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祝华山做了件好事。
    祝聆其实想知道从前这里都卖了些什么，再历史纪录里寻找，只找到了最近三条。
    长毛兔毛，定价是四百信用点五十克；史莱姆肤粘液，六百信用点五十克；最后一条是各类菌菇孢子，没有定价。
    原来史莱姆也有东西可以卖，祝聆还不知道这点，她设置了重新上架，发现页面里还有说明。
    长毛兔毛可以用在能量防护服中，也可以单独使用，史莱姆肤粘液能制作变形皮肤。菌菇孢子界面没有说明，只有各种蘑菇的动态图片。
    祝聆仔细点开那些图片看了，镜头拉的很近，但也能模糊看到一点养殖场的边角，原本的围墙，水面，后方的树木。是曾经在这个养殖场生活的痕迹。
    正在感慨间，她突然发现刚刚上架的长毛兔毛和史莱姆粘液都被买下了，前后才一两分钟的时间。
    这些东西这么好卖？
    祝聆返回商店，看到买家发来消息。
    专业除蜜：“老板，东西保真么？不会是假货糊弄人吧，怎么这么便宜。看你的店铺上一次上新在二十年前，这还是你的账号么？”
    祝聆赶紧回了一句保真，就去商城里搜索了一下，她一拍脑袋，二十年过去了，星际间也通货膨胀，原先卖四百的兔毛都涨到六百了，肤粘液从六百涨到了□□百。
    而祝华山卖的不是史莱姆粘液而是肤粘液，普通粘液价格不贵，五十克只要两百，这是史莱姆的分泌物，但肤粘液是要加上一点点史莱姆的身体组织，含量通常在百分之零点五到一之间。只是一点点，不会对史莱姆产生太大影响，不过部分史莱姆有自己的信仰，不愿意提供皮肤组织，也导致肤粘液卖的比较贵。
    祝聆一咕噜从床上坐起来，吓得在门边挪了半天终于进来的贺因一跳，身体一转，他又躲去了门外。
    拉开门见到脑袋快埋到胸口试图把自己躲起来的贺因，祝聆拉着他的手朝楼下走，有些兴奋地讲自己刚刚的发现。
    “别躲了，跟我下来。我跟你说我刚刚找到了什么……”
    贺因被拉着往下走，视线看向两人交握着的手，阴暗的神色回暖了许多。
    祝聆拎着一个碗和食物去找了史莱姆，这时候它们已经睡了，蹲在水边悄悄喊了一会才喊出来一只大史莱姆。
    祝聆递过去一把食物，蹲在水边跟大史莱姆商量：“能不能给我点你的粘液，还有一点点点的皮肤组织，就以前我叔叔要求的那样，你应该知道的吧。”
    大史莱姆两只小小的眼睛看了她一会，触手在空中指指点点半天，祝聆回头看贺因，她记得贺因可以听得懂。
    “它在说什么？”
    “以后食物加倍，还要把水池清理一下，扩大面积。”
    提供食物没问题，清理池子是个大工程，但住的舒服史莱姆应该更愿意提供商品，祝聆点头：“没问题。”
    然后史莱姆将她手里的碗拉了过来，圆润的身体上裂出一道嘴的形状，接着呸一声，一大口粘液被吐了出来，它连呸了好几口，碗底积了一层透明的黏糊状东西，非常神似某种物体。
    祝聆：“……”
    不是说身体分泌物么？？
    第32章 第一笔生意
    大史莱姆吐完粘液后就从身上分离了一些皮肤, 顶多也就比芝麻大上那么一点点，那点皮肤落入粘液中后，一碗粘液都似乎出现了某种变化。
    祝聆小心把它收好，找了个透明的玻璃瓶子装上, 随后拎着剪刀去洞里寻找长毛兔。
    晚上长毛兔没有守在小草旁边, 而是回了洞里, 得进去寻找。
    第一笔正式生意, 祝聆很重视，想要早点发货。
    贺因拎着照明灯走在前面, 被祝聆轻轻关掉了。越向里走，两侧的蘑菇散发出来的光芒就越亮，完全能看清楚路。
    上一次进来时, 蘑菇长到几米的地方就没有再向前了，这一次蘑菇已经深入地洞中，几乎看不到尽头。
    祝聆仔细观察着这些蘑菇，品种太多，她完全认不全，之前也没有注意到它们原来还有伴生菇，有些蘑菇品种不同但是挨着特别近, 但有些中间能留很大一片空隙，似乎是两株之间有仇一样。
    夜间正是散发孢子的时候，这么多蘑菇在, 换个敏感点的人过来, 估计已经无法呼吸了, 但会来到这里的就没有一个是普通人，贺因不需要呼吸，祝聆是没有任何过敏感觉, 只能看到一层雾蒙蒙的，这些孢子落在地上就没有用了，还挺浪费。
    走了一段路，本以为会跟上次一样走走就找到兔子洞了，可没想到前方竟然出现了分岔路口。祝聆差点忘了，山上的洞里就不停在分叉，工虫闲不住，肯定不止打一个洞，祝聆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走错地方了，左右两边都有蘑菇在，不管走哪一条都像是正确的道路。
    “我们是不是迷路了？”祝聆停下脚步问。
    贺因拨开挡住眼睛的头发，牵住祝聆随意选了个方向：“这边。”
    “为什么是这边，你怎么知道的？”
    贺因从地上捡起一根掉落的兔毛，祝聆佩服不已：“你观察的真仔细。”
    靠着贺因的精准观察，两人在路过四个岔路后，终于回到了上一次的位置找到了兔子洞。
    “工虫简直把这下面挖成筛子了。”还好现在这一片区域都被她租了下来，不会被人发现。
    祝聆握着食物朝洞里喊长毛兔，但喊了一会也没有兔子回应她。
    转了转眼睛，她说道：“细尾龙来了。”
    几分钟后，洞里蹬蹬瞪跑出来一只咬着小兔子的大兔子，后面还跟着雄兔和另外几只兔子。小兔子从父母身边挤出来，一点也没有危机感地对着祝聆递来的食物吃得香甜。
    祝聆拿出揣在兜里的剪刀跟兔子打商量：“抱歉骗了你们，细尾龙没来，是我有事找。能不能跟你们商量个事，现在天越来越热，这下面也很热，你们这么长的毛毛也很碍事，以后我定期来给你们剪毛行不行？作为交换，我会提供额外的食物，怎么样？”
    雌兔子思考片刻答应了，上面这一片食物被细尾龙和工虫雁过拔毛吃得没多少东西了，它们想觅食也要跑很远的地方，雄兔最近都累瘦了，小兔子也半饱不饱的，祝聆能帮忙添食再好不过了。
    交易都愉快达成，祝聆摸出剪刀露出个大大的微笑，长毛兔乖乖靠在她怀里任由她剪。然而祝聆忽略了一件事，长毛兔的毛毛极其特殊，根本就不是她这把普通剪刀能剪动的，一两根的剪还好，多一点都不行，剪刀反而出现豁口。
    祝聆呆滞地看着不能再用的剪刀，现在只能回去找别的工具来。
    “没办法了。”
    松开兔子，祝聆正想要回去，贺因的手指就朝前指了指，祝聆看向那个方向，那是通往山上的路，里面有一个员工现在正在休息，那个员工的螯肢锋利程度堪比武器，可不正是剪毛的最好工具。
    祝聆把剪刀往贺因手里一拍，让他在原地等着，就快速朝前跑去。
    工虫正靠在母虫的蚕茧边睡觉，它每天晚上都要睡在这里才安心。祝聆出现的时候它异常警惕地抬起头来。
    祝聆朝它招招手让它过来。
    “有个事情需要你帮忙。”
    几分钟后，工虫一脸纠结地伸着两根大钳子小心翼翼地给长毛兔剪毛，长毛兔有些不安地在原地乱动，祝聆取下脖子上的项链放在兔子脑袋上蹭了蹭，兔子瞬间安静了下来。
    第一次剪毛，工虫的技术不怎么好，兔子被剪的坑坑洼洼不忍直视。但到第二只的时候它就做的很好了，剪下的毛毛整整齐齐。
    小兔子的毛毛还不够长，祝聆没有动，两只大兔子的毛毛足够发货。
    “谢谢你们，以后合作愉快。”
    祝聆握了握大兔子毛茸茸的爪子叮嘱道：“争取多生点小兔子。”
    于是工虫往后多了一项工作，给兔子喂食并给兔子剪毛。
    挥别这两族，祝聆心满意足地带着兔毛回了物，仔细给兔毛称完重，果然不愧是长毛兔，两只下来的毛毛竟然足有两百克之多。
    装好东西后，祝聆郑重其事地发出了自己的第一单货物。
    那边从买下东西后就一直在等着付款，祝聆去采集原材料这段时间，对方害怕自己是遇到骗子了，不停地发信息过来询问，还试图举报黑店。好在祝聆及时回来将货物发了出去。
    两分钟之后，对店铺的举报撤销。
    专业除蜜：“老板，东西竟然都是真的！抱歉，我撤销了举报，以后我都在你家买，还会涨价么？”
    祝聆看着收到的钱，兴致勃勃地重新上了新，价格自然也调整到了现在的市场价。
    专业除蜜：“那我算是捡漏了，你的东西品质非常好，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么长的长毛兔毛，就是另一份长短不齐的，是瑕疵频品么？这个价格瑕疵品也值了。”
    第一次剪确实可以算瑕疵品了，祝聆回了个是。
    价格调整后就没那么快能卖出去了，祝聆也不着急，又上了些草莓，就心情极好地关掉平板躺下了。
    贺因还没有从他的人设里恢复过来，磨磨蹭蹭，祝聆都已经睡着了才悄摸摸地爬上床，轻手轻脚地靠在她身边。
    它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将祝聆拦在怀里，在她发顶亲了一下，再抬眼时，神色竟没了半分阴郁感，却也不是平日的样子。
    手臂亮起光芒：“是否进行意识回归？”
    “是。”
    贺因闭上眼睛，仿佛睡着了一样。
    智域族某颗星球上，一直闭合的休眠舱打开，一具线条流畅优美的机器人从中站起来，在站立的同时，它身上流动着的银灰色金属像是褪色了般迅速变成柔软的肉色，冰冷的机器消失，出现的是一个高大的男人，这男人细看和贺因还有几分相似。
    他从宽阔的白色屋子走出，脚下出现一块凸起的平板，平板飞起，带着他飞过天空。
    蓝色的天穹之上，银灰色圆形飞船忙碌地来来往往，下方仿佛钢铁铸就的城市到处都是各种机器在一刻不停地生产着各种物品。
    但跟人们想象中不太相同的是，这座钢铁城市其实绿化做的相当好，随处可见都是各种各样的植物，种类甚至比植物族的还要更多，盛放的鲜花冲淡了这个世界的冰冷感。
    贺因落在了城市最高的那座建筑阳台上，这里可以俯瞰整座城市。几个机器人正围着一个显现着远方景象的光影球研究，光影中是一片森林坡地，五六只体型健壮的狼正在前行。
    见到贺因过来，机器人只是点了下头就继续看了。
    “伤势恢复了？”
    “恩，这些狼很有意思，刚过来就抢占了森林里一块底盘，它们很会配合。”
    原来这些就是半夜入侵养殖场的几只狼，它们被贺因传送到了智域族来，很快恢复了健康，还在这颗星球的森林里安了家。
    这个截然不同的物种引起了智域族的好奇，这些天来一直在专心致志地盯着狼群的一举一动。
    这群从冰冷机器中产生意识的长生族，一直在研究自我意识形成的因素，然而成千上万年仍旧没有研究透彻，固定公式并不会完全产生生命，狼群这样看似聪明的种族也一样没有脱离兽性。
    这些年它们的研究课题已经从机器自我意识觉醒研究到低等细胞进化出智慧的原因上了，下一步可能要引导这群狼产生智慧，说不定过上几千年，宇宙星空中又会多出一个狼族。
    贺因没有打扰它们观察，走进屋里找到一位外观看上去很是老旧的机器人，这个机器人手指捏着一枚黑色石子看着桌面陷入沉思，好一会它终于将手里的黑子落下。
    “你回来了，会下围棋么？陪我下一场吧。人类的这个游戏真有意思。”
    贺因摇摇头：“还没有学会。”
    “那就现在学。”
    贺因快速下载了围棋规则，坐在老人对面跟它对弈。
    “这次回来了还走么？”
    贺因沉稳地点点头：“恩，只是回来看看，很快就回去。”
    “你过去十几年了，对人族有什么看法？”
    贺因看着棋子，隔了许久才缓缓道：“繁殖能力强，适应力强，创新能力也很强，拥有不亚于智域族的智慧和勤劳。但，人类很复杂也很矛盾。”
    祝聆一直都不知道，当初差一点就入侵整个银河系的是哪一族，其实就是智域族。人类对上智域族绝对没有任何反抗的可能，然而先知阻止了一切。
    智域族的长者们很不理解先知的做法，但长久的生命让它们比别的种族更相信先知的预言，因此放弃了对人族进攻，还答应了扶助人族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