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我想你应该知道，我有丈夫，而且我很爱他，这辈子还没有离婚的打算。”顾晓愚哭笑不得，只当陈黎姿是在和她开玩笑。
    然而，对方似乎并不这么想。
    “我是认真的。”陈黎姿擦拭着漆黑冰冷的枪身，眼底光芒幽暗，透着一股子慵懒而危险的气息。
    见她真的不是在闹，顾晓愚止住嘴角的笑，看着陈黎姿的眼睛，一字一顿，“我，也是认真的。”
    “我和熠聪约定过，这辈子只有丧偶，没有离婚。”
    在说这句话时，顾晓愚的脑海中又浮现出四年前婆婆把她叫到战家逼着离婚，战熠聪当着父母的面说下这句话时霸道的样子，连眼底的光都流露出星辰般的温暖和幸福。
    甜蜜的样子是写在眼角眉梢和唇角的弧度里，不必刻意去讲，它就在那，随着岁月的积淀与日俱增，就像陈酿的美酒，叫人陶醉其中。
    顾晓愚和战熠聪的爱情就是这个样子。
    就连陈黎姿这个完全不相干的人，都能感觉得到。
    有些情话不仅仅是听着美丽，更能触动心灵某处最柔软的角落。
    陈黎姿作为三十多岁的大龄剩女，爱情于她来说早已如沙漠中遥不可及的海市蜃楼，甚至连美好的幻影都不存在，可顾晓愚眼底那如少女般纯澈的爱情之火却不小心打动了她。
    “你到底是不相信我会杀你，还是真的那么在乎你的婚姻？”眼中的光芒涣散了几秒后，恢复如初，陈黎姿并没有把枪拿开，以一种怀疑的目光打量着她。
    顾晓愚很冷静，不着痕迹地瞟了眼楼梯的转角，然后笑了笑说，“我不知道你会不会杀我，但我知道，我非常在乎我的婚姻，我丈夫，还有家里的一对萌娃，他们才四岁，在等着他们的妈妈回家。”
    她故意拿话刺激陈黎姿，“你是陈景浩的姐姐，他那么善良，我不相信你会是个铁石心肠的人。”
    陈黎姿闻言勾唇冷笑，“顾晓愚，我不得不承认，你很聪明，但我只有陈景浩这一个弟弟，他是陈家的希望，如果打死你，能够让他重新开始，我愿意！”
    “姐……”
    这时，一直躲在角落里的人终于按耐不住，挣脱束缚，跑了出来。
    “景浩？”顾晓愚做出一副惊讶的样子，好像刚刚根本不知道他的存在，其实在一开始，她就知道，所以才故意说那么绝情的话，就是给陈景浩听的。
    “你给我回去！”陈黎姿用枪对着顾晓愚的头，冷声命令。
    “姐，我说过我的事情不用你管，你到底想怎么样？”保镖上来阻拦，被陈景浩用力推开，手臂上的伤口挣裂，血染红了纱布。
    他抱着胳膊，表情痛苦，“你放了她，有什么事情和我说。”
    “你别过来！”
    陈景浩抬脚要过去，被陈黎姿喝止。
    “我什么脾气，你不是不知道，要真把我惹急了，我就杀了她，省得你整天不着调，连家也不回！爸他有多想你，你知不知道？”
    “我不回家和她一毛关系都没有，那是我和爸的事！姐，你把枪放下，她对我有多重要，你知道的，我求你了，不要伤害她……”
    在记忆中，弟弟从小性格顽劣，大小祸没少闯，每次被责罚，他连错都不肯认，更别说求人，脾气倔强得要死，什么时候低过头。
    可他为了这个女人，却说求她？
    “景浩，难道你刚刚没有听清楚么？她宁肯死都不愿意和你在一起，你还在执迷不悟？”这样的弟弟让她失望，也让她心疼。
    可是在心疼之余，陈黎姿的内心深处也在涌动一股暗流，连她自己都没有觉察到。
    “我知道她心里没有我……”陈景浩眼眶泛红，看向顾晓愚，眉心皱成一个“川”字，目光中涌动着太多情绪，但他已经学会了克制。
    “没有你，你还为她挡枪！你是疯了么？”陈黎姿朝他吼，“景浩，你的命对于她来说不过是个过客，可对于我，对于爸，是全部，爸现在都什么样子了，你还把心思放在这个女人身上，如果杀了他，能让你清醒过来，就算要进监狱，你姐我也愿意！”
    这一番话句句戳中陈景浩的心，从他的眼神中能够看出他内心的挣扎，顾晓愚不知该在这个时候说些什么，只能沉默。
    陈景浩深吸了口气，重重吐出，一步步走过去，漆黑蹭亮的皮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最后停在茶几前，在两个女人错愕的目光中，弯腰拾起茶几上的水果刀，横在脖子上。
    “放了她。”他的声音很平静，可越是这样，越叫人感觉害怕。
    这就好像当一个人声嘶力竭大张旗鼓地喊着要自杀多半只是想被挽留，真正的离开都是悄无声息的。
    顾晓愚一直在忍着，可看见这一幕时，眼底的泪水再也忍不住，鼻子一酸，差一点就落下泪来，“景浩……”
    陈黎姿更是又心疼又恼火，端着枪和陈景浩对峙了能有两分钟，这两分钟漫长而煎熬，在她枪放下的一刻，子弹仿佛穿透了自己的心。
    不是因为失望，而是因为弟弟的眼神太让她心疼。
    “姐，谢谢。”陈景浩放下刀，要朝顾晓愚走过去，被陈黎姿挡住。
    “你伤口裂开了，去包扎吧，我送她走。”陈黎姿拍了拍弟弟的胳膊说，见陈景浩表情犹豫，又补充了一句，“我想单独和她说说话，放心吧，答应你的事情不会食言。”
    有亲姐这话，陈景浩也说不出什么，只能在保镖的阻拦下，目送两人走出别墅。
    顾晓愚心里很乱，不知道陈黎姿要和她说什么，可一直走到别墅大门口，她也什么都没说。
    “不是有话要对我说么？”
    “不想说了，你走吧。”
    陈黎姿叫人把大门打开，口气生冷。
    既然她不想说了，顾晓愚也没有多问的打算，走出别墅大门，这功夫已经将近凌晨了，马路上的车很少，她拿出电话正打算叫辆出租车过来，两束刺目的灯光突然射了过来，紧接着便见一辆越野车朝着她撞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