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近了，近到乔芮能清晰看到她根根分明卷而翘的睫毛。
    近距离面对这张漂亮的脸让乔芮很有压迫感，她抿了下唇，稍稍退了些，问：“什么？”
    许柔嘉却是从桌上拿起微单，晃了晃，“拍张合照表示出我们关系很好，阿姨大概就没话说了吧？”
    乔芮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可要怎么拍才能表现出她们关系很好？她拿起微单，两人脑袋凑一起，乔芮特意作出的笑容极其僵硬。
    拍出来的照片也像极了被迫营业的样子。
    一连拍了几张都是同样的效果，两人看着照片相对无言。
    乔芮：“……”
    许柔嘉：“……”
    “感觉哪里不太对。”乔芮摸了摸额角，“要不你来拍吧。”
    许柔嘉刚接过微单，正巧服务员过来清理桌面，她动作顿了下，转而请服务员帮忙拍照。
    乔芮觉得让别人拍的角度更像被迫营业，对照片一点也不抱希望，表面上却没说什么，配合着看向镜头。
    “一、二、——”
    服务员刚喊到二，乔芮只觉得旁边突然一股力道迫使她侧过身，再下一秒她感觉到一个馨香温软的怀抱——
    许柔嘉伏进她怀里，微抬头与她对视，粲然的笑容让乔芮呼吸一窒。
    她从没有见过这么让人心动的笑容。
    可这动作并未持续多久，随着服务员一声“拍好了”，柔软的身体从她怀里抽离。
    快到好似刚才只是她的幻觉，若不是有照片为证。
    照片里乔芮微讶的神情停留在脸上，手上下意识接住那身体，许柔嘉笑容明媚动人，配上身后的桃花背景，好似寒冷的冬夜里桃花真的开了。
    “这张阿姨应该不会怀疑。”许柔嘉看过照片后只是简单地点评了句。
    乔芮点头，这刚刚好的动作，要不是是当事人之一，她都怀疑是不是真的在交往，只因为许柔嘉的神情太过柔和，那笑容也像是发自真心的。
    她忽然觉得……许柔嘉如果进军演艺圈应该是个好演员。对过年拿假女友糊弄父母的事更有信心了。
    见此行目的达成，乔芮松了一口气，稍微有那么点闲心去看清吧的环境。
    清吧面积不小，客人不算多，也没有划拳摇骰子吵杂的场面，抒情的音□□过音响流淌在每个角落，气氛融洽很适合三两好友聚一起聊天。
    正巧舞台那边上来一个背着吉他的歌手，似乎人气还挺高，最近的食客见了纷纷捧场地鼓掌欢呼让他唱歌。
    “诶～～”乔芮正想要回去，瞧见有驻唱歌手实景演出，暂且将要走的想法搁到一边，伸长脖子去看舞台，脸上露出好奇的情绪。
    “台上的是这家清吧的老板，唱得还不错。”许柔嘉点评道。
    乔芮噢了声，“我还以为是驻唱呢。”
    “驻唱一般是周末过来，节假日还会请一些乐队来演出，很热闹，今天是工作日所以没什么人。”
    乔芮点点头，忽的看向她，“你经常来吗？看你对这挺熟的。”
    “嗯。”许柔嘉略微颔首：“一周会来两三次。”
    “……”乔芮突然间不知道该不该羡慕她时间多，还有钱多。
    刚才进来时她扫了眼门口的海报，新推出优惠套餐最低388……
    台上的老板拨了下琴弦准备开唱了，许柔嘉扫了眼，忽然对她说：“这里离舞台太远了，我们过去坐吧。”
    她说完没有给乔芮反驳的机会，抓着她的手腕便带着她往舞台那边走，两人在舞台最近的吧台坐下。
    “喝点什么？”调酒师很快走过来。
    许柔嘉看向乔芮，“要喝酒吗？”
    乔芮忙摆手，她的酒品差到什么地步，部门聚会同事已经能够自觉让她远离酒精，一个人在外面更不会喝酒。
    许柔嘉又问：“果汁可以吗？”
    乔芮点了下头，许柔嘉便点了两杯果汁，等待饮品端上来时间里，两人听着老板的吉他弹唱。
    老板唱的是一首耳熟能详的《情非得已》，甚至在场的人都能跟着哼上几句，乔芮自然也不例外。
    坐在高脚凳上微微悬空的小腿有节奏地小幅度晃动，乔芮嘴里哼着：“只怕我自己会爱上你，也许有天会情不自禁……”
    也许是周围的气氛让她放松了些，浑然不觉的听完整首歌又跟着食客一起鼓掌，转头却见许柔嘉一直在看着自己。
    “……”乔芮对自己唱歌很没有信心，甚至公司团建都不会开口唱歌那种，只会和熟人在ktv干嚎，想起自己刚才投入的样子，不自觉闹了个大红脸，瞬间浮现出尴尬的表情。
    许柔嘉却是微微一笑：“你唱歌很好听。”
    “啊？”乔芮食指挠了挠脸颊，“你还是第一个说我唱歌好听的人。”
    “或许以后你可以多尝试唱歌。”
    “说起来，你的声音唱歌才好听吧。”
    两人就着声音的话题聊了起来，气氛一下变得轻松了不少，乔芮不自觉说起部门团建的事，好笑之处许柔嘉会配合着笑出来。
    却绝口不提对方工作的事，许柔嘉身上的气质，让乔芮很难想象到她是做小姐的。
    直到——她听到台上的老板举着麦克风说。
    “哎呦，瞧瞧我看到了谁？下面这首歌送给台下那位美女！”老板说这话时目光定格在许柔嘉身上，还眨巴眨巴眼睛。
    那笑容和眼神在乔芮看来极其轻佻，而许柔嘉并未有反感，还抬了抬杯子向老板扬唇示意。
    “……”乔芮霎时间觉得周围的空气都是令她厌恶到窒息的，脸上的笑容不自觉收敛，“时间不早了，我明天还要上班就先回去了。”
    说这话时一点也没含糊，抓起吧台上的手机从高脚凳下来，许柔嘉见状也起身，“我也回去了。”
    老板送给许柔嘉的歌最后也没听完，两人从清吧出来，乔芮不觉长长吁了一口气，白雾飘散在空中。
    好像又冷了些，乔芮紧了紧身上的外套，瞧见许柔嘉还是那件单薄的毛衣，忍不住问：“你外套是不是忘了拿？”
    许柔嘉低头看了眼，“落在朋友家了，不过没关系，反正也要回家了。”
    乔芮应了一声，在路边停下，她看着还往前走许柔嘉的背影说：“我打车回去，你要怎么回去？顺路要不要送你一程？”
    许柔嘉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她：“我开车来的，我送你。”
    乔芮只好跟着许柔嘉往前方的停车场走，两人一前一后，她看着许柔嘉单薄的背影在这夜色中更显羸弱。
    手上不自觉攥了下衣襟，未等她开口，前面一辆车车灯突然闪了下。
    听到许柔嘉头也不回道：“我的车就在前面了。”
    看着那辆车的车标，乔芮一下愣在原地。
    奥迪a8，一辆车是她好几年的工资。
    乔芮的心情更加复杂了。
    路上两人没说话，许柔嘉看出来她情绪不高涨，便没有打扰她。
    很快车子驶入小区，许柔嘉问道：“哪一栋？”大有要把她送到家楼下的打算。
    “在这里停就好了，我走进去，里面在施工，开进去没得掉头要绕一大圈才能出去。”
    “没关系。”许柔嘉说，“外面冷，送到楼下你能早点回家。”
    乔芮说实话也不想走那么远，便由着对方把自己送到家楼下，她解开安全带，许柔嘉看着她道：“下次见。”
    她们之间除了约定好放年假回家之外，没有其他的理由再见面，用“下次见”再合适不过。
    “嗯，拜拜。”乔芮打开车门，外面一阵冷风卷了过来，让她瑟缩下，小跑着三两步上了台阶。
    转身见那辆车还停在原处，似有要目送她的意思，乔芮犹豫两秒钟，折返回来在驾驶位车窗前停下。
    很快，车窗降了下来。
    许柔嘉面有疑惑道：“是落了什么东西吗？”
    “不是。”乔芮很快回道，下定决心后将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我的外套借你穿，小心感冒。”
    眼看着许柔嘉表情凝固，乔芮后知后觉想到突然把衣服借别人的做法太奇怪了吧，她们之间又没有熟到这个地步。
    熟不熟是一方面，万一对方嫌弃自己外套脏怎么办？虽然这件外套是刚洗好的，还能闻到清新的洗衣液香味，但是别人又不会这么想。
    乔芮瞬间尴尬了，她扯了扯嘴角，就要把手缩回去，谁知道许柔嘉突然伸手把外套接了过去。
    “谢谢，正好担心回家有一段路要走该怎么办。”许柔嘉朝她一笑，“帮大忙了，外套洗好还你。”
    “不用洗！”乔芮忙摆手，“衣服刚洗好，别麻烦。”说着，一阵寒风又吹了过来，乔芮瑟缩了下，两只手抱住胳膊，“我先回去了！”
    她三步作两步飞奔上台阶，一溜烟进了单元门。
    许柔嘉收回视线，看着怀里的外套，忍不住抱紧了些。
    半晌，她轻嗅了嗅。
    是淡淡的花香味混合着阳光晒过后特别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