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急了。
    我从柜台底下，拿出来一根挑衣服用的铝合金晾衣杆。
    冲着那些人就打了过去。
    一晾衣杆，直接打在了那老头女儿的胳膊上。
    那女人“哎呀”一声。
    抱着胳膊，躲在了一边。
    “你还敢打人？”老头女儿一脸的不敢置信。
    她肯定想不到，我现在被这汹涌澎湃的舆情围攻的时候，居然还敢这么横吧？
    “我不但敢打人，我还敢杀人呢！谁要是再碰我的衣服，我就和谁拼命！”
    我目露凶光，大吼。
    我不是在开玩笑。
    我的生意，真的是我的命！
    ……
    虽然我现在已经很有钱了。
    花了500万，还有2500万的家产。
    在省城来说，虽然不能说是顶级富豪。
    但已经比99%的人都要富有了。
    所以，不要说只是毁了我几十件衣服。
    就是把我现在的存货都毁了。
    这些损失我也承受得起。
    但账不是这么算的！
    哪怕我这几千万来的很容易，我也明白，这个世道，挣钱是多么的难，多么的艰辛。
    而我，一个农村来的丫头，没有背景，没有关系。
    我能到今天混的还不错，靠的就是我的奋斗，我的认真，我的节俭，我不放过每一分挣钱的机会。
    所以，哪怕我有钱了。
    我也不能丢掉这锱铢必较的劲头。
    这股劲头，这股狠劲，才是我乔欢喜最大的财富。
    所以说，只要我保持着这股劲头，我以后还会挣更多的钱。
    要是我没了这股狠劲。
    以为有了几千万，我就放松了，放纵了，奢侈了，浪费了。
    那这几千万，也不能保证我以后就真的可以衣食无忧了。
    所以我现在还是像一无所有那样，要拼命保护我的财产。
    ……
    可那些人都对我的叫喊置若罔闻。
    还在自顾自的。
    打砸的继续打砸。
    捣乱的继续捣乱。
    起哄的继续起哄。
    盗窃的继续盗窃。
    我咬着牙，径直来到了那个偷东西的女生面前。
    见她还贼眉鼠眼地把一双女士的丝袜往包里塞呢。
    我过去一把拽住了她的头发。
    恶狠狠地说：“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那女人还想挣扎呢。
    被我劈头盖脸地打了好几个耳光。
    而此时，那个大主播还在直播呢。
    “各位网友，你们看到了么？今天我们带着受害者家属，以及很多有正义感的网友来到城中村的夜市，找到了那个殴打老人的史上最霸道女乘客。我们希望她可以迷途知返，可以痛改前非，可以洗心革面，能够道歉、认罪、忏悔、赔偿！但我们都失望了！这个霸道的女乘客面对网友的指责，不但百般抵赖、狡辩，到后来，甚至再次殴打受害者的家属，还打无辜的路人！简直太猖狂了！”
    这个网络当红主播显得很是愤慨。
    我之前看他之前那个视频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个主播是针对我的。
    现在事情闹得这么大，那个采访视频在其中起到了很关键的作用。
    但我之前不确定，这个当红主播这么干，是成心的？
    还是也是被舆论误导的？
    可现在，看他此时的表现。
    我已经懂了。
    不说其余的网友是什么动机。
    这个当红主播就是诚心陷害我！
    如果说之前公交车上发生的事情，他不在现场，可能被误导了。
    那现在呢？
    他明明看到了，是那些所谓的网友先打砸抢的。
    他明明看到了，此时我抓的这个女人不是什么正义网友，而是一个小偷。
    居然还如此的颠倒黑白、混淆是非、指鹿为马。
    他的用心多歹毒啊！
    我打完那个小偷女的耳光。
    抢回了自己的衣服，然后虎着脸来到了那主播面前。
    一把抢过了他的手机。
    “你抢我手机做什么？”他大喊。
    “别拍了！”我怒吼。
    “你不让我拍我就不怕啊？这是我的自由！”
    他继续喊。
    我懒得理他。
    直接把他的手机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手机四分五裂。
    而此时，收到了消息的吴姐、小玉也都赶来了。
    赶来帮忙。
    今晚之所以只有我一个人在摊位上，是春桃带着小青和小朵去仓库了。
    现在我经手的货物太多，再放到屋里已经放不下了。
    所以我就租了一个仓库。
    小玉手里拿着一把扫帚。
    吴姐更彪悍。
    拿着不知道从哪个水果摊上顺来的一把西瓜刀。
    “不许动！”
    那些网友见我们三个女人都和疯了一样。
    这才不敢再乱来了。
    同时，有人打电话通知了巡捕。
    这些人才骂骂咧咧的走了。
    吴姐和小玉也一边骂那些人都是一群疯子，一群野狗，一边在帮我收拾地上的衣服。
    我没有仔细去算。
    但我也知道，这次我的损失很大。
    被那些人弄坏的衣服，有十几件。
    弄脏的，弄乱的，有几十件。
    加上可能还有被人偷走的。
    我的损失，得有几千块钱了。
    我没有和他们一起收拾衣服。
    因为我看到，那个网红主播没走，还在一边津津有味地看戏呢。
    我径直走了过去。
    “我们之前认识么？不认识吧，也没有仇，所以你是被谁指使的？”我直接问。
    “我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我是在维护社会正义！还有，我还得谢谢你摔了我的手机呢。因为你摔了我的手机，所以我直播间里面的人气暴涨，刚才我收到的打赏就有十几万，足够我买十几个手机了。当然，现在骂你的人也更多了，你更红了呢，你要遗臭万年了，呵呵呵。”
    看着他小人得志的嘴脸。
    我沉了一口气：“是那个赵董么？”
    当红主播一愣。
    我从他的眼中，看到了错愕。
    我知道，我猜对了。
    这场舆论风波的幕后推手，就是那个先锋网络计算机公司的赵董！
    真是一个小人！
    当红女主播又笑了，笑得特别龌龊：“没想到，你还是一个聪明人。你说对了，就是赵董安排我组织人黑你的。不论是我做的那个采访，还是之前那个被人剪辑过的视频，都是我们公关团队搞出来的。其实最开始，不过是有人在公交车上偶然拍到了你的视频放到了网上，但讨论的热度一点都不高。可谁让你得罪了赵董呢？他可能是一直在找人关注你的一举一动，于是就开始了后面的那些事情。但是你知道了也于事无补，这个屎盆子，你戴定了！”
    “你们说的根本就不是真相！”我强调道。
    “哈哈，真相？重要么？告诉你，现在这个网络时代，人们根本就不关心到底什么是真相，他们关注的只有热度。谁会炒作，谁能吸引眼球，谁说的就是真相。而像是你这样的一个小蚂蚁，你怎么和我们斗？那是螳臂当车、蚍蜉撼树，你会被舆论的洪水冲得渣都不剩。所以我劝你不要挣扎，那是徒劳的。好了，我走了，谢谢你带来的人气。对了，你还可以关注一下我的直播间，其实对我来说，打赏什么的都是次要的，我更在意的是带货！人气高了，每天带货都是成倍的增长，再加上赵董给的钱，我因为你一个女人，挣了三份钱啊，哈哈哈。”
    说完，当红主播得意地走了。
    ……
    因为这样的冲突，我自然是不能再继续摆摊了。
    在吴姐和小玉的陪同下，回到了出租屋。
    这两人还在安慰我。
    而我又联系了水姐。
    可三天了，水姐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事实上，白天我还曾经去了水姐住的小区。
    她已经自己买房了。
    可是房门紧闭，敲了半天，也没人开门。
    我还特意打听了水姐的邻居和小区物业。
    问他们这几天有没有看到水姐？
    那些人的回答让我哭笑不得。
    有的邻居说，这家有人住么？
    是啊，水姐是一个夜猫子。
    昼伏夜出。
    就算是同一层的邻居，也几乎碰不到她。
    我想让物业帮我查监控，看水姐这几天有没有出现。
    但物业表示不能配合。
    因为我不是巡捕。
    ……
    我没看手机上现在这件事情的反应。
    因为我知道，肯定就像是那个当红主播说的一样，我现在已经享受了一把全民公敌的待遇。
    所以我也懒得看那些网友们是如何骂我的了。
    “欢喜，你也不要再着急，实在不行我们就忍几天，反正这些网友都是一阵风，来得快，去的更快，到时候等网上再有别的热点，就一窝蜂的走了，到时候谁还记得你？”
    “是啊，现在的新闻，过几天就成了旧闻。”
    吴姐和小玉在劝我不要被这些网友影响。
    然后小玉一看我的手机，惊讶地说：“欢喜，你在干嘛？你怎么在看那个主播的直播间？他还坑你不够啊？你怎么还给他增长人气啊！”
    之前我和那个当红主播的对话，小玉听到了。
    他知道这个人就是一个王八蛋。
    是的，我现在看的正是这个当红主播的直播间。
    今晚上，他的直播间人气特别旺。
    评论的都刷屏了。
    都在称赞这个主播“正义”、“有担当”、“当代大侠”之类的。
    这个主播自然自我表现了一番。
    说什么自己就是见不得社会上的这些负面现象。
    一向都是行侠仗义，除暴安良的。
    然后，积累了人气，这主播就开始带货了。
    他卖的是化妆品。
    什么面膜、口红、眼霜、爽肤水之类的。
    这人的口才很好。
    把这化妆品吹的是神乎其神。
    说是国外的名牌。
    有人还在直播间问，为什么这样的牌子我们没听过呢？
    我们只知道香奈儿、迪奥、雅诗兰黛、欧莱雅、兰蔻这些。
    没听过主播介绍的这个牌子啊？
    那主播就煞有介事地表示。
    你们没听过就对了。
    因为这个牌子之前从不公开销售。
    你有钱都买不到。
    因为这是特供！
    那是给洲域那些王室成员，女王啊，公主啊准备的。
    比什么香奈儿、迪奥、雅诗兰黛、欧莱雅、兰蔻这些档次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
    有的直播间网友可能还有些怀疑，于是马上就有其他的直播间网友。
    也不知道真是这个网红主播的忠实粉丝，还是他请来的托儿。
    总之就是各种开始帮主播说好话。
    证明主播的人品是多么好。
    他这么正义，这么有正能量，那么他卖的东西也一定是货真价实的。
    你们不能质疑。
    你们如果质疑这些化妆品，就是在质疑主播的道德情操。
    你们质疑主播的道德情操，就是在与真善美作对。
    那你们就等于和那个“史上最霸道女乘客”是一个阵营，一个三观的。
    看看，这哪里是卖货？
    这简直是道德绑架了。
    不买他的货，简直成了一种道德上的污点了。
    别说，被他这么一忽悠、一绑架，还真有很多人下单购买。
    卖的好贵啊！
    这里有abc三个套装系列。
    分别是6666元、9999元和18888元。
    我看着那些评论，那些刷屏，我的唇边露出了一丝冷笑。
    我放下了手机。
    对小玉说：“小玉，这个主播嚣张不了几天了，明天他就得被收拾。”
    小玉一愣。
    “啊？欢喜你要找人收拾这个王八蛋？说，你要怎么干，是套麻袋，还是打闷棍？我都支持你。”
    我笑了。
    小玉这是以为我心里面有气，所以要找人打他一顿报复么？
    “小玉，我怎么会找人打他？倒不是我不敢，而是除非是把这个人给宰了，否则你就算是把他打了一顿，胳膊腿都打折了，他肯定也会绑着绷带，包着纱布直播卖惨你信么？肯定会说他是因为坚持正义，打抱不平，所以才被人打击报复了。然后借机积累更多的人气，要更多的打赏，卖更多的东西。那样我们就不是报复了他，而是帮了他一起炒作了。”
    小玉听了我的分析，很以为然地点头：“不错，以那个人的不要脸性格，一定会这么干的。那我们怎么对付他？”
    我冷笑：“当然是从他最在意的东西下手。他不是喜欢人气么？喜欢粉丝么？那就满足他！”
    ……
    第二天一早。
    我就打了一个举报电话。
    举报那个网络当红主播。
    我倒不是举报他骚扰我，或者是故意陷害我。
    因为他肯定不会承认。
    调查也需要时间。
    我举报的是他公然在直播平台上卖假货。
    欺骗消费者。
    这是欺诈。
    是的，我举报他卖的化妆品都是假的。
    根本不是什么洲域王室的特供，就是国内小厂制造的三无产品。
    这东西抹在了脸上。
    不但不会美容，还会毁容吧？
    我之所以这么肯定，是因为我一眼就看出了他卖的化妆品有问题。
    虽然我不是专门卖化妆品的，我没有那么多的专业知识。
    不会像鉴别真假衣服那样，一眼就能看出来。
    但巧合的是，此时这个主播卖的化妆品品牌，正是“卡迪丝娜”。
    听着耳熟么？
    是的，应该有点耳熟。
    因为这正是我在那个传肖窝点时，看到的产品。
    那个传肖头子张大师极力宣传的产品。
    不得不说，和当初那个张大师的忽悠相比，这个当红主播的忽悠还差点意思。
    那个张大师吹的更邪乎，更不着边际。
    这个当红主播还只是强调这款产品多好。
    但张大师已经上升了高度。
    说他们不只是卖产品，而是在造福社会。
    “卡迪丝娜”不只是一款产品，它有更远大的目标。
    “卡迪丝娜”的初衷是让每一个女人都幸福。
    “卡迪丝娜”的追求是让每一个女人的人生都不凡。
    但后来，当这个传肖团伙被巡捕捣毁后，我从办案的巡捕那里了解到。
    这所谓的“卡迪丝娜”就是一个乡镇的小厂生产的。
    纯纯粹粹的三无产品。
    哪三无？
    没有生产日期。
    没有质量合格证。
    伪造的生产厂名。
    这东西的成本很低，一瓶就几块钱。
    居然卖几千？
    这利润，比走私都暴利。
    里面还有很多的有害物质。
    长期使用，危害很大。
    所以当时在传肖窝点缴获的这些“卡迪丝娜”化妆品，都被收起来集中销毁了。
    我没想到，居然现在在这个主播的视频直播间又看到了？
    连包装都是一模一样的。
    那么可以想见，一定是来自于同一个地方了。
    我这才举报。
    巡捕那边很重视。
    因为这段时间，正好上面在治理电商平台的乱相。
    而我提供的线索，又和传肖有关。
    所以到了下午一点，网上就已经曝光出了消息。
    那个当红网络主播，被巡捕请去喝茶了。
    几天后，他就被刑拘了。
    原来，正如我所想，他的那些化妆品，就是一些劣质的三无产品。
    所以他在直播间里面公然知假售假，这就是犯罪了。
    并且因为他很红，粉丝很多，所以真的是卖出了不少。
    涉案金额几百万。
    当初，当他挣这几百万的时候，他觉得很爽。
    可在量刑的时候，也是根据你涉案的金额来量刑的。
    按照他的犯罪数额，至少十年以上。
    但这不是他犯事的全部。
    因为巡捕也会想，为什么他进的产品，与传肖团伙采用的产品是一样的呢？
    这仅仅只是巧合么？
    还是另有隐情？
    于是巡捕加大了审问力度。
    当红主播开始还不承认。
    后来无法再遮掩了，这才交代。
    真的不是巧合。
    因为他之前就是干传肖的。
    与那个张大师都是一伙的。
    还是团伙的核心成员。
    只是后来觉得似乎干主播挣钱更容易，这才改行了。
    于是又再加了一条组织传肖罪。
    那么该主播的刑期，又得延长了。
    我当然没有再看到这个网红主播。
    可如果我真的见到了他，我一定会问他。
    坐监狱的感觉怎么样？
    是不是觉得你在监狱里面不能开直播很遗憾？
    想想吧，要是能在监狱里面开直播，你估计会更火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