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下周末就是安琪儿的生日了，你知道的，这孩子很可怜，生下来就有疾病，那么小，却要承受那么多的病痛折磨，你没有看见那小小的孩子从手术里推出来的样子有多让人心痛，但安琪儿很懂事，她不哭不闹，因为她说只要自己乖乖的，爸爸就会回来看她，好多个夜里，她都是哭着醒过来的，一直喊着爸爸，安琪儿很想爸爸，哪怕只是见一面，你给她这个机会，好不好？”演戏是程小九的看家本事，擦眼抹泪儿，扮可怜不过信手拈来。
    只可惜演技倒是不错，就是连着几年了，一点创新都没有，叫人看得有点腻。
    顾晓愚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气，调了个舒服点的姿势靠着枕头，“安琪儿生下来没有一副健康的身体是很可怜，但更可怜的是有你这样的妈妈，你摸着胸口问问自己，这几年，你把她当成什么了？你成功的踏脚石么？别忘了，她还只是个五六岁的孩子，更是你的亲生女儿，一次次的利用她，你都不会良心不安么？”淡淡的语气，却字字见血。
    好似刀子在剜程珊珊的心口，“不是的，我怎么会利用安琪儿，我只是想如果我出名了，安阳他就能看见我，他就能回来，我可以没有他，但安琪儿需要爸爸啊，小鱼，我们三个是从小玩到大的，你忘了么？幼儿园我们挤一张小床，长大后，每次我被我爸带回来的那些坏女人欺负，都是你收留的我，我们曾经那么亲密，无话不谈，分享彼此的小秘密，甚至暗恋过男生，我们说过的会把对方的孩子当成自己的孩子，安琪儿是我的女儿，也是安阳的女儿，你难道真的忍心看着她就这么可怜么？”她扑过去，抓着顾晓愚的手，眼圈里滚着泪儿，每当这个时候，真真儿是个楚楚可人的美人，叫人不由心生怜爱。
    可二十几年了，都还是这一出戏，都不会厌么？反正她是看厌了，顾晓愚硬生生把手抽了出来，她曾亲眼看见小九因为安琪儿不想上台说那些假话而把孩子掐得哇哇大哭，这就是一个母亲对孩子的疼爱么？
    曾经，她以为小九只是有点自私，本性还是好的，毕竟成长在那样的家庭，都是被逼的，现在才明白，有些人就是天生的蛇蝎心肠，贪心不足，看戈蓝就知道了，同样是出身不幸，所作所为和小九却是两个极端。
    倒是可怜安琪儿有程珊珊这么一个妈！
    “好了，你就别演戏了，整天活在戏里面不累么，再说一百遍也是，我真不知道安阳在哪，你有什么办法能找到他，你努力，只是别再来纠缠我了。”顾晓愚说完闭上眼，不想再理会。
    黄尚佳本想开口再和程小九撕几句，被顾晓愚拉住手腕，便索性把眼前人当空气，低头玩手机。
    一个看不见，一个假装看不见，空气表示她不想当空气，想当一氧化碳毒死她们！
    程珊珊憋了一肚子火，站在原地不走，戈蓝过来把她拉开，“小鱼的脾气你了解，她说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去忙你自己的吧。”
    “呵，她说不知道？那这些是怎么回事，安阳一直有给她寄明信片，为什么还要骗我说她不知道！”程珊珊激动地喊，从包里翻出一沓明星片扔在病床上。
    顾晓愚不急不缓地睁开眼，捡起明信片，一张张翻看，这些明信片是从世界各地邮寄来的，大概每三个月邮寄一次，上面都只有一句话，“问候鱼小顾，我很好。”落款是安阳，也是安阳的笔迹，不会错的。
    只是看着那熟悉的字迹，仿佛就能听见安阳的声音清晰的回荡在耳中。
    安阳还活着！
    她的手微微颤抖，眼睛里有温热的东西涌动，两人毕竟是青梅竹马，二十几年的情义难以割舍，又出生入死，在修罗岛上没有安阳的庇护，她和孩子早就不知命运如何了，可四年前海上一别，再无安阳音讯，没想到这些年，他一直都有给她报平安。
    “程珊珊，你好厉害，为什么这些寄给我的明信片会在你的手里？”顾晓愚抬头，用愤怒的眼神盯着她的眼睛。
    这倒让空气有了那么一丝蚊子喝到血的愉快感，“因为我比你了解安阳，如果他还活着，一定不想你担心，所以我用了一点小手段，帮你收了这些明信片，你现在还要狡辩不知道安阳在哪么？小鱼，算我求你了，告诉我好不好。”她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这般低三下四了。
    可惜的是，“我真不知道。”顾晓愚深吸了口气，把手里的明信片整理好，表现得很平静。
    她越是这样，越是让程珊珊气得牙痒痒。
    “顾晓愚，你知不知道，我最恨的就是你这幅虚伪的模样，其实，我们四个里面，最能演戏的不是我，而是你！上学时，你就是这样，考了全班第一名明明很开心，可在我面前却故意装得不当一回事，你明明知道安阳喜欢你，却假装看不见，十几年过去了，现在还是这幅样子，你一直都知道安阳还活着，你知道他在哪的对不对！”程珊珊狠瞪着她，眼睛里的光似毒蛇毒蛇上的寒光，恨不得刺穿她的喉管。
    看得顾晓愚一阵发冷，从心尖尖凉到了脚尖尖。
    诚然，她很会演戏，爸妈给她买了心仪已久的新衣服、新玩具，她就算欣喜若狂，也不会在小九面前表现出来，她和安阳青梅竹马，情窦初开，虽不懂什么是爱，但朝夕相伴怎么会一点都没感觉呢？但因为看得出小九喜欢安阳，她也就顺水推舟，掐灭了年少的小心思。
    真可笑，她以为自己做的都是为了小九好，可在对方眼里，却都成了堆砌起她那满腔怨恨的壁垒。
    如此，她真是无话可说。
    “好了，既然脸皮都撕开了，你也不要再这样虚伪了，要是不想战秋好不容易养好的精神再失常，告诉安阳在哪！”
    程珊珊话音刚落，黄尚佳忽然跳起身，一个巴掌抽在她脸上，打得那叫一个响亮，一个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