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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给奸宦冲喜后 第4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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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戈涣彻底傻眼,好端端的商贾之家怎同圣上扯上关系?还未待他想明白,守卫便不容分说地将他拖拽了出去。
    陆芍也听得云里雾里,厂督又是入书院请学,又骤然去查盐引的事,这二者之间瞧着并无关联。
    诚顺盯着方戈涣踉跄的背影,神色逐渐凝重。
    方戈涣居奇索贿这事,本来同掌印调查的案子无甚关系,可偏巧在抓了乡绅刘珦之后,有人坐不住,开始大肆扩散东厂提督戕害士子惨绝人寰的恶事。一路暗察,寻至谣传扩散的源头,最终顺着那人,挖出了刘珦藏于石墙内的账册。
    独没料到,房台县乡绅昧下的一大笔税钱,正是经由官府之手,几经流转,先是购入盐引,又打着官督商销的旗号,夹带私盐。
    到后来钱生钱,几乎到了堆金积玉的地步。
    若说先前的税银是贪小利,那这一大银钱,无论用在何处,都足以成为心腹大患。
    这事便不只是贪污银两这般简单了。
    第49章 明日便要回汴州
    院子地面还洇着昨夜的雨水, 东一处西一块地呈现暗色。方戈涣被带走后,沂园顿时静了下来。天色阴沉沉的,瑟寒的冷风刮骨而过, 浊云正蓄势待发,似又有大雨将至。
    陆芍瞧见诚顺面色凝重,一颗心高高悬起,饶是她勘探不清时局变化,却也觉得近日来, 余州表面海不扬波, 实则暗流涌动, 并不太平。
    “诚顺,厂督怎么没同你一道儿回?”
    诚顺收回视线,转而换上一抹宽抚人心的笑, 温声道:“主子仍有要事在身, 一时半会儿是回不来的。小的今日来,一是为了捉拿方戈涣, 二是奉主子的命令, 将夫人平安送回汴州。”
    陆芍愣了一瞬:“回汴州?”
    余州这地是呆不得了吗?
    “虽说周遭暗伏东厂和锦衣卫的人, 可主子仍是寄挂夫人安慰。两相比较, 当是汴州安生些。”
    诚顺这话大抵坐实了陆芍心里的猜测。
    余州是要变天了。
    她点了点头, 没有扭捏不肯走,只是问道:“何时动身?”
    厂督肯带她来余州已是意外之喜,她在余州呆了一段时日,心里多少有了慰藉。就怕动身太过仓促,仍有些琐事办不妥帖。
    诚顺道了声不急:“待夫人将手头的事料理完也来得及。”
    陆芍其实也没甚么事可以料理,无非是想着去祖母和母亲的坟头作别,顺道去引河街买些手信, 给流夏云竹和裴茹儿带去。
    她如实同诚顺说,诚顺瞥了一眼四方院子上的浊云,立时着人预备祭拜的香果:“一时半会儿还不会落雨,夫人放心去。”
    陆芍面带笑意,提着裙摆正要往院子外走,就有门子前来禀报,说是宋淮安宋公子来了。
    她本也是想同他作别的,就唤门子将人请进来。
    宋淮安入院子时,步子迈得极大,四方平定巾下的眉头紧紧拢蹙。他不像是来寻陆芍闲谈的,此番来沂园好像是出了甚么不得了的大事。
    饶是腹热肠慌,见到陆芍时,他还是小心翼翼地隐起自己的情绪:“妹妹,陆兄可是身子抱恙,今儿怎么未瞧见他来私塾?”
    厂督自昨夜走后,一直未有归来。今晨理应去私塾请学,因事耽搁,这才没去。
    陆芍知晓他没去私塾的缘由,却是碍于身份,不能据实相告。
    她囫囵说道:“兄长有事要忙,告假一日。”
    言罢,生怕他去追根究底地询问下去,立马调转话头,反问道:“这时辰,淮安哥哥不是应该在堂下听薛先生讲学吗?”
    宋淮安面色一红,踌躇半晌,才说:“薛先生不见了。”
    陆芍听出宋淮安委婉的言辞,讶异地张了张嘴,这个‘不见了’显然不是寻不到他身影这般简单,确切的说,应当是‘薛先生出事了’。
    她垂下眸子,卷翘的羽睫轻轻扑扇了一下,心里惴惴不安。
    倘或没记错,厂督当时在众多塾师中挑中薛湛水,成为薛湛水的门生,原先就是奔着查案去的。
    时值这个当口,她很难不将这两桩事联系在一块儿,甚至还觉得,兴许是厂督着人捉了薛先生。
    陆芍压下心里的猜测,问道:“四处都寻过了,没有半点线索吗?”
    宋淮安摇了摇头:“所以我是来请陆兄帮忙的,看他是否借些人手,同我们一起打探薛先生的下落。”
    陆芍觉得为难,又深觉歉疚。比起茫无无措宋淮安,她至少有些头绪。可这些头绪兹事体大,是不能同他明说的。
    见他一副神色焦灼的模样,陆芍心虚地侧身,偷偷挪眼去瞧诚顺。
    近几日,诚顺一直跟着厂督办事,倘或薛先生失踪当真同这起案子相关,他多少会知道些。
    诚顺波澜不惊地颔首,面对外人,他熟稔地改变称呼:“姑娘,祭拜的香果都准备齐全了,再不动身,下山时恐要被大雨困住。”
    宋淮安是识趣的,他一听陆芍要去祭拜,也不再多留:“既然陆兄不在府上,我也不能继续耽搁下去,当务之急,还是寻到先生要紧。”
    他正要走,忽有记起甚么,转过身来:“妹妹不是前几日才去祭拜过?”
    陆芍扬起一抹笑:“我明日便要回汴州啦。”
    宋淮安僵愣在原地,眼底神色复杂。他怔怔地瞧着眼前绰约玲珑的姑娘,短短几日,如沤珠槿艳,眼前是缥缈的雾霭,风一吹,如幻如梦愿景便消散在眼前。
    “这才回来几日,怎么着急要走?”
    陆芍对余州满怀眷恋,离别在即心里难免伤怀。她勉强弯了眉眼,随意捏了一个好听的借口:“年关将至,再不动身,便赶不上府里的团圆饭了。这是我头一回同父兄一起。”
    也只是借口罢了。自打她嫁入提督府,心底的温情早已变得支离破碎。
    饶是如此,提起‘团圆饭’时,她眸子仍熠熠莹亮,装满向往。
    毕竟她在初去汴州时,也曾真切地期盼过。
    宋淮安对上她满怀期待的眼神,不疑有他:“可定下时辰了?我来送你。”
    陆芍摇头:“还是寻薛先生要紧,我身侧这么多人照看着,不妨事的。”
    二人正说着,车夫已套好车,前来回禀。
    陆芍匆匆上了马车,宋淮安隔着车窗子喃喃自语:“来年我上京大考,届时还能瞧见陆妹妹吗?”
    他只有考上功名,才敢想往后的事。
    *
    陆芍回时,正巧落了一场大雨,幸而马车上备了油伞,她到沂园时,只是湿了裙摆。
    屋子里的东西一应有女使收拾,无需她劳心费神,沐身之后,便就着淅沥的雨声,在新买来的布帛上描着绣样。
    厂督让她绣个香囊,她也乐于重拾起手艺。新买的布帛是玉青色的缎料,上面描了早春烟柳傍水的绣样,柳下窝着一只白兔,因春困酣睡着。
    就如厂督喜欢的雪中春信,既有早春的清冷,也有盎然的生气。
    画好绣样,她将料子藏在金丝楠木匣中,剪了油灯,独自睡下。
    翌日清晨,一切都收拾妥当。马车经由闹市,驶至城门,一寸寸加快,飞驰起来,扬起片片沙雾。
    陆芍闲来无事,便绣香囊打发时间。
    回汴州的一路都算顺坦,至汴州时,她那香囊早已绣制完成,只需往里边添些厂督喜欢的香料,便能送出去。
    入城之后,汴州仍是原来的光景,只是比走前,年味儿更重。
    日光瞳瞳,街上红旆飞卷,带动红灯流穗。写有神荼、郁垒神灵的桃木符悬挂在门旁,屋门前打扫地干干净净,一切皆是全新的热闹气象。
    陆芍瞧见众人满面红光,心情也紧跟着好了起来。
    马车停在提督府外,有不少女使候在石阶前,迎她入府。
    陆芍扫视一圈,没瞧见流夏和云竹的身影,便同女使打趣道:“她们二人在哪儿躲懒呢?”
    女使垂目抿嘴,只是浅浅笑着。
    见她们全然不吱声,陆芍的笑意僵在脸上。
    “可是出甚么事了?”
    女使面面相觑,眼瞧着瞒不过,便跪在地面如实说道:“七日前,太后娘娘在宫中设宴,邀了汴州不少贵眷。派人来请时,没见着夫人,便把流夏姐姐和云竹姐姐带走了。”
    “甚么?”
    陆芍迈石阶的步子一顿,一张小脸原先就因长途疲累略显苍白,现下更是血色尽失,柔弱不堪。
    “娘娘可有说唤她们去做甚么?”
    女使似是记起七日前的情形,惶惶红了眼:“太后娘娘身边的人说,既然流夏姐姐不知夫人的去向,便是做丫头不够细致审慎,宫里有的是教习嬷嬷,她将流夏姐姐和云竹姐姐带回宫教习一番,待夫人回来,用得才更也顺心些。”
    陆芍身形一晃,她才入了大内一回,便知那地方吃起人来压根不吐骨头,甚至要将骨头磨碎碾粉才肯罢休。
    流夏打小在她身边伺候,二人虽是主仆,却似姐妹。云竹也是个衷心可靠的人,平日在提督府没少给她解闷。
    说是同教习嬷嬷学规矩,学得好与不好,需不需惩戒,还不是太后说了算。宫规繁琐,二人从未学过,指不定要吃不少苦头。
    她匆忙折回步子,眼底红红的:“福来,我要入宫。”
    太后话里有话,这二人需得她亲自去领,才能回来。
    福来也未拦她,他一面吩咐人去司礼监递话,一面搀扶上马车。
    马车内,陆芍细细回想女使所说的话。
    照理说,厂督替她筹谋了大半,应当无人知晓她与厂督一同出城的消息。纵使这段时日有人入府拜访,流夏和云竹也事先预备好了说辞,很好遮瞒。
    除非太后那厢得知她出城的确切消息,特地以设宴为借口,非要在府里等上一日,查探她是否当真出了汴州,否则也不至形迹败漏。
    思及此,陆芍叩了叩车厢,询问方才回话的女使:“除了太后娘娘外,还有谁登过提督府的门?”
    女使想了半晌,才恍然记起:“国公府的二姑娘曾气势汹汹地来一回,底下的人瞧见她是夫人的二姐姐,便没有相拦。”
    第50章 指不定还能在除夕前回来……
    “二姐姐?”
    甫一回来, 便要牵扯魏国公府宅院里头的事,陆芍疲累地靠着车壁,双眸轻合, 只余发髻上的钗环伶仃作响。
    她实在不愿同陆婳起争执,在魏国公府的时候,便已处处忍让。如今她应王氏要求,替代陆婳冲喜嫁人,陆婳非但没有收敛脾性, 仍是要登府寻她麻烦。
    陆芍头疼地摁了摁眉心:“二姐姐可说寻我何事?”
    女使思忖了片刻, 开口回道:“好似同指挥使司家的二公子相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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