位置重要,须有人主持,王将军,今后就由你统领此关,不得有误。”
    王权见张说抬出了皇帝的牌子,又想张说曾为宰辅之人,遂不敢反对,躬身答应。
    张说此后带人巡视了天兵军的所有防地,看到各地与雁门关的状况大致相似,心中就有了计较。
    那日宋璟三人退出太极殿回到中书省,宋璟派人去传宇文融,以听取宇文融的想法,再定括户的具体细则。
    宇文融年近四十,其之所以能成为一个八品的监察御史,非为自己考取的功名而得,实是由祖上的余荫而来。
    太宗皇帝自贞观年间厘改选官制度,其大兴科举制度以招揽天下英才,然同时保留了荫官制度。如宇文融的祖父曾在永徽年间任过宰相,宇文融由此不用通过科举之路就可靠祖父余荫成为官身。当然这类人起初大多是些文武散阶低品之官,俗称“小吏”。姚崇当时瞧不起魏知古的“小吏”出身,大约认为此类人无才无能,无非靠祖上余荫来混口饭吃,因而耻于与之为伍。
    宇文融入室后见了三位上官,逐个问候一遍,貌甚恭谨。宋璟说道:“宇文御史,你的奏章已奏过圣上,圣上属意括户。自今日始,你暂离御史台前往户部,由源尚书节制。”
    宇文融闻言脸现欣喜之色,心中暗想这一次的奏书很是奏效,十有八九是一次升迁的机会,遂躬身言道:“源尚书向为下官的老上司,下官定欣然前往。”
    源乾曜接口道:“户部此次主持括户天下,二位丞相大人也会日日督促。宇文御史,你既上书当知逃户之弊,有何策来应之呢?”
    宇文融见三位重臣专门听取自己的想法,心中大喜,有心卖弄一番,遂言道:“逃户之弊,在证圣年间已显现,当时流民多因征战所致;到了后来,或因夷族入扰,或者赋敛过重,遂使人多失业,流离道路。”
    张嘉贞在三人中最无耐心,闻言打断道:“宇文御史,宋丞相为四朝老臣,你所言皆为宋丞相亲身经历,这些过程就不要过多啰唆了,还是直说欲用何策吧。”
    宇文融遭此抢白,脸色愈加恭顺,说道:“张大人所言甚是,下官有些啰唆了。至于欲用何策,下官以为,当初凤阁舍人李峤曾向则天皇后建言采用‘设禁令’‘垂恩德’‘施权衡’‘为制限’等措施,此法今日亦可采用。”
    所谓“设禁令”,即是闾阎为保,递相觉察,以乡里连坐;“垂恩德”即是招诱逃户返乡的优惠措施,诸如供给返乡路费、赈济乏食者等;“施权衡”则对流民不愿返乡者,允许他们就地附籍;“为制限”即是规定逃户在百日内报到,即为自首,可以既往不咎,若此期限内不出面,若捕之即可将之迁往边州,是为流刑。
    宋璟闻言赞道:“宇文御史可谓留心,能将李峤之建言寻出来,实属不易。源尚书,李峤建言宽严相济,可依此拟定我朝括户之成法。”
    源乾曜躬身道:“下官就着宇文御史速速拟文,不敢耽搁。”
    后来此文经李隆基御览后昭告天下。其内容大致有五条:一是限制逃户百日内自首;二是自首逃户自愿归返故籍或者就地附籍皆可;三是按期不自首者,捕之者即流于边远之地;四是隐匿逃户者,按罪论处;五是自开元五年十二月之前勾征未纳的贷粮种子、地税皆免。
    宋璟凝眉说道:“李峤的建言毕竟太过久远,譬如当时的豪强之家尚未大肆兼并土地、隐匿逃户,如今此风滋蔓,更应严处。宇文御史,你的奏章中仅大略一提,我以为此事似比逃户更为严重,须有常法制之。”
    座中四人对贵宦豪门的态度可谓泾渭分明。宋璟和张嘉贞系则天皇后时进士及第之人,二人出身草莽,以学识得中入官,与其时的李唐望族没有什么干系;源乾曜又稍有不同,他虽进士出身,然其祖父为隋朝刑部侍郎,父亲为永徽年间的太常卿,其家世背景就与宇文融相仿。
    宇文融闻言迟疑片刻,回答道:“逃户归入豪门之家,实想托庇于大家以逃国家赋税。此次检括之后,这些逃户皆归籍,则此事就可迎刃而解。”
    凡正直之人,多与上官同僚龃龉甚多,对下属及庶民则甚为宽宏,宋璟就是这样一个人儿,其闻言怒道:“你如此认为岂非本末倒置?这些豪门之家或有俸禄或有朝廷赐予的田亩,根本不该再兼并田亩收留逃户!哼,逃户们若日子过得好好的,他们能为了逃避国家赋税而离开自己的田亩吗?托庇于大家?亏你这样的话也能说出来!”
    宇文融慑于宋璟的威严,吓得不敢再吭声。源乾曜看到宋璟发怒,急忙上来打圆场:“宋大人所言甚是,待拟文之时也要严惩豪门此行为。下官以为,此次既要检括户口,更要打击豪门的兼并之风,须双管齐下,不可偏废。”
    宋璟由此火气稍敛。他们又在一起说了一阵,然后散去。
    宇文融随源乾曜而去,二人毕竟颇有渊源,宇文融当然说话相对随意一些,其悄声说道:“源公,若依宋丞相所言检括户口,源公岂不是成了千夫所指之人?下官跟随办事,也会被扯上干系。”
    源乾曜当然知道此事的轻重,他知道这些贵宦豪门之家内里盘根错节,自己说什么也不能成为和他们对立的恶人。人处世上,唯利益为重,你若动了他们的财富,纵有皇帝的圣旨,纵有千条万条理由,人家终归要恨死你!源乾曜闻言说道:“我们二人实为括户首倡之人,圣上又力促此行。我们到了如此地步,哪里还有退路?此事说不得,只好勉力为之了。”
    宇文融叹道:“唉,下官上书之时仅想逃户之弊,谁料想宋丞相将矛头直指豪门之家呢?”
    源乾曜见宇文融的脑筋不拐弯儿,心想自己若不指点一二,此人拟文时定会出错,遂正色说道:“逃户之弊损及国家,此为非办不可之事。此事由来已久,朝廷稍有动作,即可立见成效。你我为办事之人,只要把事儿办得妥当,圣上当然高兴。豪门之事,当然要有涉及,且此事由宋丞相力促,我们只要依言办事即可。”
    宇文融听出了源乾曜的话音之妙。宋璟上谏皇帝,下斥百官,其正直性格早已闻名朝野,那么此次向豪门收田散民由宋璟所倡,不足为怪。
    后来皇帝诏书中的第四条涉及隐匿逃户者,仅提及按罪当罚,此即为宇文融懂了源乾曜的意思而运用了曲笔。中国文字大有玄妙,此条按字面意思对贵宦豪门阻碍括户语出严厉,如此就合了宋璟的心意,万一引起豪门怨言,反正有宋璟在上面顶着。至于按罪当罚更是一句空泛之言,因为罪之大小并无标准,那么如何责罚也就看当事人的意思了。
    第十四回 皇帝迁居兴庆宫 宋璟惹怒贵宦家
    赵丽妃的病一日重比一日,其身子日渐消瘦。太医署自太医令以下善医之人皆来诊视一遍,或开方抓药,或按摩施针,或咒禁施为,皆如泥牛入海无声无息。
    王皇后平时与赵丽妃来往甚密,自从赵丽妃有病,她更是三天两头来探视。这日秋日景明,王皇后又来探视,其将携来的波斯枣儿令宫女挤成汁液,就见其色类砂糖,皮肉软烂,王皇后亲手执汤匙,将之一匙匙喂入丽妃口中。
    赵丽妃心中感动,食及一半,其干瘪的眼眶涌出数滴清泪,叹道:“皇后待妾如此,我……我……”她说话至此,忽然一阵咳嗽,竟然不能把话说完。
    王皇后伸手轻拍其后背,柔声道:“妹妹不用着急,须会调理自己。你将此枣汁儿喝完,姐姐再带你到院中走走。”
    赵丽妃摇头道:“妾如今全身无力,哪儿还有劲儿到院中走动?恐怕只好辜负皇后的美意了。”
    王皇后叹道:“你若如此消沉下去,就是作践自己。你年纪尚轻,难道就熬不过这一关吗?”
    赵丽妃摇摇头,然后闭目调息。她知道王皇后所言的含义,此前二人多次在一起谈话,王皇后劝她不要气馁,皇帝许是图个新鲜,焉能长久与那个狐媚子待在一起?然赵丽妃心里十分明白,皇帝此次宠上武惠儿恐怕是认真的,皇帝从此再未让自己侍寝,且自己得病之后,皇帝虽来瞧过两回,不过说几句话看一眼就走,自己若想再次受宠,恐怕渺茫得很。
    王皇后瞧着赵丽妃那可怜的样儿,心里不禁有气,斥道:“你若打不起精神,则万事皆休!我现为正宫,你的儿子已成了太子,她一个狐媚子焉能乱了圣上心智?唉,你如此不争气,真把我气死了。”
    武惠儿刚刚被李隆基宠爱,王皇后顿时如临大敌。李隆基素爱女色,被其临幸过的女子何曾少了?王皇后此前并无妒意,她如此嫉恨武惠儿,实为头一遭的事儿。
    其实王皇后的内心深处,还是缘于对则天皇后的嫉恨而招致对武惠儿的警惕。说也奇怪,这些武家女儿,一个个生得既美貌又聪颖无比。王皇后自从嫁给李隆基,虽未过多接触这位祖母皇帝,然对则天皇后的事迹和手段却耳熟能详,心中对其恐惧无比。她成为后宫之主后,立刻下令武氏女儿仅可在掖廷宫洗涮浆衣,不得接触皇帝。孰料阴差阳错,武惠儿竟然被皇帝临幸,这正是王皇后得知后大加训斥高力士的根本原因。
    赵丽妃泪眼婆娑道:“皇后,妾知道自己的身子,万一有个好歹,瑛儿就累皇后多加看顾了。”
    王皇后看到赵丽妃如此心灰,感到确实无计可施,心里就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宽慰道:“妹妹好生将息身体,什么事儿都不可多想。你放心,我身后无子,我们姐妹又如此亲近,我早将瑛儿视同己出。”
    赵丽妃听到这句话儿,脸上方现出一些喜悦之色。
    王皇后离开赵丽妃的寝殿,回宫后召来尚宫问道:“狐媚子那里有何动静?”
    “禀皇后,婢子刚刚随太医署之人前去诊视一番。瞧其模样,再过一月她该生产了。”
    “嗯,她身边之人还算稳妥吗?”
    “禀皇后,婢子奉命妥为挑选,一旦发现异样,立刻将不听话之人发至掖廷宫。”
    “好吧,你还要事事留心。”
    “婢子省得。皇后,刚才晋国公派人传话,说有要事欲面见皇后。”
    “他又有什么事了?嗯,待先父忌辰时见面吧。”
    李隆基即位之后,惩于前朝后宫紊乱,不许后宫之人动辄出宫,更严禁男人进入后宫。王皇后虽为后宫之主,若与亲兄相见也很不易。
    后二日为王仁皎之忌辰,此为国丈的周年之忌,皇后要亲临墓地祭祀,太常寺当然要细致安排。一应繁文缛节过后,车驾返京之际,王皇后叫过王守一,兄妹二人就在王仁皎的墓地前叙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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