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蛋，无耻，卑鄙小人，全都是坏人，统统都是坏人，我要杀了你们，我要你们全都去死。”目光呆滞，亦步亦趋的女人喃喃自语。
    暴风雨来临之前，狂风咆哮，吹乱她的头发，张牙舞爪地飞舞，配上那一身失魂落魄而狼狈的模样，别说是下面的人，就连陈景浩都看了好半天才认错来。
    这个从门里走出来的人，竟然是顾晓愚。
    此刻的她头发蓬乱，浑身是土，衣袖被撕碎大半，脚下的高跟鞋，掉了一个跟，走起路来一瘸一拐，脸上的妆花得像鬼一样，黑色的眼线被泪水冲得成两条，挂在脸蛋上，口红溢出了嘴角，目光呆滞，瞳孔涣散，萎靡不振，精神恍惚，一副刚和谁撕逼落败，心灰意冷的样子。
    顾晓愚的出现实在是太突然，出场方式又实在是太特别，要跳楼的学生樊新，一脸蒙逼的愣三秒才回过神，握紧手里的水果刀,激动地朝她咆哮，“站住，不要过来！”
    顾晓愚充耳不闻，看也不看他，继续往前走，像行尸走肉，一边走一边喃喃，“该死，统统都该死，死了就都结束了，死了就不会再痛苦了……”她的眼睛猩红，头发像海藻一样胡乱地飞舞，看起来就像个充满绝望，一心求死的人。
    陈景浩虽然搞不清现在是什么情况，不过看顾晓愚的样子，心里明白，她一定是来救自己，但刀架在脖子，也只能先假装不认识，伺机而动。
    “你是谁？你要干什么？别过来，不准再向前走了，听没听见，再过来我就杀了他。”见眼前这个来历不明又行为怪异的女人越走越近，樊新有些有些紧张和戒备。
    但毕竟面对的是一个女人，他还没有太过极端的行为。
    九层高楼与天相接，黑压压的云层闷雷滚滚，一道闪电划过天际，映着她的脸色更加惨白，神色更加凄然、绝望。
    顾晓愚从不知自己还有这么好的演技。
    “不要打扰我，我要跳楼，也不要拦着我，要不然我会带你一起走。”她像被抽干了灵魂的虚壳，声音有气无力，并没有抬头，继续走。
    因为陌生人之间的眼神对视，会容易让对方产生敌意，她不想激怒这个学生。
    所以用眼角余光扫了眼樊新手里的刀，见他的手握得更紧了，眉心不由一皱，没有冒险直线往陈景浩那边走，而是偏离了些，晃晃悠悠，朝着楼顶的另一侧，倒像是一心寻死的样子。
    见她没有朝着自己过来，樊新稍稍放松警惕，但眼睛还是一直盯着顾晓愚，怕她再耍出什么花样。
    “我警告你，不要和我耍心机，要不然我真的会杀了他，我不想杀人的，我只是想让他们道歉，让那些该死的人渣给我道歉，我没有偷手机，没有！”提起手机的事，要跳楼的学生又激动起来，手臂上青筋凸起，眼睛瞪得圆圆的，像是能爆开。
    顾晓愚小心翼翼，怕把他惹恼了，偷偷观察了一下。
    要跳楼的学生的眼眶乌青，眼球上布满了血丝，神情很颓废，应该是几天几夜都没休息好了。
    所以只要瞅准时间，把他手里的刀打掉，应该很容易将其制服。
    而她要做的就是尽可能的分散这个人的注意力。
    “对，道歉，我没有勾引薄教授，也没有和别的男人上床，凭什么要说我的孩子是野种，凭什么要将我赶出家门，就因为几张破照片，诬陷我，害得我被同事耻笑，这群可恨的人，我也要他们和我道歉，他们应该向我道歉，我没有错，错的不是我，是他们……”顾晓愚越说越激动，充盈着泪水的眼眶布满了恨意。
    再加上天公作美，在黑压压的云层下，衬托着她越发凄然。
    就连陈景浩都差点以为这条鱼是来真的，几次想要张嘴，还好被顾晓愚用手势提醒。
    轻生者的眼球成功被她吸引，一直在随着这个来历不明的疯女人移动，然而他还是很警觉的，“别和我演戏，我不信你说的话，你赶紧离开这里，不要妨碍我，滚！”
    他朝她吼，但是并没有让她赶紧跳下去，说明这人还不算穷凶极恶。
    顾晓愚冷静的分析，趁着和他周旋的功夫，已经走到了要轻生者左侧楼顶的拐角，距离要跳楼的学生和陈景浩目测不过十米远的距离。
    猎风阵阵，数十米的高台，只有几根腐锈的护栏，还不过膝盖，往下望去，心有余悸，只要一不留神，就会万劫不复。
    人生又何尝不是如此，往往只是迈错一步，便会粉身碎骨。
    顾晓愚分神了几秒，老实说，站这边上，她真心害怕，腿都软，还得装成一副心灰意冷，就想去死的样子，她慢慢转身，看着要跳楼的学生，一双悲伤的眸晕着点点泪光，楚楚可人，不由让人叫人心生怜悯。
    “你也要跳楼么？我们一起跳好不好，可以带上他。”这语气认真的不能再认真了。
    吓得要跳楼的学生冷不丁打了个激灵。
    “你，你有病吧，要跳你自己跳。”他也搞不清面前的女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了，紧了紧手里的刀，威胁陈景浩，“打电话问下面的人，找没找到那俩人渣，快！”
    “我要让他们跪着给我道歉。”
    听到这话，顾晓愚真是替这孩子的智商担忧，抓个毫不相干的人，还想让人渣跪着道歉，还能更蠢点么？
    怪不得一言不合就走极端。
    陈景浩脑袋在人刀刃上架着，而且身后就是数十米的高空，自然得听话，再一次拨通校领导的电话。
    顾晓愚看着两人，看似目光呆滞，实际上一直在暗暗观察。
    那个樊新手臂略微有些发抖，额头上有汗，说明他体力不够，而且心里紧张，他的身体微微向前，不管是出于本能还是主观控制，都可以断定，他是怕死的，即便他现在很愤怒，甚至愤怒到没有理智。
    暗淡的眸子闪过一丝清亮，顾晓愚心中已有定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