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可琳拎着超市最后一个六寸小蛋糕到家的时候，开门的柯以南和准备进门的万可琳都被对方惊到。
    柯以南吃惊于看似对什么都不上心的万可琳特意返回去的原因居然是给自己买蛋糕，而万可琳吃惊的原因是柯以南这一套装备……
    他是从哪个犄角旮旯里找到这个花边围裙并以什么样的心路历程来决定脱到就剩裤子的模样做饭的？
    “你……”两个人在门前同时开口，柯以南绅士地示意让万可琳先说，万可琳嘴边上的吐槽转了个圈变成了：“先让我进门。”
    灶上还煮着东西，柯以南让开路后又钻回了厨房，万可琳把身上那套价格不菲的套装换下来找了件宽大的T恤和运动短裤也进了厨房。她做饭的时候还觉得自家厨房蛮宽敞的，可柯以南站在里面时却让厨房显得逼仄起来。他看了两眼灶上的锅，又转头去案板上切菜。万可琳听着略微凌乱的切菜声，忍不住凑过去围观，不负所望地看到了薄厚不均匀的黄瓜片。
    “这是要做什么？”万可琳别开脸，尽量不去看他穿着花边裸体围裙的身体，而是专注于他手上的动作。从她刚才进门开始柯以南突然话少了起来，为了不太尴尬，万可琳主动打开了话题。
    “黄瓜炒鸡蛋。”柯以南也没去看万可琳，而是专注于手上的活计，这并不是切菜需要他多专注，而是他心口有点酸，让他没办法直视万可琳。
    他占着刀和灶，万可琳这个时候也没法做饭，就问柯以南：“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帮我看下炖牛肉的锅吧，别让它烧干或者溢出来就行。”
    万可琳看他一直盯着菜板，觉得不好继续打扰他，没想到他吊儿郎当的做饭倒还挺认真，于是真就按他说的去看锅了。灶上的锅炖着西红柿牛腩，里面还有几块被切成标准正方形的胡萝卜，打眼儿一看就知道是刀功有限的产物。
    就他们俩而言，一个小炒一个炖肉，加上蛋糕和买来的熟食，菜量已经差不多了。万可琳漫不经心地看着锅，半是偷懒的想着一会把买来的手擀面煮好扔剩下的牛肉汤里，这主食也就算齐活。
    没人说话，厨房里出了菜刀敲在菜板上的声音，就剩锅里的煮水声，安静得过分。柯以南好热闹的性子不允许自己所在的空间冷场，于是又开口重新提问：“你不是说……怎么带着蛋糕回来了？”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这么问的，万可琳很难开口，要是平常她面对这种故意找事的话茬肯定回怼一句“爱吃不吃”，但现在她闻着的炖肉里的香料味，被锅前的蒸汽蒸得有些犯迷糊，懒得和他计较，干脆回他：“不是你说没吃上蛋糕吗，一起给你补上。”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祝你生日快乐。虽然有些迟了。”
    切菜声突然顿住，柯以南回头，只看见烟雾缭绕中的万可琳的背影，她正低着头盯着锅里的胡萝卜发呆，丝毫没有注意到他的目光。柯以南也许自己都没注意到，在他听到那句“祝你生日快乐”之后，心跳的声音有多大，回头看向她的目光有多热切。
    但他说出口的话还是漫不经心的语气：“不迟不迟，谢谢。”
    身后切菜的声音变成打蛋的声音后，万可琳有些回过神来，在橱柜里翻找餐具，经过柯以南身边时，看着他后背那个松松垮垮的绳结，万可琳最后还是没忍住，把之前在门口没好意思问出来的问题说了出来：“你……这裸体围裙是怎么搞到的？”
    “哦，冰箱旁边那个柜子里翻出来的，处理肉的时候怕沾到油……最后想衣服也会沾上味，索性都脱了。”柯以南语气轻快，说着说着又恢复了往常那副嘴脸，捧着装蛋液的碗凑到万可琳身后：“怎么，勾引到你了？”
    “……玷污了我的厨房。”
    万可琳躲开，拿着碗筷转身离开了这个气氛奇怪的空间。柯以南早就习惯自己开屏被她无视，哼着歌继续打着鸡蛋。
    等柯以南端着碟子出来时，万可琳已经摆好了碗筷和蛋糕，不大的客厅里只有落地灯和沙发后一圈呼吸灯开着，做足了氛围，她嘴里甚至还叼着一个不知道从哪翻出来的吹卷喇叭。
    “这么有仪式感吗？你这样我会误会你其实很爱我的。”他放下菜，屈着腿和她一起坐到了茶几旁边的地毯上，万可琳吹了两下喇叭以示厌恶，从身后掏出一盒开过封的小蜡烛，选了几根变形不太厉害的插到小得可怜的蛋糕上。
    “不用太客气，之前朋友来玩用剩下的，幸好我懒，还没来得及扔。”万可琳吐掉嘴里的喇叭，向柯以南伸手：“借个火。”
    柯以南的手伸进围裙，在自己赤裸的半身上摸了摸，摆手无奈地示意：“没有。”
    万可琳看着他做作的动作翻了个大白眼，捧着蛋糕去厨房用煤气灶给蜡烛点火，顺便趁开火把面煮了。
    等万可琳重新插好蜡烛端着蛋糕回来时，发现柯以南正乖巧的坐着等着她，他回过头盯着她手上的蛋糕，蜡烛的火光在他眼睛一闪一闪地，好像一只等人投喂的大金毛。
    万可琳稳稳当当地把蛋糕放下，坐在自己的垫子上催他，柯以南只是笑着看她，看得她有点发毛。
    “快许愿吹蜡烛，这点蜡一会就烧没了。”
    柯以南早过了许愿的年纪，许愿要是真有用，他也不会对自己的生日那么敷衍。他双手握在一起，假装许愿的样子眯着眼睛观察万可琳。柯以南许愿时，她只是神色淡然的盯着跳动的火苗，或者不时看向厨房，惦念着灶上的东西。柯以南突然想，如果我许愿，你会帮我实现吗？
    答案柯以南自己就可以回答，她的注意力从不在自己身上。不过只要不去指望，就不会失望，柯以南很久之前就明白这个道理了，所以他不会许愿，他只会采取行动。
    即使他的行动会给万可琳带来不小的麻烦，但，那又怎么样？
    想到未来可能会展露出生气模样的万可琳，柯以南乐出了声。万可琳还以为他想起什么高兴的事，嘱咐他蜡烛赶紧吹，就去厨房看锅。感受到身边人的离开，柯以南睁开了眼睛，把那些可怜的蜡烛头吹灭。
    看着灰色的细烟向上飘着，柯以南突然感觉到了一阵无名的愧疚，不过那些自省不适合他，他想自己应该很快就能忘记这种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