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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5章:一曲哀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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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日在船上燕宸曦中了埋伏,九死一生的从重重机关中跳江逃生,虽然及时被虞文巽父子救了上来,但毕竟他体内尚且余毒未清,强撑着一口气平安回到王府,送走虞文巽父子之后便就倒了下来。
    这些年他负伤无数,但没有哪一次像此次这般伤的这么眼中过。燕宸曦一昏迷,倒是将所有人都吓得不轻,连葛医都束手无策。
    上京风云暗涌,太子因祁王失踪被禁足东宫,而设计利用引路船引燕宸曦跳入陷阱的幕后黑手尚且未曾查明,如今燕宸曦一晕倒,倒是让祁王府不由陷入了混乱之中。
    燕宸曦负伤回京的消息终归是瞒不过景安帝,一早景安帝便派了御医来。但王府自有葛医师和阿梨两人,御医院的御医来请脉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诊脉过后,宁九便将人送走了。
    此时孟昶旭也得了消息,知道燕宸曦平安回京,还没来得及欢喜呢,便听说燕宸曦伤重昏迷,一早也来了,忧心忡忡的问葛医师道:“葛老,这王爷的伤怎么样啊?”
    “王爷中的机关上有剧毒,虽不致命,但随时会引发离魂之毒,二者齐发,王爷可就危险了……”葛医摸着胡子叹了口气道。
    一旁拿针的阿梨也赞同的点头道:“是啊,离魂之毒本就霸道,这些年师兄能够控制,劝仰仗着其深厚的内力,如今他最为虚弱之时,正是毒发最危险的关键时刻……”
    说到此处的时候,阿梨语气顿了顿,道:“上次你们写信给我,不是说有位姑娘已经掌握了解毒的法子吗,不如请她过来,我们三人一齐想法子,或可帮助师兄度过这次难关。”
    宁九却有些讪讪的摸了摸鼻子,道:“只是……怕有些为难。”
    “这是为何?”阿梨不解的问道,“难不成她不在上京?”
    “在倒是在的,可……那姑娘,正是虞四小姐!”宁九支支吾吾的终于将这一段话说完了。
    话音落下,众人一阵默然。
    当日虞玦因赐婚之事上门来求救的时候,被不明所以的侍卫拒之门外,如今又要上门求着人救命……怎么也说不过去啊。
    许久之后,一旁一直没说话的柳墨生开口了,道:“赐婚之事不过是一场误会,如今人命关头,虞四小姐并非是是非不分之人。宁九,你还是去虞家一趟吧。”
    被点到名的宁九,苦着脸色应了下来。
    宁九到晴雪园的时候,虞玦并不在家中,而是在京城郊外的小竹林里。
    此时正是深春时节,竹林幽静,竹林中立着一块墓碑,正是秦氏的墓碑。
    虞文敬与秦氏假情假意这么些年,到底是给了秦氏最后的体面,没有给她一块破草席卷了随便找个地方就埋了。挑的这个地方,清雅幽禁,倒是适合长眠之处。
    虞玦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墓碑前的素衣女子。
    徐锦月烧的不是纸钱,而是厚厚的一叠稿纸。
    纸张的边页已经泛黄,应该有许些念头,而在宣纸上,千篇一律的写着是那首《临江仙》。
    “这些都是先生写的。”徐锦月浅淡的声音道,“那些年,我们踏遍了江南寻找师傅,在那途中先生在思念至极之时,反复的临摹着这一段《临江仙》,句句相思入骨。”
    “知道是她害死了先生,我怨过她,恨过她,巴不得她死。可是没想到,直到她真的死了,我想到的却是她对我的种种好……”跪在墓碑前的徐锦月蓦然开口道。
    虞玦闻言,道:“人死如灯灭,她这一死,一生的债都还清了。还谈什么爱,什么恨呢。”
    “是啊,她都已经死了……一切,都该放下了。”
    徐锦月轻叹一声,拿过了一旁的琵琶,素手拨动了琵琶弦,泠泠琴音从她的指尖泻出。
    她弹的是《春江花月夜》,本是静谧美好的曲调,但在这样的时候却平添了几分悲凉之意。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
    不知是不是巧合,而在秦氏新坟的不远处,开满了粉色的野蔷薇。虽不如牡丹芍药那般艳丽,但是在风中却有着一种别样的风情。
    倔强而又坚韧,让虞玦不由想到在秦氏最终临死之前,是否想到很多年前,蔷薇花架下给她绾发的男子?
    不知从何处吹来的风,席卷了盛开的蔷薇,粉色的花瓣纷落,与花瓣夹杂在一起的还有徐锦月没有烧尽,剩余的半页纸。虞玦下意识的接过,却见那纸张之上自己清隽,这一阙词的最后一句,写的……“西风多少恨,吹不散眉弯。”
    叶眉弯,多么温柔缱绻的名字。但是在秦氏墓碑上,刻的只有冰冷的‘秦氏’两个字。
    或许就在那一年,那一念之间,她选择了这一条路的时候,叶眉弯便已经死了。
    “铮”的一声,一曲终了,跪在秦氏的墓碑前的徐锦月站了起来,抱着琵琶,与虞玦一同向林子外走去。
    “今日多谢四小姐带我来这里,能让我送她最后一程。”徐锦月向虞玦道谢道。“原本我以为……你是不会来的。”
    虞玦笑道:“虽然我与秦氏有再多的恩怨,但她已经死了,这恩怨也该放下了。你与秦氏师徒一场,带你来这里也是应当的。”
    如徐锦月所言,纵使当日她再恨秦氏,但看到秦氏的尸体之后,她便没有如想象中的那般觉得大快人心,只有……十分的茫然和唏嘘。
    二人说话间已经出了竹林,竹林外齐叔在等着虞玦,另一辆马车上坐的是陈时迁!
    徐锦月能够轻易的放下爱恨,但是陈时迁却不能。到死,秦氏都没有得到她此生最为愧疚、亏欠最多的骨肉,一句原谅。
    “师傅她……是怎么死的?”在上马车之前,徐锦月忽而问虞玦道。
    虞玦道:“府中说是自缢身亡。”
    “实际呢?”
    “她的遗容面色红润,无痛苦之相,应是被人灌了鸩酒。”
    “我知道了……”徐锦月回头看了那葬在竹林中的新坟一眼,眼中闪过了一丝暗沉道。
    虞玦看着抱着琵琶的徐锦月,以及驾着马车的陈时迁,沉默了片刻之后,还是问道:“今后……徐娘子有什么打算?”
    徐锦月深深的看了虞玦一眼,嘴角忽而勾起了一抹极浅的笑,在虞玦诧异的目光,缓缓说了两个字。“入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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