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宅屋

天与地,有一根绳的距离 第7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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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志刚摇下车窗,风一吹,酒气散去不少。
    接下去几天,何胡二人在sr忙着办什么大事,成天神秘兮兮,钟屏跟陆适提起,陆适说:“那个姓胡的,看着就疯疯癫癫,你管他们!”
    钟屏瞥他,凉凉地说:“我还没问你呢,之前在庆州,你是不是打了胡队长?”
    “啊,打了。”
    钟屏:“……”承认得这么干脆,她还没想好怎么接话。
    陆适也不说什么,突然搂住她,亲了下她的额头。
    钟屏想了想,抱住他腰,朝他胸口贴了贴,才仰头说:“以后别这么冲动。”
    陆适摸着她的脸:“看着办吧。”
    “……”
    钟屏无奈地笑笑,想起来,说:“对了,我车子送修了,今天我爸没时间,待会儿你能不能送去趟二中?”
    “二中?”
    “接我小堂妹。”
    “没问题。”陆适又问,“你小堂妹不是高中生么?还要人接送?”
    钟屏说:“她行动不方便。”
    陆适没理解,上了路,钟屏跟他解释:“她很多年前出了意外,现在双腿瘫痪,所以……”
    陆适没想到钟屏的亲戚有过这样的经历,开到二中门口,钟屏下车,往车队前面挤,陆适坐车上等。
    没多久,终于见到人。
    钟屏推着轮椅过来,轮椅上坐着一个穿校服的小姑娘,书包搁腿上,扎着马尾辫,鹅蛋脸,没钟屏好看,但也不差。
    陆适下车,替她们开车门。
    钟屏力气大,直接抱起小堂妹,将她放到后座,收起轮椅,让陆适放后备箱。
    上了车,钟屏给两人介绍,陆适随意地跟后视镜里的人打个招呼,小堂妹倒是笑眯眯地开口:“姐夫好。”
    陆适一乐,立刻转身说:“你好!”又朝向钟屏,“你这妹妹真乖。”
    钟屏:“……”
    小堂妹不认生,话不多,胜在讲话时语气欢快,会眯眼笑,让人看着十分舒心。
    车子进小区时,陆适电话突然响,接起听了几句,他眉一皱:“现在怎么样?”
    车里安静,钟屏能听见边上手机里的话语。
    “现在难产,医生还没出来,具体情况我也不懂,输血?”
    电话那头的沈辉似乎在跟旁人说话:“你等一下,怎么回事,要输血?”
    车子一个急刹,停在公寓楼前,陆适一直皱着眉,语气却依旧平淡,“今晚不跟你吃饭了,你上去吧,回头找你。”
    下车,从后备箱里拿出轮椅。
    钟屏把小堂妹抱出来放好,见陆适直接进了驾驶座,把车门拉上,眼看就要发动,她喊:“你等会儿。”
    陆适强按捺住,“怎么了?”
    “很快!”
    钟屏推着轮椅冲进楼,帮小堂妹按下电梯,小堂妹说:“姐姐你去吧,我自己可以了。”
    钟屏点头,叮嘱她:“上楼给我打个电话。”
    “好。”
    掉头,迅速折返出去。
    陆适还耐心地等在车里。
    钟屏拉门进去,道:“我跟你一起过去,你千万别着急。”
    陆适突然一松,捏了捏她的手,“嗯。”
    第49章 冲上云霄(六)
    陆学儿入住的是私家医院,钟屏和陆适匆匆赶到时,她还在手术室里没出来。手术室外只有沈辉一人,一番叙述,钟屏和陆适才知道具体情况。
    陆学儿预产期已经过去两天,她三天前住院,期间假性宫缩,阵痛不规律,各种折腾,直到今天才真正发动,没料到孩子会难产,只能顺产改剖腹,刚才大出血。
    沈辉说:“孩子已经生了,是个男孩儿,我让保姆和月嫂去跟着了,学儿现在还在里面。”
    钟屏看向陆适,不知道他要不要去看孩子。
    陆适皱着眉,坐到了墙边椅子上,钟屏明白他是要在这里等她妹妹了。
    钟屏陪他一块儿等。
    手术室外冷冷清清,不像其他产妇生产时,外面等着一堆父母亲人。
    钟屏还记得小堂妹出生时,她九岁多,放学后爷爷来接她,直接到医院,和奶奶、小叔、大伯大伯母,姑姑姑丈,还有小婶的父母亲戚汇合,一堆人闹哄哄地堵在产房门口。
    爷爷奶奶怕她肚子饿,还给她备好了牛奶和饼干,她边吃边趴椅子上写作业,等手术室门一开,嘘寒问暖,欢声笑语,她人矮,蹦了好几下还看不见婴儿,最后还是被爷爷抱起来,才看清丑巴巴的小家伙。
    如今这里,实在太冷清了。
    钟屏握住陆适的手,轻声问:“在担心?”
    “担心个屁。”陆适轻飘飘地回。
    钟屏:“……”
    过了会儿。
    陆适松散地靠着椅背,眼睛看着天花板,说:“陆学儿刚出生的时候,又圆又白,大眼睛长睫毛,挺可爱,特别是她动不动就哭,我一抱她,她就不哭了,那阵我特喜欢抱她。”
    钟屏见陆适回忆童年,静静地听。
    “不过她爸妈不喜欢我抱。”
    “嗯?”钟屏没理解他的意思,“她爸妈?你们……不是亲兄妹吗?”
    陆适摸出烟盒,抽出根香烟点上,钟屏想提醒他这里禁烟,想想,没有说出口。
    陆适吐出烟圈,笑了一声,夹着烟道:“我跟她其实是堂兄妹……我们家比较复杂,这些以后再说吧。”
    “……好。”钟屏点头。
    陆适偏头看她,见她这么乖,忍不住搂住她肩膀,亲了亲她的头发,下巴往她头侧一搁,看着手术室的灯说:“陆家养孩子,都养不好。家里就她一根独苗,把她给宠坏了,小时候还挺机灵挺乖,越宠越遭,成天公主病人来疯,以为全世界都该向着她,我看见她就烦……但她现在却在受罪。”
    三天前入院,身边没亲戚朋友,他也没一句关心,陆适心里不是滋味,“她自己还没长大呢,现在就要当妈了,还大出血……”
    “以现在的医疗水平,还有这家医院的医疗资源,你妹妹一定不会有事的。”钟屏安抚。
    陆适“嗯”了声。
    没多久,手术室灯一灭,陆适霍地站了起来。
    医生护士推车出来,车上黄色长发铺开,陆学儿唇无血色,虚弱地躺在那儿,眼珠似乎转动了一下,在找什么。
    见到陆适,她虚虚地扬起笑容,“哥。”
    还行,意识清醒。
    陆适抽完最后一口烟,把烟一掐。
    陆家没其他人来,这里只有保姆、月嫂和两个大男人,钟屏站出来,向医生了解产妇情况。
    私家医院条件好,产后用品一应俱全,服务又周到,陆学儿被伺候躺下,强撑着不睡,“宝宝呢?”
    沈辉叫人,护士把宝宝抱过来。
    宝宝睡着了,陆学儿侧头看他,神色柔和,仿佛一下子长大几岁。
    陆适敲着病床护栏:“孩子什么时候都可以看,先休息吧你,少折腾了!”
    陆学儿小声说:“我还没看够呢,你安静点儿,吓着我儿子了!”
    说是这样说,她却没能撑多久,还是疲惫地睡着了。
    钟屏把孩子抱起来,姿势似模似样,见陆适盯着襁褓,她走过去说:“看看?”
    陆适瞥了眼,襁褓里的小家伙又红又皱,极小一团,脸还没钟屏的手掌大。
    钟屏走近:“离这么远干什么,靠近点。”
    陆适凑近。
    钟屏:“孩子像不像你小时候?”
    “什么?!”
    “嘘,轻点!”钟屏瞪他,“外甥似舅,他跟你小时候不像?”
    “……”陆适,“以后讲话讲完整点儿,我还以为你脑子不好使!”
    钟屏:“……”
    陆适垂眸看孩子:“半点都不像,这太丑。”
    “噗——”钟屏一笑,“我小堂妹刚出生的时候,我也觉得她好丑。”
    刚出生的婴儿不能久抱,钟屏把孩子放上婴儿床,拉过一把椅子坐下,过了会儿,忍不住伸手指点他。
    又小又软,又点了一下。
    没过瘾,再点一下。
    陆适好笑,轻声问:“好玩?”
    “嗯。”钟屏看着婴儿,说,“生命的不可思议。”
    人生,人死,她这些年见过许多悲欢离合,救援现场看到过太多无奈,每一次博弈都在与生死较劲,连她的本职工作都与生命息息相关。
    也有想放弃的时候,但每一次看到废墟中的“新生”,那种震撼让人无法掉头。
    生命就是如此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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