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秘书生气了。
    我呵呵一笑：“怎么可以生气呢？我记得之前还旁听过你在你们老板办公室的事情。当时赵老板逼着那个叫叶眉的女孩子去陪客户，叶眉不答应，赵老板就让叶眉和你学，说你活得很明白。你爱钱，他好色，你们之间就是赤裸裸的钱色交易，结果还被你听到了。按理来说，就算是再不知廉耻的人，听到被人这么评价自己也得又羞又怒，说明那个男人从内心深处就没有把你当回事，只是当做了一个玩物。但是你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你自己说，你这个人没什么爱好，就是喜欢钱。你没别的本事，就是会哄男人开心。谁给你钱，你就把谁伺候得舒舒服服的，这就是你的职业道德。当时你说的多好啊？简直是振聋发聩、发人深省，让我一个女人也是无比佩服。所以怎么今天听我说赵老板对你好，你还不高兴了呢？这可不符合你的职业道德啊。”
    我笑吟吟地说。
    张秘书冷冷地看着我。
    “乔小姐，我的职业道德是陪金主开心，而不是奉承没有关系的人。因为奉承你们，给我带不来任何的好处，我就是这么的现实。”
    说着，她站了起来。
    走到门口，打开了屋门。
    意思就是让我离开。
    我没有介意，而是道：“奥，陪金主开心是你的职业道德，现在你的金主是赵老板，那么你自然要好好陪他。可又为什么要偷偷摸摸去见别的男人呢？我想想啊，春风咖啡馆，车是凯迪拉克，车牌号记不清楚了，但最后几位数字是361吧？”
    我说的是那次我暗中跟踪张秘书的时候，暗中掌握的信息。
    那天，张秘书神神秘秘的与一个男人见面。
    还一起上了车走了。
    果然，我的这几句话，一下子让张秘书惊住了。
    她停止了开门的动作。
    诧异地看着我。
    “你……你怎么知道的？”
    我把信息说得这么详细，张秘书知道否认也是没有意义的。
    她只是惊讶于我居然知道了她这么隐秘的事情？
    “因为我跟踪你了。我在路上凑巧看到了你，发现你乔装打扮，鬼鬼祟祟的，于是我一好奇，就想去看个究竟。”
    我把那天的事情说了一遍。
    张秘书显得很气愤。
    “你居然跟踪我，你好卑鄙……”
    但是发怒了一半，她忽然又笑了。
    “是啊，我那天是去找别的男人了。我这样的女人，就是爱钱，不存在什么真情的。我既然能找一个金主，我自然就能找更多的金主。谁给我钱，我就巴结谁。况且我本来就是被赵老板包养的，名不正、言不顺，等他把我玩腻了，自然要另找新欢的。所以我多给自己找几条后路有什么不对么？你就是去告诉赵老板，我也不在乎。反正我就是一个水性杨花、见异思迁、爱钱如命的女人，他也是知道的。乔小姐，你不要企图拿这样的事情威胁我，或者是敲诈我，我不吃这套。”
    我也笑了。
    “张秘书，你误会了，我不是来威胁你，敲诈你的。我的来意之前已经说了，我是来找你合作的。”
    张秘书又重新坐回在了沙发上。
    神情充满了戒备。
    “合作？我和你有什么好合作的？你要是一个男人，我还可以理解你是想包养我，那我也不会介意多一个金主。但你也是女人，我对女人没兴趣。”
    我继续微笑：“张秘书真是爱说笑。在谈合作之前，我先问个问题。你很恨赵老板是吧？”
    张秘书听到我的话，用手捂嘴，发出了夸张的笑声。
    “哈哈哈哈，乔小姐，你可真是爱说笑。我这么会恨赵老板呢？他给我钱，给我房子，给我车，我爱他还来不及呢。奥，这么说也不对。我爱的不是赵老板，而是赵老板的钱。但不论怎么样，我都不会恨他啊？奥，我明白了，你与赵老板有矛盾，所以这是来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么？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我们本来就没有感情，所以你挑拨不了我们的感情。只要他还是我的金主，我们就亲密无间。”
    张秘书笑，我没笑。
    我幽幽地说：“你说的没错，我确实与你们老板有矛盾。不，应该说是有仇恨。所以如果仅仅是你背着他去约会，我还是挺开心的，这等于是你把赵老板给绿了。尽管我对水性杨花的女人没有好感，但因为你背叛的是我的仇人，所以我不但不会对你有看法，还觉得你办了一件好事呢。我那时候还在想，要不要拿这事刺激一下赵老板呢？他是一个很骄傲的人，要是被我当面指出来，你的女人出去偷汉子了，想必他的脸色一定很精彩吧？”
    听我说这话，张秘书没出声。
    但我看到，她紧紧地攥紧了拳头。
    “但我没有那么做。因为那样就是害了你，尽管你不是一个好女人，又给赵老板当情妇让我看不惯，但你毕竟没有直接得罪过我，我没必要对你下这样的狠手。这样不符合我的行事方式。”我继续说。
    “这么说，我还要谢谢乔小姐手下留情了？”张秘书巧笑嫣然。
    我必须承认。
    这个女人还真是有一股魅力。
    别说男人，我一个女人看着都觉得她风情万种。
    我摆摆手：“你不用谢我，其实我也没安多大的好心。我选择不告诉赵老板，一是怕他恼羞成怒，为难我朋友。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我希望张秘书你能多勾搭几个男人。因为自古奸情出人命。要是能找到一个脾气火爆的奸夫。然后你们偷情的时候，被赵老板捉奸在床。让奸夫直接把赵老板给一刀捅了，那就是太理想不过的事情了。”
    听我这么说，张秘书的脸色一抽。
    显得很是难看。
    “哈哈哈，开玩笑，开玩笑的。现在是法治社会，我们要依法办事，怎么可以动不动就害人性命呢？”我打着哈哈。
    “我觉得一点都不好笑。我还是之前的话，你想对付赵老板，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我只是求财。不过既然你不会出卖我，那我也不会出卖你。我们谁也不要管谁的闲事。”张秘书冷淡地说。
    “如果你只是求财，还真不管我的事。但我知道，你在赵老板的身边，不只是求财，你也是要报仇的。不要否认了，因为你的眼神出卖了你。我从你的眼中，看到了忍辱负重，看到了与狼共舞，看到了与虎谋皮，看到了你随时都要反戈一击。有的女人，装的清纯，其实是一个绿茶婊。而你，则是把自己装成了一个拜金女，你真正的目的是让赵老板万劫不复对么？我和你的目的是一样的，我现在已经有了一个很完整的计划，需要你的参与。我们携手，一定可以达成我们彼此的心愿。现在你是赵老板的身边人，有些事情你做起来更加的方便。”我很郑重地说。
    张秘书低着头，没出声。
    应该是在思索什么。
    我继续道：“还有，你我都是在对付赵老板，如果我们不互相沟通的话，万一我们不小心，坏了对方的事怎么办？岂不是便宜了姓赵的？比如，我要是真的告诉了赵老板你和别的男人约会，他一怒之下把你赶走，你还怎么进行自己的计划？”
    我的这句话很有说服力。
    终于让张秘书选择了对我敞开心扉。
    她看着我：“我可以相信你么？”
    这句话我似曾相识啊。
    因为我就这么问过小姜。
    小姜的回答，让我选择了相信。
    他对付赵老板，是为了爱情。
    我说：“你可以相信我。”
    张秘书淡淡地说：“你说对了，我现在跟在姓赵的身边，确实不是为了钱。他的钱，金山银山我也不稀罕。我不只是要他万劫不复，我更希望他家破人亡。你想和我联手么？但联手的前提是我要相信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对付姓赵的？仅仅是为了你朋友么？如果仅仅是这些，还无法让我绝对信任你。”
    我沉思了一下。
    “我对付姓赵的，首先是为了我的朋友。其次是为了我自己。因为这个姓赵的害过我。但最重要的原因，是因为他侮辱过我喜欢的男人。”
    是的。
    算起来，我对姓赵的最大恨意。
    还是因为爱情。
    因为他当着我的面，轻视温绍年。
    张秘书点头。
    “很好，我喜欢这个理由。因为我要对付这个姓赵的，也是因为爱情。”
    “因为爱情？”
    我愣住了。
    这是个什么逻辑呢？
    你选择报复赵董，是为了爱情？
    然后你给他当情妇？
    张秘书看我不懂。
    苦笑一声：“你知道姓赵的是怎么发家的么？”
    我知道。
    我专门看过相关的资料。
    于是我说：“据说他在读研的时候，研究出了一套编程代码。这套代码很先进，在国际上都是领先的。毕业后，他就成立了这家先锋计算机网络公司。依靠编码专利，每年都收大量的专利使用费。”
    张秘书点头：“不错，姓赵的虽然算是名牌大学毕业，有些水平，但并不如如何出众，他经商也没什么才华，加上又自私自利，没有眼光，总想占人便宜，所以在商场上的名声是很臭的。他开了公司，业绩乏善可陈，做了很多的项目，但不论是软件开发、电商销售还是网站经营，都没有获得市场的认可。但他却是很有钱，就是因为大学时的那套编码。光是依靠这笔收入，他的公司就可以日进斗金，还因此上市圈钱，这一个专利他就可以吃一辈子了。但你知道么？这专利不是他的，而是他导师的！”
    说到这里，张秘书显得很激动。
    “是的，我也看过这样的帖子，说当初在大学时，不是赵董一个人研究出的这套代码，而是他和自己的导师一起研究的。主要的贡献，都是那位导师做的，赵董只是一个打下手的。但后来那位导师出事了，就被赵董摘了桃子。”我说。
    “不错，专利都是祝教授的！被这个人渣摘了桃子！但这不是最招人恨的！最招人恨的是，祝教授的桃色官司，就是这个人渣设计的！他就是为了陷害祝教授，自己好独自霸占整个专利！所以在事发后，他还去法庭作证！证明祝教授有罪！这个王八蛋！他不是人！他害了祝教授一辈子！”
    张秘书狠狠地说。
    祝教授？
    就是那个导师么？
    我看着张秘书眼中的怒火与泪光。
    猜测着她与这两个人的关系。
    然后张秘书就讲了她的故事。
    ……
    她确实姓张，但是在先锋公司用的名字和履历是假的。
    她真名叫张兰。
    也是和赵董一个大学毕业的。
    但是要比赵董晚上好几年。
    赵董是研究生，她那时候，不过是大一的一个新生。
    所以赵董根本就不认识她。
    不知道这个情妇，其实是自己的小师妹。
    这样算起来，其实张兰的年龄不是看起来的像是30出头。
    或者不到30。
    其实她已经35岁了。
    只是女人的化妆是一种魔法，让人很难猜出正确的年龄。
    而她口中的祝教授，就是赵董研究生的导师。
    这并不矛盾。
    祝教授除了带研究生外，也是给本科生上课的。
    而当年，祝教授带着赵董一起去国内某地参加一个学术交流会。
    在吃饭的时候，赵董偷偷给祝教授的酒里面做了手脚。
    然后让他与一个服务生发生了关系。
    再把事情闹大，让祝教授名誉扫地、锒铛入狱。
    “你是怎么知道这都是赵董干的？祝教授是被冤枉的？当时你也在现场么？那当时你为什么不出来作证？”
    虽然我也相信这一定都是赵董搞的鬼。
    但还是需要证据的。
    不能因为我讨厌一个人，就把所有的罪行都安在他的头上。
    那样不客观。
    “当时我不在现场，我也没有证据！但我说的都是真的！因为我看到了赵董与那个酒店服务生在一起偷偷摸摸地见面！赵董还给了那女人一大笔钱！我为此还去找过巡捕，但我当时只是目击，我没有照片，所以巡捕不采信我提供的证据！他们说，就算是两人见面了，也不能证明祝教授是无罪的。当时的人证、物证和旁证，都证明了祝教授有罪！”张兰恨恨地说。
    这就说得通了。
    只有那个服务生也是赵董被收买的，这个计划才能实施。
    估计也是那个服务生一口咬定，所以才让祝教授入罪吧？
    “其实就算是我没看到赵董与那个服务生的私下交易，我也相信祝教授的清白！祝教授不但是一个很有学问的人，也是一个很风趣，很善良的人！他是不会做那些龌龊的事的！说祝教授心术不正？我看是学校的其他人心术不正！嫉贤妒能！他们说什么祝教授生活作风有问题。有什么问题？不就是因为祝教授和他们古板的样子不一样么！祝教授从不摆架子，平时风趣幽默，喜欢运动，和我们学生打成一片。这就让那些卫道士们看不惯了！居然污蔑祝教授参加学生舞会是耍流氓？他要是真耍流氓，为什么没有一个人投诉过！反倒是学校里道貌岸然，满口仁义道德的几个老家伙，总让女学生一个人去他的办公室，那才是没安好心呢！还有人说祝教授离了两次婚，所以就是一个玩弄女性的人。这不是胡说么？祝教授第一次离婚，是因为他想回国建设祖国，他妻子不愿意，这才分手的。第二段婚姻则是因为他的妻子想让祝教授辞职经商，不要教书了，教书不挣钱，这才起了矛盾。与个人作风有什么关系？学校的很多人都知道这些真相，但巡捕调查的时候，那些人都不出声了。还不是因为他们妒忌祝教授比他们水平高？怨恨祝教授不会溜须拍马给领导的面子？记恨评职称，分配学术经费的时候，祝教授不遵从“论资排辈”的潜规则，对自己的利益丝毫不肯迁就么？都是一群小人！祝教授出事后，都在落井下石！”
    说到这里，张兰的眼泪已经下来了。
    “所以你现在来到赵董的身边，就是为了帮祝教授报仇？”我问。
    张兰点头：“是啊，虽然十几年过去了，但我从没有一天忘记过这个王八蛋对祝教授造的孽！我想要帮祝教授抢回自己的专利！恢复名誉！可惜，我做不到，因为我没有证据。而不论是赵董，还是那个服务生，都不会站出来承认自己的罪行。所以我只能来到了他的身边，甚至不惜当他的情妇，就是要掌握他的消息，看看有没有什么机会让我复仇！之前你见到我约会的那个男人，当然不是我的相好，那是一个知名的会计师，最会查账了。我觉得姓赵的如此贪婪，一定会在税务上做手脚的。我就想找到他偷税漏税的证据，让他坐牢！让他身败名裂！”
    原来如此。
    只是这未免牺牲太大了。
    为了找到赵董偷税漏税的证据，居然给他当情妇？
    这是多大的付出？
    受了多大的委屈？
    值得么？
    “你说你这么做，是因为爱情，所以，其实你爱的是祝教授？你们是师生恋么？”我问。
    只有这一种合理的解释了。
    女人只有为了爱情，才会如此的冲动，如此的不计得失，不顾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