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张兰装作更加不耐烦地说：“行了，别废话了。你是拿手剪头发，不是拿嘴剪！有什么本事，拿出来试试！让姑娘我看看是不是满意。”
    那卡特老师发出了“嘎嘎嘎嘎”的尖笑。
    明明是一个男人。
    却笑得像是一个母鸭子。
    听得我的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卡特笑完：“好，好！就让美女好好看看我的手艺！”
    于是就要开始剪了。
    在剪发之前的洗头时。
    卡特老师故技重施：“美女，要不要免费体验一下我们的清理头皮服务呢？可以让你的头发更加顺畅、透气。”
    当初，小朵就是听说这是免费的，所以就同意了。
    于是就上当了。
    因为在事后算账的时候，对方告诉小朵。
    服务是免费的，但用的东西可不是免费的。
    给小朵洗头用的水，不是普通的自来水，而是从阿尔卑斯山，用专机空运来的冰泉水。
    一升水就要999！
    小朵洗了头，光是这水钱，就花了接近7000。
    比抢劫还狠。
    张兰却没那么傻。
    “免费的？不会是唬我的吧？无利不起早，无商不奸！你们会做赔本的生意？”
    卡特老师继续尖笑：“当然，当然，我们的服务绝对是免费的，不信你可以录音啊？以后我们要是收了服务费，你可以去消协投诉我们的。”
    这是在玩文字游戏。
    始终在强调“服务免费”。
    而不说用的原料是天价。
    但那些没有经验的顾客，自然就着了道。
    真去投诉了，也拿这些黑店没有办法。
    见张兰没有再说什么。
    卡特老师开始了他的表演。
    “美女，你的头发这么好，我们得多洗几遍没有问题吧？”
    “美女，做什么工作的啊？”
    “美女，我觉得你长得像是某个电影明星呢……倪妮，对，演《金陵十三钗》的那个？”
    “美女，平时都有什么业余爱好么？我这人喜欢打牌，还喜欢瑜伽呢。”
    “美女，我有一个群，里面都是阔太太，要不要交个朋友啊？”
    “微信扫一下，我会不时在朋友圈里面分享美容美发心得的。”
    整个剪发过程中，卡特老师表现得特别热情。
    特别周到。
    像是老朋友一样和张兰聊天。
    我明白他的用意。
    先和客人套近乎，骗取好感。
    然后狮子大开口要价的时候，有的客人就碍于情面，不好计较了。
    于是就让这些宵小钻了空子。
    同时，我听得出，他还在拼命打探张兰的个人信息。
    社交圈。
    都有什么朋友。
    显然是以为，这样一个阔太太的朋友，肯定也都是有钱的女人。
    都是他们的目标客户。
    要是能通过张兰，把这些阔太太都拉拢到手。
    岂不是财源广进？
    “让他闭嘴，装睡。”我在暗中命令。
    张兰马上就在那边吼了起来：“烦不烦！能不能安静一点？昨晚打了通宵麻将想补个觉怎么就这么难！吵死了！”
    她如同母老虎一样的爆发。
    那个卡特老师马上就不敢聒噪了。
    然后张兰按照我的要求，开始装睡。
    为了逼真，还打了轻轻的鼾声。
    耳机中，那个卡特老师安静了几分钟。
    然后又小心翼翼地开口了。
    “美女，你的眉毛不怎么好看，如果修一下会很漂亮，要不要试试啊？”
    张兰没出声。
    卡特老师又道：“奥，不出声就是答应了啊。”
    然后又小声问：“美女，我们这里新出了一款睫毛膏，要不要用一下啊？”
    张兰还是不出声。
    卡特又自说自话：“奥，不出声就是答应了啊。”
    再以后。
    “美女，我们这进口的皮肤护理液……”
    “奥，不出声就是答应了啊。”
    “美女，这个面膜是纯天然的，都是植物精华，要不要试一下？”
    “奥，不出声就是答应了啊。”
    “美女，护发素当然得用最好的了是不是？”
    “奥，不出声就是答应了啊。”
    总之。
    用到的水、隔离、面霜、晚霜、精华、乳液……在卡特老师的嘴里，都是各种的限量品、奢侈品。
    不用问，都是价值不菲的坑。
    趁着张兰在装睡，这卡特老师都给她安排上了。
    ……
    我看事情差不多了。
    于是在耳机中告诉张兰：“好了，买单吧。”
    “啊……”
    张兰伸出了一个懒腰，装着刚睡醒的样子。
    “好了，弄完没有？”
    “美女，已经都弄好了。”卡特老师带着笑意说道。
    “那就买单吧。”
    “嗯，美女，您在我们店里面，一共消费了17万9600，因为您是尊贵的客户，所以我们店长发话，抹掉零头，您只要交17万就可以了。”
    卡特老师貌似很随意地说。
    就是想营造出一种，这钱只是小钱，大家都不用在乎的氛围。
    想蒙混过关。
    “翻脸！”
    我下达了翻脸的命令。
    同时心中感叹，这家店是真黑啊。
    之前坑小朵，是弄了一张3万多的账单。
    现在看张兰这么有钱。
    居然要价17万？
    这还真是太疯狂了。
    张兰等我的命令，已经等了很久了。
    她早就想翻脸了。
    闻言，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随手把一个像是茶杯的东西摔在了地上。
    “啪！”
    东西被摔得粉碎。
    然后张兰就发了飙：“17万？开玩笑呢？还是穷疯了？你们都做什么了要17万？真这么爱钱，抢银行去啊！”
    那个卡特老师显得很委屈：“哎呀，美女，你干嘛这么吓唬人家啊？人家都吓了一跳呢。”
    张兰往地上啐了一口。
    “一个大男人，整天人家人家的恶心不恶心？滚远点，我看见你就想吐。”
    卡特老师被张兰如此不留情面的讽刺。
    玻璃心碎了。
    “哇”的一声哭了。
    “你……你太过分了，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对人家……”
    然后哭着跑了。
    “你也离开店。”我继续命令。
    张兰站了起来，拿着包，就往外走。
    走了几步，就听到之前那个店长的声音响了起来。
    “美女，怎么样？对我们的服务不满意么？”
    张兰哼道：“满意？我很不满意！以后你们这破店，我是不会再来了。”
    店长也冷笑了起来：“这位客人，说话不要太难听，我们的服务一向周到！哪个客人在我们这里接受服务后不是交口称赞，有口皆碑？怎么就你不满意？难道就不需要反思一下自己是不是太过于刻薄、苛刻了么？以后不登门？好啊，我们店也不欢迎你这样难伺候的客人了，想来，我们也不接待了。但前提是先把欠下的账还上！这叫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到哪里，都逃不开这个理字！”
    真是翻脸如同翻书。
    之前那个恭恭敬敬、溜须拍马的店长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横眉冷目、冷嘲热讽。
    是啊，鱼已经上钩了。
    就不需要再喂饵了。
    张兰丝毫气势不减。
    “你们是不是看老娘我有钱，就把我当成凯子了啊？告诉你，老娘我再有钱，也不能花这样的冤枉钱！你当老娘没去过其他的高档美容美发店啊？不就是剪个头发吗！顶多几千块钱就打发了，你们居然要我17万？你们是疯了吧！”
    店长对这样的事情已经经历太多了。
    闻言丝毫不慌不乱：“呵呵，美女，账可不是这么算的。这次我们出动的卡特老师，可是我们店里面首屈一指的王牌美发师，那是之前给公主做过发型的！他不但给你剪了头发，还设计了发型！剪发99，设计费9999一点都不贵吧？还有给你用的爽肤水、面霜、乳液、精华……都是限量款，外面买都买不到的名牌，加起来一共8万块钱不过分吧？卡特老师在用这些之前，可都是亲口询问，你都是默许了的！我在一边可都听到了！”
    卡特老师本来在一边还在哭。
    此时也边哭边说：“没错，我每次都问了，你不出声就代表你同意了，呜呜呜呜……”
    张兰反问：“我什么时候默许了？”
    店长得意：“卡特老师向你推荐，你只要不出声拒绝，就代表了你同意，这就是我们这里的规矩！还有帮你清理头皮的费用……”
    张兰气呼呼地问：“好，就当我不出声就认为答应是你们这里的规矩，但这个钱又是怎么回事？刚才这个娘们唧唧的卡特，不是说免费清理头皮么？还信誓旦旦地让我可以录音作证？”
    听到张兰这话。
    卡特老师哭得更凶了：“啊啊啊啊……说谁是娘们呢？人家是少女心……”
    他这下把店长都哭烦了。
    “好了，要哭去后面哭去，这里没你的事了。”
    卡特老师这才幽怨地走了。
    打发走了卡特老师，店长奸诈地一笑：“清理头皮当然是免费的，我们说话算话，一分钱的人工费都不要你的。但是给你清理头皮，使用了进口的产品。这产品只给你算3万元，已经给了你最大的诚意了。还有给你洗头用的水，那也不是普通的自来水。而是从南极冰川，用科考船运回来的冰川水。一升水就要19999，所以你洗头，光是这水钱，就花了接近70000呢……所以你这次在我们店里的消费，每一笔可都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
    我在蓝牙耳机里面，听得都想笑了。
    上次坑小朵的时候，说是从从阿尔卑斯山，用专机空运来的冰泉水。
    一升水就要999。
    现在看张兰看着豪富，所以一改口，就变成了从南极运来的冰川水。
    如果张兰表现得再阔绰一点的话。
    是不是都要说成从火星运来的水了？
    连科学家都不敢说从火星上找到了水。
    这些唯利是图的黑心商人们，倒是抢先一步找到水了。
    小朵当初被他们这么一忽悠。
    没见过世面，所以就懵逼了。
    但张兰却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她冷笑不止：“编！接着编！还南极运来的冰川水？吹牛也不是这么吹的！”
    店长早有准备：“顾客你不信是么？我们可是有证书的！是国际南极科学协会颁发的证书。”
    张兰哈哈大笑：“证书？别扯淡了，从批发市场买的证书，50块钱100张，随你们怎么填。别说南极科学协会了，就是你们写上得了诺贝尔奖不也是随你们的意思？这样，你现在给我弄一只企鹅放到我的面前，我就认这是南极的水，你们要多少钱，我给多少钱！”
    我听着差点笑出了声。
    张兰也太有才华了。
    居然想出要弄来一只企鹅？
    店长听了张兰的话，估计也很无语吧？
    他无语。
    身边一个粗犷的声音响了起来。
    “怎么？想赖账啊？真当我们这里是菜市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啊？别废话！赶紧把钱交了，然后爱去哪去哪！要是不听我们的，告诉你，在我们这里，可以让你美容，也可以让你毁容！”
    这个声音我也耳熟。
    奥，就是上次恐吓小朵，然后被我收拾的那个保安。
    没想到，经过上次的事情，这个保安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还只是会这种张牙舞爪、虚张声势的手段。
    太low。
    太低级。
    也就是在路边欺负卖菜的水平。
    上次我能收拾她。
    这次遇到了张兰这个狐狸精。
    估计一样也会吃瘪吧？
    果然，只听张兰怒呵道：“你叫唤什么？你是野狗还是叫驴？怎么？和我动手啊？告诉你，流氓我见多了，不差你一个！还想给我毁容？姑奶奶我就站在这里一动不动，你动我一指头试试看？告诉你，你要是让我掉一根汗毛，我让你赔一根金条你信不信！还敢和我张牙舞爪的，我看你也是要疯啊！”
    张兰如此的泼辣。
    保安顿时就怂了。
    没有了之前的凶狠：“你……你……”
    张兰的气焰更加嚣张。
    “你什么你？我早就看出了你狰狞背后的狼子野心！我看你就是贪图我身材好，所以想借机非礼我，强迫我是不是？哼！你们这里就是一个淫窝！你们不是骗子，就是色鬼，就是强盗！”
    保安没词了。
    店长开口：“姑娘，你可不要胡说八道，我们是正经做生意的……”
    我在耳机里告诉张兰。
    “兰姐，这戏演的差不多了，你让他们的老板出来！对，就是姓杨的那个贱人，现在我们要摊牌了，不用和这些小角色再一般见识了。”
    张兰早就盼着这一刻了。
    闻言，马上打断了那个店长的话。
    “行了，别哔哔了，让你们管事的过来谈！告诉你，我也不是一般人，你把我惹急了，大家脸上都难堪。”
    店长应该也是看出了张兰打扮得富贵不凡，应该是有背景的女人。
    担心自己得罪不起。
    于是真的把领导给请出来了。
    只听另外一个男声响起：“这位女士，鄙人是本店的经理，我姓孙。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我们收的每一分钱都是有依据的，都是明码标价的。不信的话，你可以去物价局投诉啊？我们这都是有手续的，都是已经备案了的！对了，我们柜台上有那么厚厚一本的顾客手册，难道你都不看的么？里面每一项服务流程都写得清清楚楚，我们产品的价格也都在里面呢。你要是觉得贵，你完全可以不接受啊？但你不看我有什么办法！所以这钱你是一定要付的，你要是乱说，污蔑我们店，污蔑我们的店员，告诉你，你这是诽谤，我们可以追究你责任的！”
    张兰找的又不是这个姓孙的。
    于是更加不客气：“孙什么孙？我找你们最大的老板，不是你！”
    孙经理还解释呢：“女士，我就是梦巴黎公司的经理，是说的算的。”
    张兰的话中，充满了刻薄：“那也不和你谈，你长得太丑！不是我说你，你们这是美容店，是让人变美的地方！所以你作为经理，能不能有点自觉？心里面有点逼数？先给自己那脸美美容，或者整整容不好么？要不然不觉得对不住你们的店吗？不怕砸了自己的招牌么？不怕惊吓到顾客么？人家一看你们这里的经理丑得和癞蛤蟆一样，谁还敢上门来消费？你连让自己变美都做不到，还舔着脸给别人美容呢？呸！害臊不害臊！”
    我心中暗自称赞。
    这张兰说话够损的啊。
    谁能想象，现在这牙尖嘴利的美女，之前居然是一个因为口吃而自卑的内向女生呢？
    这个孙经理，我之前也见过。
    虽然胖一点。
    但也不算那么丑。
    现在被张兰这么一顿糟蹋，直接都没有人样了。
    我估计这个孙总也要哭了。
    张兰继续：“所以你们这里到底有没有管事的？没有，我可就走了。你们想要钱？好啊，找我的律师去谈吧！还想追究我的责任？大家打官司吧！我们法庭上见！反正我一天天闲的也没有什么事，奉陪到底！”
    张兰如此表现。
    那个胖子孙总也无法控制局面了。
    只能让我们的目标人物，杨丽颖出面了。
    ……
    “杨总，这个女人不讲理。”孙经理在一边做委屈状。
    杨丽颖的声音响起：“孙经理，我已经说你很多次了，要摆正自己的位置，端正自己的态度。顾客是什么？顾客是我们的衣食父母！所以没有错误的顾客，只有不周到的我们！不管顾客是不是讲理，都是我们做的不对。怎么可以指责顾客呢？”
    孙总显得很惭愧：“是，是，杨总说的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