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萍萍……”许超超开口。
    “请叫我李萍萍，我和你没有那么熟！请你放尊重一点！”李萍萍纠正。
    “好，李萍萍，李萍萍女士！我现在很严肃地和你讨论一个问题，那就是关于妞妞的抚养权问题。”许超超说。
    他的话，让我和李萍萍都愣了。
    虽然我们曾经想过，许超超如此表演，特意上门，是不是来争抢妞妞的抚养权的？
    只是觉得那似乎不太可能。
    因为想不出许超超这么干的理由是什么。
    直到现在，他终于亮出了自己的企图。
    就是为了抚养权。
    而妞妞的抚养权是李萍萍的逆鳞。
    是李萍萍的底线。
    是李萍萍不容被触碰的禁区。
    她就像是进入战斗状态的母狮子一样，似乎整个人都炸了起来。
    “许超超，妞妞的抚养权是我的，你根本就没有资格和我讨论这个问题！我没什么和你好谈的！”
    “李萍萍，我们讲道理好不好？我是妞妞的父亲，我怎么没有权利了？”许超超反问。
    “呵呵，因为你不配！因为你从来都没有尽过一个父亲的责任！因为若不是我当初的坚持，妞妞根本就不会存在于这个世界上！”李萍萍咬着牙说到。
    “是，当初是我不对，当初是我年轻，但我现在成熟了，我现在想明白了，孩子是无辜的，我们让她来到这个世界上，就是要好好地抚养、教育她。所以我才想要弥补之前的过错，这有什么错？你总得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吧？”许超超还显得有些委屈。
    有一种不被理解的痛苦。
    “许超超，我告诉你，我不需要你弥补！我不需要你的后悔！我和妞妞在一起过的很好，我求你不要来骚扰我们好不好？”李萍萍的话开始狠厉，后来都有些哀求的意味了。
    “好？和你在一起生活得很好？李萍萍，看看你住的地方，你连自己的房子都没有，你怎么给妞妞好的生活？我大学毕业后，进入了一家外企工作，现在已经是公司的中层了，我的收入远远超过你！我才能给妞妞更好的生活，更好的条件！所以，你拿什么和我比？你觉得妞妞和谁一起生活对她的未来更好？我理解你的心情，知道你舍不得孩子。但李萍萍，人不要太自私，你不能只为了自己的感受，而不顾孩子的前途！相信我，如果你死守着孩子不放，那不是为了孩子好，而是在害孩子！”许超超居然开始指责起李萍萍自私了。
    这真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最大的讽刺。
    一个极端自私，不肯负责的男人，居然有脸指责独立抚养孩子的单亲妈妈自私？
    李萍萍已经被气得说不出话了。
    我看着许超超：“是啊，我知道你有钱，你比我萍萍姐有钱。妞妞跟着你，肯定能享受到更好的物质生活。但你要清楚，对孩子来说，物质条件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爱！是关怀！这一点你能做到么？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来和我萍萍姐争夺孩子的抚养权，但我可以肯定地说，你绝对没有那么爱孩子！你对孩子的爱，和萍萍家根本就没有办法比！所以到底是谁自私？是谁抱着不可告人的目的，要把一个孩子，从她的母亲身边抢走？要让她和从小照顾她长大，含辛茹苦、任劳任怨的妈妈分离？”
    我的话，让李萍萍流出了眼泪。
    她是一个坚强的女人。
    生活的重担不会让她脆弱、屈服。
    但她最在乎的就是亲人的感受。
    许超超被我问得有些尴尬。
    他想了一下，这才笑道：“你是李萍萍的邻居吧？看得出你们感情很好，整天形影不离的。不过不论你怎么说，在法律上，父亲和母亲都有一样的权利！至于你说的什么爱不爱的，这不就是一种感觉么？这个怎么比？难道还可以用数字量化么？所以，我和李萍萍，到底谁更爱孩子，这本就是一个伪命题，我都不屑于回答。但我们可以换另外一种办法，让妞妞自己来选择，她到底愿意跟谁在一起？”
    一边说，许超超一边打开了屋门，把正在屋子里开开心心摆弄玩具的妞妞喊了出来。
    “妞妞，你过来一下。”
    “好的爸爸！”
    妞妞高高兴兴地跑出来了。
    “今天买的这些玩具都喜欢么？”
    “妞妞刚才说了，都很喜欢啊。”
    “不喜欢也没事，以后爸爸给你买更好的，现在跟爸爸上车吧，爸爸带你去一个好地方。”许超超说。
    然后许超超又看向了我和李萍萍。
    “你们也一起去吧，我们用事实说话，这次你们不用打车，在后面鬼鬼祟祟地跟踪了。”
    原来之前每次许超超带妞妞出去玩，他都是自己开车的。
    我和李萍萍没有车，只能打车在后面跟着。
    许超超对此心知肚明。
    我和李萍萍也上了许超超的车。
    我们三个人都坐在了第二排。
    许超超开着车，车子开出了城中村，一路往南。
    40分钟后，车子停在了一个很高档的小区外面。
    摇开车窗。
    许超超指着崭新的高层电梯楼，对妞妞说：“看到这里了么？这里是爸爸的家。”
    妞妞发出了一阵惊呼：“啊！爸爸，你的家好漂亮啊！”
    确实，和污水横流的城中村相比，这干净、整洁、现代的高层小区，仿佛像是另外一个世界。
    “妞妞，这也是你的家。”
    许超超笑了，笑得很得意。
    然后车又发动，进去了小区，直接进了地下停车场。
    然后我们四个人下车，从电梯开始上行。
    在第21层停下。
    电梯门打开，许超超一马当先，带着我们三个人来到了一户面前。
    许超超把手指按在门锁上，“滋”的一声，门开了。
    这又把妞妞给震惊了。
    “爸爸，怎么不用钥匙就可以开门呢？”
    她好奇地问。
    妞妞是一个很爱学习，求知欲很强的孩子。
    在李萍萍家，现在还是用的那种老式的锁头。
    所以她根本就没有见过这么现代的设备。
    “妞妞，这叫指纹锁，只要把指头上的指纹印上去，就可以开门了。”许超超很耐心地解释。
    “那妞妞的手指也可以么？”妞妞期待地问。
    在她看来，这不是一扇普通的门，而是一件很新奇的玩具。
    “可以啊，当然可以了，以后爸爸把你的指纹也输进去，你就能自己开门了。”许超超笑。
    “太棒了！”妞妞欢呼。
    “好了，进来一起参观吧。”许超超招呼我们。
    我们进了许超超的家。
    他的家很大，应该有150平方左右。
    整个家装饰得富丽堂皇、美轮美奂。
    电视、空调、洗衣机、冰箱、高档音响、真皮沙发、名贵地毯，各种摆设，还有很洋气的红酒柜，吧台……这一切都显示了许超超优渥的物质条件。
    我和李萍萍对这些没有任何的兴趣。
    但对妞妞来说，却是像进入了一个五彩缤纷、色彩斑斓的奇幻世界。
    她看得目不转睛，时不时发出由衷的惊叹之声。
    “妞妞，爸爸这个家怎么样？”许超超笑眯眯地问妞妞。
    语气中充满了得意和炫耀。
    “太漂亮了！”妞妞赞叹。
    “那你想住在这里么？爸爸可以给你一个房间的。”许超超诱惑地问。
    “妞妞可以住在这里么？”妞妞不敢置信地问。
    “当然可以了，我是你爸爸，你住在我这里是天经地义的。”许超超说完，还挑衅地看了李萍萍一眼。
    我们都明白许超超的意思。
    相比于低矮破旧的城中村出租房，许超超的家，简直可以用豪宅来形容了。
    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妞妞到底喜欢哪里，简直都不需要回答了。
    许超超是用实际行动来打击李萍萍。
    让李萍萍自惭形秽。
    “那妞妞每周来住一天可以么？”妞妞期待地问。
    “没问题，你想要住一周都可以。”许超超笑吟吟地说。
    “要是妈妈能和妞妞一起来住就好了。”妞妞很小声地说。
    她虽然小，虽然不懂大人之间的事情。
    但这么多天，也能看出，妈妈和爸爸并不亲近。
    “哈哈，我是没意见，就是怕你妈妈不同意啊。”
    许超超哈哈大笑。
    虽然这一点都不好笑。
    ……
    参观完了许超超的豪宅后，我们下楼。
    但许超超的表演还没有结束。
    这次他开着车，带着我们又来到了距离他们小区很近的一个地方。
    那是一个幼儿园。
    欧式的，华美的，精致的幼儿园。
    造型像是童话中的宫殿。
    有草地，有喷泉，有好多的游乐设施。
    虽然这时候已经放学了，但许超超带着妞妞来到了幼儿园的外面。
    外面有一个宣传栏。
    上面有很多的宣传照片。
    都是幼儿园的孩子在幼儿园里面学习、生活的景象。
    在宽敞明亮的教室里面学习、嬉戏。
    教室里有大电视，有投影仪，有很多现代化的教具。
    还有金发碧眼的外教，在教孩子们学英语。
    此外还有天文馆，图书室、围棋室、游泳池、舞蹈室等。
    就是在省城来说，这都算是第一流的幼儿园了。
    妞妞现在上的那个城中村幼儿园与这个相比，就像是丑小鸭和白天鹅一样。
    不可同日而语。
    没有任何的可比性。
    在妞妞好奇、兴奋地扒着栏杆往里面张望的时候。
    许超超来到了李萍萍的面前。
    “你都看到了吧？如果你还是让妞妞跟着你，那么她永远都没有进入这样幼儿园的机会！只能眼巴巴地在外面往里面看，心中全是羡慕。而如果她跟了我，我马上就可以给她办入学手续。李萍萍，不要再逞强了，你给不了妞妞最好的生活，为什么不主动放手呢？那样对你，对妞妞都好。”
    李萍萍叹了一口气：“许超超，我知道你现在发达了，但我不会放手的，妞妞只能跟着我，必须跟着我，这点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许超超打量着李萍萍，忽然笑了。
    “跟着你？跟着你连城中村那种垃圾的幼儿园，都几乎进不去无法入学是么？还得让你去到处去低声下气地哀求？”
    许超超的话表明，他真的是有备而来，他之前肯定调查了李萍萍母女的事情。
    所以连入园遇到的刁难都一清二楚。
    “你到底想说什么？”李萍萍问。
    “想说什么？李萍萍，我之前还是想给你留点面子的！不想让你太难堪！我只是希望你能有自知之明，能主动答应我的条件，可你太让我失望了，你一点都没有通融的意思，所以我只能选择和你把话都说明白了。”
    说到这里，许超超还故意往后退了一步。
    与李萍萍保持了足够的距离。
    “李萍萍，为什么连城中村那么低档次的幼儿园，都不让妞妞进？不就是因为你干了那种不要脸的职业么！我真的没有想到，你居然这么堕落，这么下贱，这么不知廉耻！为了钱什么都可以出卖！真的，你自己一个人沉沦也就罢了，但你现在影响了女儿你自己心里面没有数么？你不知道，孩子跟着你以后会受更大的委屈么？她因为有你这么一个妈，以后会成为她洗刷不掉的耻辱么？李萍萍，你非得让我把话说绝，当众打你的脸，你才清醒么！你扪心自问，孩子到底是跟在一个做不光彩职业的妈妈身边合适，还是跟在外企当高管的爸爸身边合适！”
    许超超开始给李萍萍起底了。
    拿李萍萍的职业攻击她。
    这并不让我意外。
    他既然之前就开始调查李萍萍母女的背景了，那么这些事自然也都会知道的。
    我不相信，他开始不点破，是在照顾李萍萍的面子。
    或许，他只是在等一个合适的机会罢了。
    有了合适的机会，这才骤然发难，一击致命。
    果然，许超超的话，让李萍萍受到了很大的打击。
    她并不介意许超超对她的侮辱。
    因为她做这一行，是被逼的，是生活所迫，而不是什么不知廉耻、自甘堕落。
    况且现在，她已经不做了。
    再说，只有亲人的不理解才会让李萍萍难过，比如之前的李蓉蓉。
    可绝对不包括这个早就没有了感情，只有憎恨的许超超了。
    但李萍萍介意的是许超超后面的话。
    他说，因为有自己这样一个妈妈，所以影响了妞妞，以后会成为妞妞的污点。
    就算许超超不说，这其实也是李萍萍的一块心病。
    许超超看着李萍萍的脸色，知道自己的话起到了作用。
    于是趁热打铁：“我说的都是好话！我知道你现在不做了，但历史是无法抹杀的，你曾经做过什么，过去多少年，也依然会被人提起来！你以为仅仅只是会影响孩子的上学么？还会影响到孩子的婚姻！有你这样一个有伤风化的妈妈，你觉得孩子以后的婚姻会幸福么？有哪个正经的家庭会接收这样的女孩嫁进自己家？”
    李萍萍捂住了脸：“别说了，你别说了。”
    许超超嘿嘿冷笑，毫不客气：“怎么？听我的话接受不了了？让你难堪看么？但我说的这哪一句不是事实！现在孩子还小，她不懂，还觉得跟着你也可以。但以后，当她长大了，如果她知道，她明明可以上更好的学校，住更好的房子，甚至可以出国留学，结果却被你阻止了，只能一辈子窝在那些拥挤肮脏的出租屋里面，她会不会恨你？当她长大成人了，被人指指点点、风言风语，被人说这个女孩虽然漂亮，但她有一个不正经的妈，所以她自己也不正经时，你说她会不会恨你？当她明明有一个很喜欢的男孩，对方学历高，条件好，长得帅，也很喜欢她，但等对方知道了他未来丈母娘还有这样的历史时，把她甩了，你猜她会不会恨你？她明明很漂亮，但却找不到合适的伴侣，只能委屈自己嫁给一个社会渣滓的时候，你说她会不会恨你？会不会恨自己为什么有你这样一个丢人现眼的妈！”
    面对许超超连珠炮一样的发问，李萍萍彻底崩溃了。
    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已经泪流满面。
    这一瞬间，我想李萍萍应该是动摇了。
    她在考虑要不要把抚养权给许超超。
    不是她不爱孩子，而是她太爱孩子。
    所以李萍萍永远想的，都是做对孩子最好的事情。
    只要孩子可以过得好，哪怕自己受委屈。
    哪怕让自己的骨肉和自己分离。
    以后终日以泪洗面。
    而许超超说的那些，都是李萍萍绝对不能承受的。
    “你不回答？我来替你回答。会的，她会的，她会恨你，非常非常恨你，恨你让她丢脸，恨你让她抬不起头，恨你让她得不到幸福，她会天天和你吵，和你闹，那时候，你不再是她的妈妈，而是她的仇人！而同时，她会失落、郁闷、自卑！甚至开始堕落，也走上和你一样的路！成为一个不知道廉耻的女人！甚至出卖自己！这样你满意了么？”
    许超超继续在说。
    像是一个魔鬼一样，每一句话，都是在扎李萍萍的心。
    哀莫大于心死。
    李萍萍不流泪了。
    她似乎想通了。
    她站起来，用衣服擦了一下鼻涕。
    “够了，够了，我答应……”李萍萍开口，竟然要答应把妞妞的抚养权给许超超。
    许超超眼睛亮了。
    “姐！你疯了么！”我当机立断，制止了李萍萍的话。
    “欢喜，你也听到了，他说……”李萍萍可怜巴巴地和我解释。
    “我听到了，那都是放屁！”我冷笑着。
    然后我看向了许超超。
    “渣男，这个世界上，就算所有人都可以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指责我萍萍姐不应该这样，不应该那样，但唯独你没有资格！因为你不配！因为我萍萍姐后来那么委屈自己，有你很大的原因！你是罪魁祸首！你是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