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的温泉池翻腾蒸腾出微弱的白色雾气。
    雾气中，陆凡盖着毛毯，侧身枕臂，睡得安然平和，呼吸匀称。
    长长的睫毛在氤氲中微微抖动。
    不知为何，张芸竟一瞬间看得呆住了。
    自然而然地回想起昨夜那拥抱着她的坚实胸膛和有力的臂膀。
    那种感触，带给她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心感觉。
    张芸轻手轻脚的走近了些，坐在旁边一臂之距的另一张沙滩椅上，双手捧着下巴，仔仔细细的端详着陆凡。
    她忽然发觉自己很享受这样的时刻：
    就这样静静的看着陆凡，却好像能一直看到天长地久。
    “起来了？这么早？”
    此时此刻，陆凡却突然睁开眼，翻身坐了起来。
    “啊！吓死我了。”
    张芸被吓了一跳，慌乱的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神情尴尬。
    有一种做坏事恰好被人逮了个正着的感觉。
    脸一下子就红了。
    “昨晚你后来是不是去酒吧了？闫少没把你怎么样吧？”
    张芸想起了眼下最重要的事情。
    昨晚见到陆凡出现后，不知为何，一种巨大的安心感侵袭而来，她由此放任自己昏睡了过去，对陆凡赶到之后发生的事情，一概不知。
    “担心我？还不如多担心一下你自己。”
    “我又不是个女的，他又不喜欢男的，他干嘛要把我怎么样？”
    陆凡扫了她一眼，淡淡的接着说道：
    “倒是你，遇人不留心，这都第二次了吧！恰好我两次都在，不然呢？”
    张芸嘟着嘴，面带愧色，难得老实的闭着嘴，听话的直点头。
    她一向觉得自己分析事情很犀利，做事情考虑也周全。
    但在地位悬殊的实权人物面前，不过是一只柔弱的小羊羔，任人摆布毫无还手之力。
    就像这次碰到闫磊，如果不是陆凡恰好出现，她早已被闫磊带上床吃干抹净，到时候就算哭天抢地，也只能打掉牙齿往肚里咽。
    “是啊，所以我一醒就专程过来找你说谢谢。”
    “真的，谢谢你陆凡，三番五次的救了我。”
    张芸由衷的感谢道。
    她看向陆凡的神情复杂。
    尽管在她的心里，论能耐、地位和人脉，绝对是陈昊宇遥遥领先。
    但每次她陷入危难之中，出面救她的人，却都是陆凡。
    “不是有句话，叫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我白吃孙姐那么多顿饭，看在她的份上，我也不能见死不救啊！”
    陆凡两手一摊：“所以你不用谢我。”
    张芸此时的心情。
    就像是一只盛满快乐的气球突然间顿时泄了气。
    “你救我，是因为我妈？”
    “如果没有我妈，你难道就会视而不见吗？”
    张芸眼神微黯。
    “你之前问过我类似的问题，我不想再重复一遍我的答案，我知道你记得。”
    陆凡语气淡漠的提醒道。
    “对，我记得。记得清清楚楚！”
    张芸咬着牙挤出一个笑容。
    这一次，她没有对陆凡的话感到愤怒。
    但一种前所未有的沮丧感，从心口扩散出来，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唿……”
    张芸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咽下了其他准备关心陆凡的问题，站起身向外侧的小路上走去。
    她的步伐很快。
    只因为她已经能感觉到，眼眶酸涩，鼻子堵塞，强忍的眼泪马上就要夺眶而出。
    十多年没有哭过的她，一点都不想在人前留下泪水。
    更何况，这些年，即使最心爱的布娃娃被流浪狗撕碎的时候，她都不曾有过这么心痛和难过。
    就在踏上小路的那一刻，张芸忽而想起了什么。
    她一抹眼角，平复了语气转头向陆凡问道：
    “对了，我是第几个被你当众抱过的女孩？”
    “啊？”陆凡愣了一下，“这算什么问题？”
    “你别管啦，我就想知道。”
    张芸一副非问清楚不可的样子。
    陆凡还是第一次认真思考这个问题的答案。
    半晌，回忆结束，他竖起一根手指。
    “你是第一个。”
    张芸闻言，先是一愣，随后满心的黯然和沮丧一扫而空，美眸中浮现出一丝开心的光亮。
    “是嘛？第一啊！”
    她一甩长发，笑容满面，脚步轻快的蹦跳着走开了。
    “这么争强好胜的吗？这也要争第一？”
    陆凡莫名其妙的摇了摇头，不去细想。
    对于张芸的心思，他懒得猜，也没兴趣猜。
    陆凡抖开毛毯，正要好好的睡个回笼觉。
    忽然不远处传来一声爆喝。
    “陆凡！”
    陈昊宇整个人气势汹汹的向前逼近，满目都是红血丝。
    “现在才早上几点？小芸为什么会从你的屋子里出来？她屋昨晚一直没人，一晚上你对她都做了些什么？！”
    陈昊宇一叠声的暴怒追问。
    他早起跑步晨练，正好看到张芸告别陆凡离开，还一副满足的样子开心的笑着，顿时妒火中烧。
    完全按捺不住自己的愤怒，想也不想的便闯进来逼问陆凡。
    “质问我？你还不够资格。”
    陆凡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淡淡的说完，就闭上眼睛准备睡觉。
    “你倒是看看我够不够资格！”
    陆凡的态度，彻底激怒了这位自视甚高的青年才俊。
    怒急攻心，他一拳打向陆凡的面门。
    陆凡眼睛都没睁。
    但陈昊宇却蓦然感觉到一股大力袭来，把他整个人直接撞飞。
    “哗啦！”
    陈昊宇飞身向后坠入一旁的温泉水中。
    巨大的水声夹杂着陈昊宇呛咳的叫骂声，打散了整个早晨的宁静。
    被安置在其他风情房屋的张芸、王媛还有霍娟等人都披着睡衣跑了出来。
    恰好一起看见，一身名牌运动装的陈昊宇，犹如落汤鸡一样的从温泉水里站起身。
    水流从他湿哒哒的头发上滴落。
    任谁也能看出这不是惬意泡温泉的姿态。
    “昊宇哥哥？怎么了这是？”
    “你是从哪儿能直接掉进温泉中央啊？直接跳远过去的吗？”
    “昊宇哥，快上来！”
    几个女孩子急急忙忙的关切着，同时工作人员也及时赶到，把陈昊宇拉出了温泉。
    陈昊宇浑身的运动装湿透，贴身黏在身上，样子无比狼狈。
    瞪向陆凡的眼神也更为暴怒，几乎要喷出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