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熠聪签完字，去交手术费，正好这个时候部队来电话，必须马上走。
    顾晓愚焦急地等在手术室外，迟迟不见战熠聪回来，想起打电话的时候，才看见，他发的消息。
    “抱歉。”言简意赅，只有两个字。
    她坐在走廊的座椅上，看着电话屏幕发呆，知道战熠聪又去执行紧急任务了。
    电话回拨过去，意料之中，已关机，又处于失联状态。
    这一次，不知道又要几天才能回来。
    顾晓愚心里有些惴惴不安。
    在去法国之前，她对战熠聪执行任务还没那么敏感。
    可这回，经历了真枪实弹，亲眼目睹了鲜血和死亡，她才意识到一个军人，所面临的任务有多么艰巨。
    战熠聪作为特种兵，要执行的任务一定更加紧迫和危险。
    顾晓愚不敢再多想，在回复信息的框框里打了“注意安全，等你回来。”几个字，发送了过去，然后，把电话收进了口袋。
    手术室的灯持续亮着，直到晚上八点多，门才打。
    听到医生说，暂时脱离危险了，顾晓愚悬着的心终于是落地了。
    这期间，她没有通知过小九的任何家人，确切地说是没有人可以通知。
    小九从小没有母亲，父亲原本有些钱，可自从沾上赌，不仅把家当输的一干二净，还弄了一身病，现在整天被放高利贷的追杀，继母时时刻刻都在盘算怎么把她卖掉换钱，还有继母带来的哥哥简直就是个丧心病狂的禽兽。
    顾晓愚想了一圈，也没想到小九还有什么亲人是值得通知的。
    现在也就只有她了，尚佳和戈蓝那边……
    算了，还是先别说了，等人醒过来的吧。
    小九从手术室里出来，被推去重症监护室的路上，顾晓愚听见有个声音喊她，“鱼小顾。”
    “鱼小顾。”他喊了两声，她才听见。
    “安阳？”顾晓愚转头，见他正跑过来。
    “怎么这么晚了还在医院，是谁出事了？”安阳关心地问，说完，望了眼正要被推进监护室的车，愣了，“姗姗？”
    “她怎么了，是生病了么？”安阳眉头一皱，眼神中闪过一抹关切。
    顾晓愚根本没想到这个时候会遇到熟人，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恩，是，她……她……”
    “是什么病？好像很严重。”安阳见她言辞躲闪，继续追问。
    顾晓愚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毕竟这是小九的隐私，她还没有结婚，这孩子的父亲是谁也都不知道。
    “你是病人的姐姐吧。”小九被送进了监护室，医生出来对她说。
    “我是，怎么了？”顾晓愚紧张地问。
    “病人失血过多，只是暂时脱离危险，还得观察一段时间，像她这种情况，最好是让孩子的父亲过来一下，病人情况比较特殊，有极大的可能，以后都不能再做母亲了，你们得做好心理准备，等病人醒过来，慢慢疏导，不要让她再受刺激。”
    医生交代完，就走了。
    顾晓愚愣在原地，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孩子的父亲是谁？”安阳陪了一会，见她不说话，开口问。
    “我不知道。”顾晓愚摇头，摸着兜里小九的电话，突然眸光一闪，把电话掏了出来，按亮屏幕，找到通话记录。
    看着上面谢冠希的名字，她的心一咯噔。
    小九在出事前，给他打了十个电话，他都没接。
    谢冠希？
    顾晓愚回想起在公司时，内网流传的那些照片。
    看来，小九和谢冠希确确实实发生过关系。
    他应该就是孩子的父亲吧。
    “是他么？”安阳盯着电话屏幕，语气带着怒意。
    “我也不确定，等小九醒过来再问问。”顾晓愚魂不守舍地收了电话，心里莫名有些忐忑，总觉得这事似乎和自己也脱不了关系。
    当时参加派对，是表妹李雨欣非拉着她和小九去的，如果没那次，小九和谢冠希也不会认识。
    而且，这事根本没那么简单。
    秦思颖手里会有参加派对时的照片，就是很好的证明。
    而最合理的解释就是，那场派对本就是一个局，一个陷阱。
    想要设计的人是她，却误打误撞，把小九给牵连了进去。
    小九一心扑在演艺事业上，求出名心切，也不排除，她借用了那次机会，故意和谢冠希扯上关系的可能。
    就这些猜想，顾晓愚在慈善拍卖会帮了小九之后，曾在微信聊天的时候，侧面问过她。
    小九嘴很严，什么都不说。
    毕竟大家都是成年人，不是小孩了，能权力选择自己想走的路。
    要是谢冠希真的能帮到小九，她也不好多说什么。
    可是，没想到，这场演艺圈的潜规则，竟然演化成了引火自焚。
    作为一个女人，却被剥夺了做母亲的权力。
    如果小九这一生都不能有自己的孩子，该多残忍。
    她还那么喜欢小孩……
    顾晓愚疲惫地坐在监护室门外的座椅上，越想心里越难过。
    “太晚了，你先回去休息，这里交给我，正好安晴也还在医院。”安阳递了杯奶茶给她，在一旁坐下。
    “没事，还是我陪在这吧，你上去陪安晴，她一个人会害怕。”顾晓愚无精打采地说，捧着热纸杯，手心里才感觉到一点暖意。
    毕竟他们三个是从小在一个小区长大的，又很要好，二十几年的感情在那摆着呢。
    任何一个人出了事，另两个都不会袖手旁观。
    而且，安阳和小九还有顾晓愚不知道的秘密。
    他没再说话，也没有走，只是安静地陪着。
    过了一会，安阳看了看时间，差不多快十点了。
    走廊里很静，病房大多关了灯，都休息了。
    “战熠聪呢？他怎么没有过来？”安阳问。
    “他……”顾晓愚迟疑了一下，才回道，“他去郊区陪奶奶了，奶奶最近身体不太好。”
    她撒了个谎。
    不是不相信安阳，而是必须打起一万分的警惕，确保战熠聪的安全。
    绝对不能随意暴露他的行踪。
    “那你打算今晚就陪在这过夜了？”安阳话音刚落，就听见一个电梯口传来了道愤怒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