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丹，有些话我本不想说的，但你既然把话挑开了，我们就有什么说什么。不错，温绍年确实是一个很好的发展对象，但他并不是你拉来的，而是严闯拉来的！并且虽然温绍年身上有很多的资源可以利用，但他却一直不配合！本来之前你自称是温绍年的女朋友，我还以为你可以说动他，但通过这几天的观察，我发现他对你一点特别的意思都没有！你说的话，对他没有任何的影响力！所以你还有什么资格拿温绍年来说事？你真的以为你走了，温绍年会和你一起么？我可不那么想！再说了，就算他想走，又能容易地离开么？”
    陈丹再次无语。
    而我也从这些对话中，掌握到了关键信息。
    温绍年不是被陈丹骗来的。
    而是被严闯骗来的。
    知道了这一点，我的内心还是很高兴的。
    毕竟。
    就算我再告诉我自己，温绍年对陈丹从没有特殊的感情。
    他不会理睬陈丹的示爱。
    但也会忍不住在想，那你温绍年为什么还会被这个女人千里迢迢的喊来呢？
    现在我知道了。
    是因为严闯。
    温绍年是被一个男人喊来的，不是被陈丹喊来的。
    这件事情让我很舒服。
    ……
    梅姐这毫不留情的话，让陈丹面如土色。
    她的身体，在不可抑止地颤抖！
    梅姐不再理她，而是温言看向了我：“好了阿喜，你和我回去吧，张大师还要和你好好交流交流的。你一定要相信，我们的困难只是暂时的，前途是很光明的。你跟着我们在一起，那是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大展宏图、指日可待！”
    我只能点头。
    跟着梅姐往回走。
    而陈丹却是眼巴巴地跟了上来。
    没皮没脸地说：“梅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不要赶我走，我也是相信我们的事业一定能够灿烂辉煌的！我要跟着你们做项目！”
    梅姐哼了一声。
    没给陈丹好脸色。
    但也没赶陈丹离开。
    算是给了陈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于是陈丹又赶紧自我表现：“梅姐，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把温绍年说服的！我一定会让他加入到我们的队伍里面！”
    梅姐冷笑一声：“光说没用，看你的表现吧。”
    陈丹臊眉耷眼地答应了。
    我听着这两人的对话。
    心中已经明白。
    看来陈丹是真的觉得这是一个发财的机会。
    她是被洗脑了啊。
    ……
    回到了驻地，我果然接受了那位张大师的接见。
    张大师问了我一些问题。
    都被我巧妙地回答了。
    让他觉得，我真是一个被忽悠得失去了神志的傻白甜。
    张大师很满意。
    然后又对我开始培训。
    让我背诵一些他们忽悠人的套路。
    我记忆力很好。
    虽然不说是过目不忘，但看过一次，听过一次，也能重复得似模似样。
    于是在中午吃饭的时候，张大师让我起来做表态发言了。
    ……
    中午吃的是包子。
    可能是为了鼓舞一下士气。
    梅姐等人选择了改善一下伙食，专门从外面买来了两大筐的包子。
    尽管不是什么美食佳肴，但对清汤寡水，素惯了的我们来说。
    这带馅的包子还是难得的美味。
    大家都吃得狼吞虎咽。
    我也吃了四个。
    不吃白不吃。
    不用给这些王八蛋省钱。
    然后一边打着嗝，一边演讲。
    开始了我的表演。
    舞台上只有我一个人。
    下面都是观众。
    边吃边听。
    我的演讲稿分为两部分。
    第一部分是揭发。
    我是金兰的朋友，也是金兰介绍进来的。
    所以我就开始历数金兰的种种不是。
    告诉大家，金兰早就身在曹营心在汉了。
    她的逃跑，不是因为我们的事业有问题。
    而是金兰的思想出现了滑坡。
    她吃不了苦，经受不了考验，这才当了逃兵。
    包括那个小郭，和金兰也是一样的。
    他平时的表现就是好吃懒做。
    所以这两个人的逃跑，大家千万不要受影响。
    而是要继续坚定信心。
    于是我演讲稿的第二部分就是忽悠。
    给大家打鸡血。
    各种喊口号。
    各种灌迷魂汤。
    各种胡扯。
    但效果居然还不错。
    明显看出大家的反应比早上听张大师扯淡时活跃多了。
    我想这除了因为我口才不错外，也是跟那些包子有关。
    人是铁、饭是钢。
    只有吃饱了，才能有别的心思。
    甚至连陈丹。
    这个一向看我不顺眼的女人。
    开始见我上台说话，眼神中都是厌恶、不屑。
    但慢慢的，居然也开始眼睛发亮，竟然跟着手舞足蹈起来。
    这是被我忽悠了？
    但只有一个人的反应与众不同。
    那就是温绍年。
    虽然我在台上说得口沫横飞，但我的眼神，一直在偷偷打量着温绍年。
    我担心他还是不肯吃饭。
    傻子！
    你吃啊！
    吃饱了，才有力气和这些骗子斗智斗勇！
    吃饱了，才能有力气离开这里啊！
    你不吃饭，惩罚的不是别人，而是你自己啊！
    好在，温绍年吃饭了。
    他自己拿了一个包子，在默默地吃。
    吃的很慢。
    不像是在咀嚼包子。
    更像是在咀嚼某些人生的大道理。
    ……
    然后当我在台上表演的时候。
    温绍年听得很认真。
    他目光郎朗地看着我。
    我能读懂那目光中的深意。
    他根本不信我的那些鬼话。
    那目光，只有对我的不解、担忧和困惑。
    ……
    我讲完了。
    下台。
    大家鼓掌。
    然后散去。
    梅姐、张大师这几个领头的去了一个房间。
    这应该是之前厂办的办公室。
    是一个里外间。
    我也很自来熟地跟了上去。
    没有把自己当外人。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只有了解他们的计划，我才能想办法把温绍年带走。
    这几个人围坐在一起，果然就是在谈论温绍年。
    谈论怎么样才能让温绍年就范。
    加入他们的项目。
    后来，陈丹与严闯也进来了，也是在讨论如何能让温绍年改变态度。
    “要不我们来点狠的吧！用点手段！我就不信他的骨头那么硬！”严闯忽然恶狠狠地说。
    “不要！”我情不自禁地说。
    “严闯，你要干嘛！”陈丹急赤白脸地说。
    “胡闹！”梅姐皱着眉头说。
    虽然我们三个人说的内容不同。
    但我们都是反对向温绍年使用暴力手段的。
    我和陈丹反对的理由自然是我们都喜欢温绍年。
    梅姐说的是：“小郭刚出了事，不能再出事了，温绍年的身份不一般，不能乱来！”
    “我再去试试！我就不信我张某人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还收拾不了一个小年轻！”张大师站了起来。
    “不，你把他喊到这个屋里来，你们在外间谈，我们在里面听着，也能给你出点主意之类的。”梅姐说。
    人多力量大。
    这是要群策群力，一起对付温绍年了。
    张大师出去找温绍年。
    梅姐却忽然看了我一眼。
    “刚才陈丹不让使用暴力手段我不意外，你怎么也反对？你认识温绍年吗？”
    我心中一冷。
    这个女人果然不简单。
    不愧能当骗子集团的头目。
    我刚才关心则乱，露出了一个破绽，就被她发现了。
    这时候我当然不能否认。
    因为陈丹还在现场呢。
    虽然陈丹不愿意对外说我和温绍年的关系。
    但我只要一否认认识温绍年，她肯定会跳出来和我唱反调的。
    我太了解这个女人了。
    于是我选择了承认：“是啊，梅姐，我认识温绍年，我还对他有点意思呢。只是我们之间的差距太大，他不可能看得上我。”
    梅姐听了一笑。
    似有深意地看了一眼陈丹：“怪不得陈丹如此讨厌你呢，原来你们是情敌……哎，女人啊，总是纠缠这些情情爱爱的东西，不会有前途的！”
    我们正说着，张大师已经把温绍年带回来了。
    他们在外间的破沙发上坐下。
    梅姐冲着我们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我们都不说话了。
    听外面张大师与温绍年的对话。
    “小温啊，你来了我们这里已经有了一段时间了，我看得出，你是一个人才！有素质！有涵养！有学识！有背景！有礼貌！我们都很看好你！你应该感受到了我们对你的热情和善意了吧？我们都敞开怀抱，等着你的加入呢！”
    张大师上来，先把温绍年一顿夸。
    这是先礼后兵啊。
    温绍年明显不吃这套，没有回答。
    于是外面的气氛就有些冷场。
    张大师自己打了一个哈哈。
    缓解尴尬：“但人没有十全十美的，你也有自己见识上的不足，比如对我们事业的误解。当然这不怪你，因为我们的事业本就是一个新鲜事物。所以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才是勇士，而第一万个吃螃蟹的人，只是一个吃货罢了。所以呢，我今天再把我们的商业模式给你讲一讲。”
    温绍年终于开口了。
    “请便。”
    我都有些想笑了。
    这温绍年不声不响的，其实挺气人啊？
    他也不说脏话，也不发飙。
    但一个“请便”，就完美地表达了自己不配合的态度。
    你愿意说就说。
    愿意忽悠就忽悠。
    我就静静看你装逼。
    信你一句算我输。
    张大师显然受到了打击，但并不气馁。
    但显然变了策略。
    “这样，小温，我先给你讲个故事吧。说有一个小饭店，由于店老板的经营不善，所以生意很差，马上就要关门了。忽然有一天，正当这位老板在店里唉声叹气时，外面来了一个人。这人说，我有一个扭亏为盈的办法，保证你的店每年赚100万，但你要给我10万当做报酬。一般人是不是觉得这个人是骗子？不屑一顾，甚至是报警？但那样的话，这些人就永远失去了发财的机会。这个老板没有不相信，他真的答应了，然后，他真的每年都挣了100万，也按照承诺，给了那个人10万元的报酬。而这个人，就是国际著名餐饮连锁品牌的老板，但他名下没有一家实体店，他都是用这种出售方案的方式，赚取利润，每年的收入都是上亿的。这正是我们商业模式的一个缩影，我们不需要亲自做什么，只要贩卖我们的知识就可以，因为知识是无价的！”
    张大师的口才还真是不错。
    里面的陈丹听得是频频点头。
    要不是梅姐瞪了一眼。
    估计都已经开始鼓掌了。
    可温绍年--
    温绍年很礼貌地说：“张先生，你的这个故事我听到了很多不同的版本，有的说的比你还精彩，但我想，那种加盟连锁的经营方式，与你们这种发展下线的方式，并不一样。”
    张大师反驳说：“哪里不一样？”
    温绍年提示：“最简单的，那些加盟店都是正规店面，有工商登记，要依法纳税的。你们的公司有营业执照么？纳过税么？这样，我们现在一起去工商局和税务局，只要你们正规注册，依法纳税，我就加入你们的项目如何？我不只是自己加入，我还动员我所有的亲戚朋友加入，你看好不好？如果不去，你们就放了我。”
    张大师傻了。
    里面的梅姐等人也傻了。
    我却在暗中为温绍年的机智点赞。
    这反击太漂亮了！
    太犀利了！
    小温啊，看不出你之前在我面前一幅笨嘴拙舌的样子。
    我问你是不是喜欢我时那支支吾吾，前言不搭后语的傻样。
    没想到你在这个骗子面前，居然如此的能言善辩？
    把张大忽悠都给弄没词了。
    ……
    之后，我才明白一个道理。
    当一个男人在你面前进退失据，经常做蠢事的时候。
    说明他爱你。
    说明他在乎你胜过他自己。
    所以他的眼中总有你，却忽视了自己的存在。
    他从不和你玩心眼。
    对你一片真心。
    而当一个男人在你面前花言巧语、游刃有余的时候。
    其实，他是在套路你。
    ……
    但张大师毕竟是职业骗子。
    专业大忽悠。
    他虽然被问住了，但是输人不输阵。
    于是说：“小温啊，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们这个是新兴产业，关系到国家的发展战略，国家一向是很重视的。但为什么我们又要低调呢？因为担心受到外国的注意，不能让他们发现这么一个好项目！我们要率先发展，成为国际领先！”
    温绍年却很平静地说：“传肖的定义是这样的，是指组织者发展人员，通过对被发展人员以其直接或者间接发展的人员数量或者业绩为依据计算和给付报酬，或者要求被发展人员以交纳一定费用为条件取得加入资格等方式获得财富的违法行为。传肖的本质是骗局，即以后来者的钱发前面人的收益。张先生可以把你们的商业模式对照一下，是不是每一条都符合？”
    张大师：“我……”
    温绍年继续说：“当然了，你们这还是一种比较老套的方式，还要控制人的自由，没收他们的手机，无法与外界联系，天天被你们洗脑，然后骗亲朋好友。其实你们应该与时俱进一点，现在已经有了新的传肖方式了，不限制人员的人身自由，也不禁止与外界联系，开豪车，住别墅等，用利益吸引，你们应该学习一下的。”
    张大师：“……”
    我想他一定怀疑人生了吧？
    明明是要给温绍年洗脑的。
    结果还被温绍年鄙视了是么？
    “既然张老师没有什么话了，那我就出去了。”
    说完，温绍年推开门。
    施施然地走了。
    虽然我没有看到他的背影。
    但一定特别潇洒吧？
    不愧是我爱的男人！
    ……
    张大师臊眉耷眼地进来了。
    一脸的晦气。
    梅姐也没有办法了。
    忽然！
    陈丹站了起来！
    “我去！”
    说完，直接冲出了屋子。
    温绍年还没走远。
    于是不一会儿，我们就听到了陈丹把温绍年拉回屋里的声音。
    “温绍年，你不理解不要紧，但你就当是为了我加入不行么！”
    陈丹大声说。
    我真佩服她的勇气。
    到底是谁给她的脸，说出这么不知廉耻的话！
    温绍年叹了一口气。
    “陈丹，你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难道就看不出这是骗局么？你真的不该把严闯骗来，然后又让严闯去四处拉人的。”
    温绍年的话让我进一步知道了。
    原来是陈丹先来的。
    她骗来了严闯。
    或许严闯都不需要骗。
    对这样的舔狗来说，陈丹的一个眼神。
    这舔狗就伸着舌头跑来了吧。
    然后严闯又骗来的温绍年。
    这狗血的三角恋。
    ……
    “温绍年，这真的是好项目，我相信你以后会理解的！我希望我们能一起做这个项目！我知道你家里面很有钱，但那些钱毕竟不是你挣的，现在我们一起携手，打造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商业帝国不行么？我想以你的背景，我们两个在一起，一定能实现事业与爱情的双丰收的！”
    陈丹显得很激动。
    温绍年的语气显得很无奈：“陈丹，你被洗脑了，这个我们先不说了。单说我和你之间，就是很普通的朋友关系，只是同学，我对你绝对没有别的想法。那次在广场上你向我示爱时，在酒吧你做出那样的事时，我已经和你说得很清楚了。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对我说这样莫名其妙的话了，你是一个女生，我不想对你说太伤人的话，请给你自己，也给我留一些体面，不要让我们以后无法见面不好么？”
    陈丹的情绪已经有些失控了：“不……不……这不是真的！是！你之前拒绝了我，但我以为你那是对我的考验！考验我对你的感情是不是真的！我相信只要我继续努力，你一定会爱上我的！所以我才让严闯把你喊来！就是想朝夕和你在一起！我都这样了你还是不接受我？你的心太狠了啊！你是没有感情的么？你到底懂不懂什么是爱！”
    温绍年悠悠地说：“陈丹，不是我不懂感情，我拒绝你，是因为我不爱你。我这个人很专一的。我已经有了爱的人，所以，我不会对别的女人多看一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