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经常和赵董这样的贱人接触。
    也不是没有一点的用处。
    最起码，还是能长到不少见识的。
    能知道很多龌龊的手段。
    自己以后虽然不会去主动害人，但也得提放着被别人给害了不是么？
    免得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不过这话题是有些扯远了。
    我拉回了话题：“赵董，这第三个好处不只是可以把左光荣挖过来，还有别的呢。”
    赵董一愣。
    “奥？还有别的好处？那我倒是可以洗耳恭听了。”
    我诡谲的一笑。
    “赵董，你想过没有，我们把光荣公司的游戏数据偷过来，率先发布。哪怕我们把游戏再改头换面，再进行掩饰，这些手段蒙蒙一般的玩家还可以，但是想瞒过业内的人士应该没有那么容易吧？况且，光荣公司自己吃了这么大的亏，又怎么会善罢甘休呢？他们一定会闹的，会煽动舆论的。”
    赵董听我这么说。
    无所谓地呵呵一笑：“乔欢喜，这个你不用多虑。其实我从来就没有想过偷数据这事要做的多么隐蔽。实话实说，在游戏行里面，这样的事情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很多公司都做过，包括我之前也做过。现在你去网上搜搜，还有很多骂我的呢。但这又算什么？只要手脚够干净，不让人拿到实在的证据，我们又是先发布的，那任何人都拿我们没有办法！这个社会就是这样的，投机取巧发大财，偷奸耍滑笑哈哈，坑蒙拐骗事业顺，杀人放火富豪榜。他们吵闹，我们就否认。他们打官司，我们就奉陪到底啊。”
    我也幽幽地说了一句。
    “还有，就算是东窗事发，就算是闹上法庭，输了官司，那也是有人出来背黑锅，比如是我对么？到时候我去坐牢，赵董你还是秋毫无犯的。我只希望，到时候赵董能帮我送点好吃的，就不枉了我们相识一场了。”
    “啊？哈哈哈！乔姑娘还真是会说笑啊。”
    我们两个人都笑了。
    但是我们都知道，这并不是笑话。
    因为在我来卧底之前，这个赵董就说过。
    真出事了，他是不会承认与我的关系。
    我不但是他的卧底，还是一个随时可以抛弃的弃子。
    所以笑了一会儿，我收敛了笑容。
    “所以我也得找一个替罪羊，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啊？因此，我特别希望，赵董你可以把那个左光荣拉到自己的公司。那样，所有人，包括光荣公司自己的人，包括那位大老板，都会把这个内奸想当然地认为就是左光荣自己吧！是他和大股东不和，这才暗中与你勾结，出卖了公司的利益。那样，就谁也不会注意我这样的一个小助理了，呵呵。”
    我合盘托出了自己的计划。
    把赵董是听得眼睛发亮。
    “啊？哈哈哈！高！真是高啊！乔小姐，你的谋划之精妙，是一次又一次让我叹为观止啊。”
    我也笑了。
    笑得像是一只狐狸。
    “这样做，不只是可以给我找一个替罪羊，还可以让赵董更好地控制左光荣呢。你想啊，要是业内的人都知道了他是内奸，他因为与大股东不和，所以主动出卖公司利益，以后哪个老板还敢用他？又有哪个投资人敢再去给他投资？那时候，就算是没有阴阳合同，我想这个左光荣也不会离开公司的，因为他在行内的名声已经臭了。到时候还不是左总你想怎么样，他就怎么样？到时候他还有脸和赵董你谈理想？还有底气和赵董你谈条件么？只能老老实实、规规矩矩当一个赚钱的机器。你让他往东，他不敢往西。你让他打狗，他不敢撵鸡。所以以上，就是我的一石三鸟之计啊。”
    “啊？哈哈哈哈！哇哇哇哇！嘎嘎嘎嘎！呀呀呀呀！”
    听完我的整个计划。
    赵董发出了一连串不像是人声，更像是鸭子般的声音。
    他是真的开心。
    兴奋。
    激动。
    前仰后合。
    乐不可支。
    一边笑，一边拍手。
    摇头叹息道：“人才！真是人才啊！一石三鸟，真是一石三鸟啊！不，我觉得这已经是一石五鸟了！对于这个计划，我只能说是太完美了！太精彩了！great！
    amazing！supper！wonderful！sogood！beautiful！”
    可能是太兴奋了。
    赵董一连说了好多的英文单词。
    我除了能听懂一个“good”外，其余的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毕竟，我初中就辍学了。
    我这才想起来，这个赵董虽然是人渣。
    但也确实是名牌大学毕业呢。
    起点比左光荣高很多。
    可惜不走正路啊。
    光想着偷鸡摸狗。
    现在已经被左总给远远地甩开了。
    等到赵董像是一条奔放的野狗一样撒欢够了，恨不得吐出舌头喘气的时候。
    我这才又道：“这么说赵董是赞成我的计划了？”
    赵董的头点得如同拨浪鼓一样。
    “赞成，赞成！那是相当的赞成！就这么办，我是有人出人，有力出力，一定要把这事办好！”
    我眉眼弯弯。
    “现在就需要赵董的出手了。”
    赵董神色一正：“怎么配合？”
    我说：“虽然之前你们对我进行了培训，但毕竟我是一个外行，很难那么短的时间就把这些技术上的问题弄清楚。所以我需要一个帮手，你还要派一个人混入公司，一定要是懂技术的，与我配合，我们才能一起把这事做完。对了，我要一个新人，我不要你之前埋伏在公司的那些眼线。那些人我觉得都没什么用。”
    赵董点头：“是啊，那些人确实没用。在光荣公司潜伏了那么久，还不如你一个去了十几天的小丫头。像是昨晚大股东与左光荣的冲突，你要是不说，我是断然不会知道的。好，我可以派一个懂技术的进去，但问题是，资格审查那关怎么办？要是被光荣公司查出之前在我这里做过不是露馅了？”
    我微微一笑：“这一点赵董不用担心。我现在在光荣公司，不论是与阿曼达，还是与行政部，人力资源部的关系都很紧密。只要他来应聘，我会悄悄说是我的关系，自然应聘的时候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你尽可以放心，我不会让事情暴露的。”
    赵董一拍大腿：“好，就这么定了。我让我们公司的小姜去配合你。”
    我点头：“但我有一个要求，那就是所有的事情，这个小姜必须无条件的服从我，这点你必须要交代清楚。”
    赵董满口保证：“你放心，我会嘱咐小姜，一切以乔姑娘的命令马首是瞻。”
    “很好，今天晚上，还在这里，我要与那个小姜见面。不过赵董你就不要再来了，人多眼杂，我不想被人盯上。你知道树大招风，我在公司最近出了很多的风头，难免有人眼红，想暗中给我找点麻烦呢。”
    赵董点头：“好的，我当然懂这个道理。你放手去做，我等你把数据带回来的那一天，然后再转账1000万，你的朋友水姐就自由了。”
    ……
    当天晚上。
    还是这家咖啡馆。
    我看到了那个小姜。
    居然还是一个熟人？
    当初我去赵董的办公室，看到他正在大骂一个技术宅男。
    就是眼前这个小姜了。
    我现在还记得赵董那满嘴的污言秽语。
    “垃圾”、“废物”、“蠢猪”、“吃闲饭的”。
    现在赵董又把他派来我这里配合。
    看来他应该算是先锋公司里面技术比较好的了。
    小姜坐在我的对面。
    听我讲了一些要他做的事情。
    说完之后。
    我们正要起身离开。
    只见之前一直很木讷，寡言少语的小姜忽然开口。
    问了一个石破天惊的问题。
    “乔小姐，你是在骗赵董对么？你不是真心要和赵董合作，你只是骗取他的信任，然后还是想对付他对不对？你让我来这里，也不是要我配合你的，而只是让我成为诱骗赵董上钩的一个道具。引蛇出洞，然后请君入瓮。”
    我愣了。
    我当然不会真的想帮那个赵董做事。
    之前的只是在应付。
    在演戏。
    我要做的，就是在救出水姐的同时，最好还坑这姓赵的一把。
    只是我觉得，我在赵董面前已经演的很逼真了。
    赵董都没有怀疑。
    怎么这个只见了一面的技术宅，却像是看透了我的心思一样？
    我有露出了什么破绽么？
    我承认，我有些轻敌了。
    在面对赵董的时候，我如临大敌。
    凝聚了十二分的注意力。
    不敢有丝毫的放松。
    唯恐一句话，一个表情错了，引起他的猜忌。
    我知道，赵董不会真的信任我。
    但我的效果是，他觉得我为了水姐不会耍心眼就好了。
    但面对这个技术宅男，我却觉得对方很好糊弄。
    所以不免起了轻视之心。
    结果却发现，这居然是一个隐藏的大boss？
    果然，那句话是永远都有道理的。
    不要把人当傻子，那样你才是最大的傻子。
    我想否认。
    又觉得否认没有意义。
    于是我说：“你啊，你说的没错，我与这个姓赵的有很深的仇恨，我现在答应合作，只不过因为我有把柄被握在了姓赵的手里，我不得不屈服罢了。如果有机会，我当然会报复，但我也得先确保水姐的安全。只有把水姐救出来，我才会考虑是不是报复的问题。”
    技术宅男小姜看着我：“不，我觉得你已经有计划了。你只要把计划都告诉我，我才能真正的配合你。”
    他重点在说“真正”这个词汇的时候，刻意加重了语气。
    是要我明白他的意思。
    “所以你明知道我是骗你们董事长的，你也要配合我？配合我一起骗他？”我问。
    “是的，我和你一起配合骗他。”
    小姜很肯定地说。
    “我可以相信你么？”我看着小姜的眼神问。
    “你可以相信我。”小姜说的很肯定。
    但我却是不放心。
    “理由呢？给我一个你背叛赵董的理由，让我信服的理由。”
    “我们公司你也去过，老板不把我们当人。加班加点工作，从不给加班费就不说了，在别的地方也是无比的苛刻，连卫生间的手纸都要节省！这还不是最可气的，最可气的是，他为了给自己的情人买化妆品，居然想出了给我们罚款的主意！世界上有这么缺德的老板么？对了，他不只是小气，还特别的嘴脏。每次骂我们的时候，就像是骂自己家的猪狗一样。我早就受够了。”小姜愤愤不平地说。
    理由倒是很充分的。
    他说的也都是事实。
    这些我都亲耳听过。
    但……这还不够。
    “这些理由还不够。虽然你们那个老板又吝啬又嘴贱，但他欺负你们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为什么你之前不反他？现在却要反他了呢？背叛他对你有什么好处？似乎没有好处吧。你完全可以一走了之，而不是趟这趟浑水。所以你要是不给我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我是不会信任你的。我会怀疑，你是不是一个双面间谍？”我毫不客气地说。
    小姜苦笑一下。
    “好吧，乔小姐，你说得对，我们老板一直都是这个德行，之前我也都忍了。因为我们是打工人，我们不是有钱人家的小姐少爷。我们早过了刚大学毕业那阵心比天高的阶段，觉得自己很了不起的阶段。我们被社会毒打了几年后，都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渺小，我们国家最不缺的就是人。每年几百万大学生毕业，你辞职了，没有老板会哭着喊着挽留你，早有人在嗷嗷待哺了。所以之前的欺负我都可以不在乎，但最近，这个姓赵的做的事，让我无法容忍了。”
    说到这里，小姜的眼中露出了愤恨的神色。
    “我们公司是严禁办公室恋情的，一旦发现，两个人都开除。但我们这样的人，天天加班，恨不得吃住都在公司，我们去哪里认识别的女孩？只能在周围的人中物色。还有，不让我们搞办公司恋情，他姓赵的自己公然包养张秘书怎么不说了？这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做法，真的让人无法接受。”
    我静静地听着。
    “所以我们这些打工人，就算是在公司里面谈了恋爱，也都是偷偷摸摸的，不敢声张。别说什么发朋友圈秀恩爱了，就连上班下班，都得分开走。而我，就有一个女朋友，她叫葛玲玲，是财务部的一个会计，刚参加工作不久，是一个很勤奋，很乖巧的女孩。我们虽然都没有什么钱，都没有房子，但我们决定一起在这个城市努力打拼！一起买房，一起还月供！但我们当然不能让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上个月的月底，公司总加班，玲玲家住的远，好几次她下班时，地铁都没有了，一个女孩子走夜路是不安全的。不是我不想送她，而是因为我自己比她加班还多。我们的行政主管人不错，就告诉她可以打车，车费公司很报销。但结果是什么你知道吗？”
    小姜问我。
    其实他这是一个设问句。
    虽然是在问问题，但并没有指望我回答。
    是自问自答的。
    表达一种愤慨的情绪。
    但我还真知道。
    因为当时我就在现场。
    我说：“结果你们老板发飙了，他不同意给葛玲玲报销打车的票据。因为在你们公司，只有部门经理之上级别的，才可以报销差旅费。”
    虽然已经过去了好多天了。
    但此时说起来，小姜还是显得气愤难平。
    “对，不但拒绝了报销，还说话特别难听。”
    我想起了那天赵董的丑恶嘴脸。
    还质问同意报销的行政主管，这个葛玲玲是不是她的私生女？
    也真是极品了。
    于是道：“是啊，那个姓赵的，嘴里面就和吃了大粪一样臭！”
    小姜狠狠地一拍桌子。
    把桌子上的咖啡杯都被弄翻了。
    我急忙用纸巾擦。
    小姜没有在乎弄到身上的咖啡渍。
    继续道：“那嘴简直就是茅厕！姓赵的居然在全公司的大会上，指名道姓让玲玲找个镜子看看自己的德行，说长这么丑还怕遇到流氓么？流氓遇到你，是流氓的倒霉而不是你的倒霉，你还捡了大便宜呢。流氓也就是黑灯瞎火的愿意骚扰你，等天亮了早跑了。你要是真遇到流氓，你就没事偷着乐吧。以后再恬不知耻地敢报销打车的单据，你就自己滚蛋！你听听这说的是人话么？玲玲虽然不算美女，但也是眉眼清秀，怎么就被这么侮辱了？就因为要报销一张车票就需要被老板如此践踏人格么？况且，她是在为公司加班啊，这还是当初行政主管答应的，玲玲有什么错！当即玲玲就哭着走了，这公司没法待了。结果姓赵的还以玲玲主动辞职为理由，扣发她的工资。那时候我就想跟着玲玲一起离开，但我不服气啊！我们要是这么走了，这口气怎么出？所以我才一直忍着，就想有报复的机会！正好，今天他让我来配合你！那么我这个理由充分么？”
    冲冠一怒为红颜？
    这个理由很充分了。
    这个在外人看来很木讷的技术宅。
    也是很有火气的啊。
    只是我实在是没有想到，那天赵董怒骂行政主管已经是够可以的了。
    没想到居然还在公司大会上当众羞辱？
    这人品是真的是没有下限啊。
    哪怕你公司真的有报销的规定。
    但如此不讲人情，不留情面。
    难怪员工寒心。
    与你离心离德。
    哪里有压迫。
    哪里就有反抗。
    “充分，确实很充分。只是我不知道，你又是怎么知道我要对付你们老板呢？你就不怕我出卖你？”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