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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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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玉矿乱成了一团糟,在暗道之中,飞廉都能听见外头的动静,他不知道自家主子干嘛要留在这暗道里面,此地不安全,还不如趁着现在乱糟糟的局面,逃出去再说。
    他们已经快要走到暗道的终点,要是胡良让人来都堵他们,他们定然跑不了。
    站在石壁前,飞廉越来越急,“主子,咱们走吧。”
    顾淮像是个没事儿人一样,不住的敲着石壁上,仔细地听着声响。
    很快,身后就有跑动的脚步声响起。
    飞廉利落的转身,拿刀挡在胸前,就算他要死,也得护着主子直到最后一刻才行。
    叩墙的声音,一声声沉闷代表着那墙后是实心的,终于再一次叩响的时候,像是敲到了空洞,发出一声脆响。
    飞廉已经看见了前方的人影,两道影子落在墙上,一场一段,他咬了咬牙,拿刀就冲了上去,只听见身后传来一阵咔擦声,像是石门开启的声音。
    他的刀就快要指向来人的脖颈,被人给震开,对方晃了火把,让他终于看清楚了来人的模样。
    “郡,郡主?”飞廉错愕道,他的刀还指着人呢,慌忙收回。
    昭昭歪了头朝他身后看了一眼,只道:“我们只有半刻钟的时间出去,你们在这儿守着。”
    说完这话,她便举着朝着被顾淮打开的暗门走去。
    飞廉摸不着头脑,问着同样迷茫的贺岚,“这是怎么一回事?”
    难道郡主和他家主子,有什么事情在瞒着他们?
    贺岚摇了摇头,二人再不说话,只警觉地守在前方。
    昭昭举着火把入了暗室,暗室之中陈列着品相完美的玉石料。
    顾淮正盯着这堆玉石料子痴迷的出神,连身后有人走近也不曾转身。
    暗室颇有些大,他开了口,声音便在暗室之中激荡回音。
    “谢昀从小没有什么远大志向,只在家中长辈辞逝后,想着要努力振兴家业,夺得夺玉大赛的头名,或许便能让谢家名声大震,从此生意兴隆。”
    “可惜了,今日之后,再无谢昀。”
    他自顾自的说着,并不在乎昭昭如何回答。
    昭昭安静陪着他站了片刻,方道:“可以走了吧?”
    顾淮的神色渐渐恢复如常,他回过头,昭昭也已经背过身去,看不见神情,却依旧能感受到她此刻心中怒气已经压不住,冷冰冰说了一句“走吧”,便大步朝外走去。
    此地的玉石料价值连城,二人却丝毫不再留恋。
    半刻钟的时间算的刚刚好,一行四个人出了暗道,沿途走了一段路,终于碰上了赵成义捉住胡良的场景。
    胡良眼中恨意都藏不住,只是被赵成义堵住了嘴,不然肯定说不出什么好话来。
    赵成义瞧见他们二人在一处,忍不住冷笑了一声,“原来你跑来这里,就是为了救他?”难怪他怎么让人找,都没找到顾淮的人影,还以为顾淮已经死在这里面了呢。
    不想,人家早就有人救了。
    昭昭拍着手上的尘土,迎着赵成义的目光,只道了一句,“先出去再说,这里怪闷的。”此处空间狭窄,连个换气的地方都没有,昭昭只觉得脑袋都有些发昏。
    *
    半个时辰了,马车内安安静静的,一点儿声音都没有,主子好像再同顾世子生气,俩人之间气氛莫名怪异。连飞廉都垂头丧气,只顾着赶马。
    贺岚觉着自己被他们三人排除在外,好像有什么事情,这三人都知道,只有他一个人不知道。
    贺岚觉着自己有必要说点儿什么,不然他回去之后,要是子桑羽问起这趟湖州之行,出了什么大事儿,他一句都说不上来,到时候可不得又挨骂。
    他正待要问,却听见马车里头传来昭昭的声音,“贺岚。”
    “主子有何吩咐?”贺岚忙醒神。
    昭昭撩开了帘子,“去同四皇子说上一声,湖州事既然已了,我便先行一步去同阿羽汇合回长安了,其它的,让四皇子自己看着办。”
    这是半点儿都不想揽功劳的模样。
    贺岚应了声,打马向前去。
    昭昭放好了帘子,看向坐在她对面,面色苍白正闭眼休息的顾淮。
    自打从玉矿出来,他们就再也没说过一句话。
    昭昭很能沉住气,只平静地问了一句,“顾淮,你是要同我一道先回长安,还是同四皇子一道?”
    顾淮终于睁开了眼睛,依旧是清清淡淡的神色,却再无半分谢昀的影子,他看着昭昭,好脾气的笑了笑,“回长安吧。”
    第47章 自作多情   并州山匪成功被捉拿,子桑羽……
    并州山匪成功被捉拿, 子桑羽功成身退,快马加鞭回到返程的队伍之中。
    他这才回到队伍的第一日,就觉察出了不对劲, 可问贺岚那小子,说了同没说,毫无区别。也不知道那小子在自小学的本事,是不是都还给了师父们。
    趁着休息的空档, 他灌了一壶晾好的温水送去给昭昭,顺便坐在她对面的大石头上,问起了话, “主子,湖州事了,咱们就要回长安了,您为何不开心?”子桑羽向来能察觉她的心情,这回他在并州,昭昭在湖州,各自都有事,许多日子不见, 一见面便察觉到了她心情不好。
    昭昭一边喝水, 一边心不在焉的看着贺岚绑着二十斤重的沙袋苦着脸蛙跳。
    听见子桑羽问,她也只笑了笑,语气淡淡, “我哪有不开心。”
    “倒是你。”看着子桑羽左边胳膊上的绑带,颇为担心,“我让你就在并州修养好了再回长安也不迟,反正回长安也没什么好事。”
    并州匪乱,这回子桑羽可是出了大力, 抓住了匪首,但也受了伤,左边胳膊骨折,伤筋动骨要养上一百天呢。
    子桑羽笑了笑,冷峻神色淡去,说话的语气也松缓了下来,“我没事,你不必担心。贺岚这小子愈发毛躁,只有他一个人跟在你身边,我不放心。”
    湖州发生了那么多大事,贺岚都能一问三不知。子桑羽如何都待不住,待身上伤口不妨碍行动,便到了联络点等着昭昭。
    昭昭又开始说起别的事,“这回没让玉琳跟着去长安,想必她也不开心。”
    顺利离开湖州后,她便让玉琳回到并州军营,回到玉将军身边,没让她跟着走。
    昭昭没精打采,继续说道:“不过,我也不想让她随着我们去长安,留在玉叔身边,反而更安全。”
    这回并州匪乱已除,赵成义还顺便在湖州立了大功,这下可好,长安恐怕是又要变天了,又如何能安生呢?
    从小到大,昭昭只要不想说的事情,总是会岔开话题不谈。
    子桑羽哪能不明白,他将话题又给拉了回来,“你心情不好,是因为顾世子吗?”
    他忽而就正了神色,严肃问道:“贺岚告诉我,你同顾世子在胡家同宿了三日,是不是他欺负了你?”他尚且完好的右手按住了刀柄,只要昭昭回答一句是,他的刀只怕就会马上落在顾淮身上。
    昭昭瞥了一眼距离她足有三丈远坐着的顾淮,摇了摇头,“他才不敢欺负我。”语气里颇有几分赌气。
    她朝顾淮看了两眼,隔着老远都能瞧见顾淮脸色苍白,大约是怒气未消,她说话不知不觉尖锐无比,“你看他一副病入膏肓,无药可救的样子,好像下一刻就要……”死了。
    这句话,到底没能说完整。
    生死太沉重,她不想这般轻易说出口。
    她硬生生又将怒气压了回去。
    只还是忍不住生气。
    是她天真,竟想着能让顾淮有求生的念头。
    她都不知道她原来还是个热心肠,这般为人着想。
    她以为生命可贵,便是蝼蚁都知求生,人能活着为何非得死呢?
    对方分明是一心求死,在他眼中,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笑话罢了。
    “那你是同顾世子吵架了?”子桑羽不禁皱了眉,昭昭虽从小主意就大,可向来脾气极好,她从不会对旁人说话如此尖酸。
    若非是吵架,为何今日离顾淮休息的地方三丈远,好像恨不得连呼吸的空气都写着不熟两个字。
    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离得远远的,一句话都没有。
    “没有,等回了长安再说,我现在没心情说这些。”昭昭忽而就起了身,将水壶挂在了马鞍的索套上,而后利落的翻身上了马,朗声吩咐下去,“准备出发吧,天黑以前就进城。”这坏天气一看就要下雨了,今夜她可不想睡在野外。
    飞廉忙给火堆上倒了一锅水,看着火星子全都熄灭了,方道:“主子,咱们上马车吧,郡主说要继续赶路了。”
    靠在枝干上休息的顾淮,睁开了眼睛看着昭昭骑在马背上的背影,波澜不惊的眼神中终于泛起了丝丝无奈,还有不易察觉的失措。
    她在生气,从离开湖州起,就再也没有同他说过一句话,等子桑羽带着人找来后,她便弃车骑马,再没同他单独相处过。
    “主子,属下瞧着郡主好像气还没消的样子。”飞廉收拾好了马车上的行囊,空出了个地方放上了个小火炉,一边嘀咕着。
    “要不要属下去探探郡主的口风?”
    飞廉又想,郡主气还未消也并不奇怪,便连他,到了现在都还没能消化在湖州亲眼所见的事情。更别提郡主,多聪明的人,在玉矿里,不动神色的为主子在四皇子面前遮掩,替他们主仆二人如何做到逃脱陷阱,又是如何打晕了那么多矿工的事情,给遮掩了过去。想来郡主如今或许比他跟在主子身边十年,知道的事情还要多。
    他知道他家主子心中有所谋划,也知道主子私下与在外人面前,性子一直都有些不大一样。可主子更多的秘密,他在之前也并不知道。
    飞廉脑子里乱糟糟了许久,可他什么都不敢问,他只能将所有看见的,知道的都给埋在心里,不能让旁人察觉。
    飞廉小心翼翼地问,“主子,要不要属下去问问贺岚要如何让郡主消气?”
    马车已经开始前行,有些颠簸,顾淮撩了帘子一脚,示意飞廉看去,“你没瞧见贺岚已经没力气同你说话了吗?”
    贺岚被子桑羽给罚了,如今只能跟在队伍最后面负重跑,哪儿来的空同人说话。
    飞廉语塞,不免觉着贺岚有些可怜,明明贺岚也没做错什么,在湖州发生的事情,估计同他一样,一知半解。但他也没办法求情,毕竟子桑羽才是贺岚的头儿,不见连郡主都没能为贺岚求得情免了责罚吗?
    顾淮放下了帘子,看向跟了他多年说是亲随,却更像是小弟一般长大的飞廉,“飞廉,你不想知道吗?”
    飞廉将头晃得都快出现了虚影,“是想知道,但是主子不想说,属下就不问。”
    顾淮勾了嘴角,笑了笑,笑意却没到达眼底,“你不怕有一天,因我而死?”
    飞廉正了神色,信誓旦旦道:“属来到您身边的第一日,职责便是保护您。只要主子好好的,属下这条小命儿又算得了什么呢?”
    “属下会拼死护主子周全。”无论主子到底怀揣着什么样的秘密,所谋之事是大逆不道也好,是万夫所指也罢。
    他分明还是个十六岁的少年郎,眉目间都带着属于少年郎的意气,他其实还没有经历过生死,说起生死来,却满满的不在乎。
    顾淮只觉得自己心脏忽而就剧烈跳动了一下。
    他轻轻抚上了胸口,垂下了眼眸,敛去了所有的情绪。
    *
    回长安的路程,比起来时,要轻松许多,至少春暖花开,沿途春意盎然,枯树发了新枝,嫩草冒了新芽,满山桃花打了花苞。
    分明来时,还到处都是一派萧条之色,让人看着心情都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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