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是电脑就有五六台。
    屏幕都开着。
    沙发上散乱的扔着衣服。
    茶几上摆着好几个饭盒。
    看来，左总那是经常在办公室加班。
    吃住都在这里的。
    想起公司的传闻，说左总永远是公司加班最长的人。
    果然不是吹捧。
    见我进门，左总也没有抬头。
    还是在电脑面前噼里啪啦的打字。
    “左总，有一份文件需要您签字。”我把文件放到了他的办公桌前面。
    左总这才抬头。
    “好。”
    嘴里说着好，但是却找不到笔了。
    因为桌子上的东西太多了。
    资料、图纸、硬盘、宣传彩页、报表、杂志。
    好在我早有准备。
    是带着一支签字笔上来的。
    于是拿了出来：“左总，这里有笔。”
    左光荣接过了笔，在文件上龙飞凤舞的签了自己的名字。
    我看了一眼左总的签名。
    终于再次确定，这位左总在上学期间的成绩，是真的挺差的。
    最起码，这字就写得很难看。
    歪歪扭扭的。
    说的好听叫洒脱。
    说的难听那就是草上飞了。
    或者叫做狗爬。
    其实很多大老板写字也都不好看。
    但是在功成名就之后，都会找人设计一个拿得出手的签名。
    还有的大老板本身学历不高，有钱后，也都会花钱提高一下自己的学历。
    什么研究生、博士的。
    当然，论文都是秘书代笔写的。
    但这位左总还是保持着职业学校的大专学历，签名还是这么的粗犷。
    可见他不是一个爱慕虚荣的人。
    这境界就比那个赵董要强得多。
    签好了字。
    左总把文件递给了我。
    然后又埋头继续打字。
    我却没有马上离开。
    而是目光打量着这显得很是混乱的办公室。
    “左总，我帮你收拾一下吧？”
    左总抬头，有些自嘲地笑了笑：“是啊，单身汉待的地方就是这样，乱七八糟的，麻烦你了啊。”
    我抿嘴一笑。
    这位左总今年不到30岁。
    但也早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了。
    不过却一直还是单身的。
    以他的条件，自然是不缺少女人追求。
    也有很多人给左总介绍过。
    只是他就是一个典型的技术宅男。
    对怎么和女孩子相处，几乎是一窍不通。
    公司里就流传了很多关于左总相亲的笑话。
    不知道是真还是假。
    说有一次，左总和一个介绍的女孩子出去吃饭。
    结果左总全程都在和女孩子讲网络技术问题。
    把女孩子说的是一脸懵逼。
    这还不算是最过分的。
    还有一次，左总和另外一个介绍的女孩子相约去看电影。
    看到一半的时候。
    左光荣出去上厕所。
    结果回来的时候，路过电影院的机房。
    看到好几个人在里面忙忙碌碌。
    原来是机房的电脑蓝屏了。
    好像是中了什么病毒。
    售票系统无法正常运行了。
    于是左光荣就把还在看电影的女孩子给忘了。
    开始认真地帮人家义务维修电脑了。
    足足忙活了2个小时。
    终于让购票系统恢复正常。
    这时候，左光荣才想起了女孩子。
    但是早把人给气跑了。
    再后来，索性不论是谁介绍女孩子，左光荣都不去了。
    说是浪费时间。
    和女孩子在一起不知道要说什么。
    也不觉得吃饭、逛街、看电影有什么意思。
    还不如在电脑上编程有趣呢。
    ……
    我收拾东西，只是一个借口。
    其实我在仔细观察这办公室里面的布置。
    特别是那几台电脑。
    在赵董的公司，对我进行间谍特训的时候。
    他们告诉我。
    左光荣不只是光荣公司的总经理，还是技术总监。
    是首席程序员。
    所以说，公司最重要的数据资料，肯定就在左光荣办公室的电脑里面。
    所以我的任务。
    混入光荣公司，只是第一步。
    能经常进出左光荣的办公室，是第二步。
    然后这才能谈得到，接近左光荣的电脑，然后偷偷拷贝出数据。
    我只有一个月的时间，因为游戏下个月就要发布了。
    只是对现在的我来说。
    我只是行政部的一个普通文员。
    平时是很少有机会进出左光荣办公室的。
    就是来，也是送文件。
    更没有办法长时间待着。
    我要怎么接触那些数据呢？
    我用收拾屋子的借口，在左总的办公室里面多待了十几分钟。
    没法再继续赖着不走了。
    再不走，估计左总不会怀疑我是内鬼，要偷资料。
    而是会怀疑，我是不是对他有意思，要色诱老板了。
    于是我只能离开。
    我打开门。
    正好总经理特助阿曼达要进来。
    我报以微笑。
    阿曼达也冲我笑了一下。
    她进了左总办公室的门。
    门关上了。
    ……
    总裁特助阿曼达。
    之前我还很奇怪，难道还有姓阿的么？
    后来我才知道，阿曼达是她的英文名。
    公司里大家都这么叫她。
    反倒是几乎没人喊她的本名。
    最起码，我是不知道她的本名是什么的。
    阿曼达是从国外留学回来的。
    是海归精英。
    是投资人派来辅佐左总的。
    虽然说只是一个助理，但在公司的话语权却是很高的。
    是为数不多的，能随意进出左总办公室，接触核心资料的人。
    我认真的思考了一下。
    觉得我直接去接近左总，不如想想办法，取得阿曼达的信任。
    通过阿曼达的关系再想办法得到我想要的东西。
    因为我觉得，她对我的印象还是不错的。
    没有她，我也没有办法来到这个公司。
    几次见面，也都能微笑示意。
    只是要怎么进一步取得阿曼达的信任，成为她的心腹呢？
    这种心腹，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同事关系。
    而是要有私人友谊的成分在里面。
    只有有了私人感情的加成，才会让我有达到自己目标的机会。
    但这其实也是有些难度的。
    因为物理学就教给了我们一个道理。
    同性相斥。
    异性相吸。
    女人想取得一个男人的好感。
    很容易。
    特别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那就更容易。
    但是女人想要取得另外一个女人的好感。
    其实没那么容易。
    特别是我还是这样一个年轻的，姿色不错的女人。
    那么想与阿曼达取得超出同事关系之上的友谊。
    就得让我好好思量一下了。
    ……
    接下来的三天，我都在刻意观察阿曼达。
    想要接近一个人。
    有一个要诀。
    要诀只有四个字。
    叫做“投其所好”。
    我得要先知道，这位阿曼达喜欢什么。
    才能有的放矢。
    通过我的观察，我大体了解了这位阿曼达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简单的说，阿曼达是一个很强势的女人。
    在光荣公司，这个骨干技术员都是男性的集体。
    阿曼达以一个女人的身份，却在公司有很高的威信。
    简直是说一不二。
    因为虽然左光荣是总经理，是公司的负责人。
    但他本质上是一个技术宅。
    是一个对技术很是钻研。
    但在人情世故上却不那么精通的人。
    在人员的管理上，也是比较粗放的。
    加班后，会带着手下的技术员一起去喝啤酒，撸串。
    这样有利有弊。
    好处是能和手下打成一片，形成兄弟般的企业文化。
    公司等级没有那么森严。
    有利于激发大家的创造力。
    但也有弊端。
    弊端就是因为大家都太熟了。
    所以即便是手下犯了错。
    或者是没有按时按量完成工作，左光荣也不好意思拉下脸来，按照规章制度处理。
    这对公司的发展其实也是很不利的。
    任何一个团队，都需要有人情，有制度。
    领导之中，都要有唱红脸的，也要有唱白脸的。
    恩威并施，这样才能管理好团队。
    于是阿曼达就成了公司里面唱白脸的那个。
    有人犯了错误。
    左光荣可能碍于情面，不好说什么。
    阿曼达却是铁面无私、公事公办的。
    甚至开除了好几个出现重大失误，耽误项目进程的员工。
    所以私下里，光荣公司的人都说。
    不怕总经理，怕的是总经理助理。
    甚至有人还对她颇有意见。
    觉得她太古板了。
    对同仁一点都不讲情面。
    是一个女魔头。
    阿曼达今年30多岁了，也是未婚。
    按照道理来讲，总经理与总经理助理，一男一女，男未婚、女未嫁。
    总是在一起工作。
    出差。
    应该会传出一些桃色新闻的。
    但在公司上下，却没有任何人说左光荣与阿曼达有什么暧昧。
    理由很简单。
    阿曼达太强势了。
    别看左总是总经理。
    但是却没有那个气魄，敢潜规则自己助理的。
    要是阿曼达反过来逆袭左总，倒是有点可能。
    所以怎么讨好这样一个强势的女人呢？
    我已经发现，她虽然是女人，但是不喜欢珠宝啊，香水啊那些女人喜欢的东西。
    衣服虽然是名牌。
    但款式却很单一。
    颜色以灰、黑色为主。
    都是职业套装。
    所以我也不能拿出取悦别的女人的那些通用办法。
    比如一起逛街。
    一起购物之类的。
    一时之间想不出合适的办法，让我有些苦恼。
    ……
    这天中午。
    公司餐厅。
    光荣公司是有内部餐厅的，员工吃饭虽然不是免费。
    但都是以一个很优惠的价格。
    有专门的厨师做饭，肯定要比外面点的外卖更加卫生，有营养。
    仅从这一点看，光荣公司的福利就把赵董的公司甩开了一条街。
    我看到阿曼达端着餐盘，独自坐在餐厅的一角。
    公司餐厅都是那种四人一桌的桌子。
    但阿曼达自己坐在那里，自然有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
    没有人与他同坐。
    她的桌子边上，还摆着两个饭盒。
    我知道，那是要给左总带的饭。
    左总很少来公司餐厅吃饭。
    倒不是为了端架子。
    而是实在是太忙。
    都是让阿曼达打饭，然后拿到办公室去吃的。
    我端着餐盘。
    在众人讶异的目光中，走了进去。
    坐在了阿曼达的对面。
    阿曼达看到是我。
    只是微微点头，没说什么。
    继续吃饭。
    我也在吃饭。
    有人吃饭时喜欢聊天。
    有人吃饭时喜欢看手机。
    还有人吃饭很规矩，讲究食不言。
    阿曼达就是一个“食不言”的人。
    我自然不会在饭桌上主动攀谈，惹她不悦。
    我们两个人吃完，一起来到洗刷池上刷饭盒。
    刷完后，她开始拿着左总的饭盒，给左总打饭。
    “阿曼达，我帮你打饭吧。”
    我自告奋勇的过去，要求帮忙。
    我已经知道，公司里，别的领导都喜欢被称呼时，带上职位。
    比如张总监，李部长之类的。
    但是阿曼达却规定，所有人都要直接喊她的英文名。
    不要喊职务。
    说这是她之前工作的外企时就是这么叫的。
    听到我的话。
    阿曼达没有反对。
    给了我一个饭盒。
    我按照她的指点，帮左总打饭。
    打完饭，我们一起离开了餐厅。
    走在路上。
    我们这才开始攀谈。
    阿曼达看了我一眼：“小乔，你不怕我么？”
    我脚步不乱。
    很平和地回答：“我为什么要怕你呢？我觉得你是一个很好的人，至少对我不错。我能应聘成功，也多亏了阿曼达之前的提携。”
    我说的没错。
    仅有的几次与阿曼达的接触，我都觉得这是一个很不错的女人。
    会对我微笑。
    也没有外人说的那么不近人情啊。
    阿曼达闻言一笑：“小乔啊，你是一个很有意思的女孩。当时虽然是我提出建议要录用你，那是因为，我真的觉得你是一个很细心的人，我们公司就需要你这样的人，你也不用特别谢我，更不要以我的人自居明白么？你如果犯了错，我也一样会对你毫不留情的。”
    我点头：“我觉得这是应该的，左总的性格太过于宽厚，正需要阿曼达这样雷厉风行的人在一边扶持，我们公司才会越来越好。我已经发现了，这些搞技术的人，往往都有些散漫，还都很有性格，甚至是有些傲慢，真的需要在管理上严格一点，要不然一盘散沙，也不利于公司和项目的发展。”
    说到这里，我停顿了一下。
    又道：“所以我觉得，全公司的人不应该因为阿曼达的严格而对你有些疏远，反而更应该感谢你呢。只有那些心里面有鬼，想浑水摸鱼、偷奸耍滑的人，才会觉得你的严格是缺点呢。”
    阿曼达饶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
    这才道：“你知道么？我最讨厌的人就是溜须拍马的，但你刚才的那几句话，我觉得不是溜须拍马，我很感谢你对我的理解。”
    我心中一喜。
    显然，我的表现已经得到了阿曼达的进一步认可。
    距离我的目标又进了一步。
    我们又往前走。
    路上，迎面却是遇到了之前也面试过我的那个技术部的李主管。
    李主管看到是我。
    刻意停了脚步：“乔小姐，我上午看了你做的ppt，很不错，看来公司把你录用是正确的。”
    然后李主管又看了阿曼达一眼：“还是阿曼达慧眼识人啊。”
    是的，我进了公司以后。
    在完成自己的工作之余。
    我开始努力学习与电脑有关的知识。
    弥补自己的短板。
    当然了，编程之类的，太过于高深，我还没有水平去接触。
    但是一些基本的办公自动化，我还是在逐步的学习、摸索。
    比如wps，比如excel，比如一些排版的技巧，ps的技巧。
    当然了，还有我在面试时，被考到的ppt。
    经过白天的学习，晚上的练习。
    现在做这些，我都能做到有模有样了。
    虽然没人逼我学这些，虽然目前的工作也不需要这些。
    因为其他的文员有会的。
    但我自己催促自己，必须要学会这些。
    因为我就是要争一口气。
    因为我乔欢喜就是这个性格。
    我不会让任何人看扁我。
    哪怕我在这里工作只是演戏。
    我也要演得逼真。
    演得有模有样。
    等到李主管离开。
    阿曼达赞许地拍了拍我的肩头：“小乔，你真的很给我长脸啊。”
    我微笑。
    知道我在阿曼达的心中，又加分了。
    进了办公楼，坐电梯。
    按下了总经办的楼层。
    我们在电梯里的时候。
    阿曼头左手拎着一个饭盒，右手从兜里面摸出手机。
    像是要看消息。
    但是把兜里面的一张名片样子的卡片落到了地上。
    我弯腰去捡。
    低头的瞬间。
    我看到了阿曼达脚上的鞋。
    一双式样看起来很是普通的女式皮鞋。
    但我对这些品牌都很精通。
    我知道，这鞋看着普通，其实却是真正的名牌华伦天奴的。
    我之前见过这双鞋。
    真的很喜欢。
    虽然式样很低调。
    但正像是某句广告词说的那样，简约而不简单。
    很符合我的审美。
    但当然是价格不菲。
    一双鞋的价格，顶的上我在这里两个月的工资呢。
    至少我自己是舍不得买一双这样的鞋。
    我宁可花上几百块钱，买一双仿的。
    那样穿着也是一样的舒服。
    并且遇到下雨天，踩在雨水里面也不会心疼。
    但是以阿曼达的收入和月薪，自然是有这个消费能力的。
    她虽然是总经理助理，但拿的却是公司第二等的薪资。
    与部门总监那是平起平坐的。
    并且听说，在公司也有一定的股份。
    年底是有分红的。
    算下来，一年不说年薪百万。
    但七八十万总是有的。
    我下意识的赞美一句：“阿曼达，你的鞋真好看……”
    可是我话才说了一半。
    我的声音却停下了。
    因为我忽然看出来了。
    阿曼达的这双鞋居然也是假的？
    也是一双高仿鞋？
    这简直是颠覆了我的三观。
    不可能啊！
    喜欢买假名牌的，都是那些爱慕虚荣的女人。
    喜欢打肿脸充胖子的。
    比如大学生。
    比如小白领。
    比如一些专门出来钓凯子的拜金女。
    但绝对不应该是阿曼达这样档次的女人啊？
    她明明有买正品的能力，为什么也会穿一双假名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