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安然盯着她端详了半天，若有所思道，“所以你怕你顾叔问你暑假为什们不回家，就跑到我这儿来了？”
    说到这个，顾安干咳了一声，“差不多吧。”
    “死丫头。”
    盛安然忽然有些恼火，不客气的在她脑门上拍了一巴掌，“出了这种事你为什么不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顾泽那儿不好说，我这儿也不好说吗？”
    顾安吃痛捂着脑袋，
    “那我还不是怕你一着急直接飞去美国么，我知道你这儿忙。”
    盛安然又气又心疼，瞪了她半天，
    “行了，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这事儿我来解决，你甭管了，小小年纪的自作主张，你还未成年，自己住在外面像话吗？再说了，你以为你瞒得住你顾叔？”
    提到顾泽，顾安的神色更为复杂。
    “姐，你要怎么做？”
    盛安然握住了她的手，沉声道，
    “既然你在她身边待不下去，顾泽又不会跟她离婚的话，那你就跟着我好了，毕竟当初是我和顾泽两个人共同领养你的，法律上我是你妈，你怕什么？”
    莉莉安这是釜底抽薪，她和顾泽之间矛盾不少，除了生孩子之外，还有顾安，甚至还有小星星，还有盛安然，都是他们婚后经常吵架的源头。
    她当年是见过顾泽对盛安然母女无微不至的照顾的，曾经也期待过那样的温情，可她偏偏忘了，人与人之间相处的模式一旦定势，很难改变。
    莉莉安给顾泽当了六七年的秘书，一直都是她迁就顾泽，想要再结婚之后一夕之间转变，那几乎是没可能的事情。
    时间一久，期待了太久的东西得不到，就会开始怨恨身边所有能见到的人和东西，离她最近的就是顾安。
    盛安然跟莉莉安见过面，从她时常偏激的只言片语中能感受到，她十分偏执的认为顾安和盛小星的存在就是顾泽如今不想要孩子的根源所在。
    盛小星是跟着盛安然生活的，那剩下的唯一一个根源就是顾安。
    猜到了她的想法，可是盛安然却没想到莉莉安现在连赶一个未成年的孩子离开家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
    顾安的事情不是什么难事，盛安然原本也觉得她是自己要收养的，一直跟着顾泽不合适，现在既然莉莉安都开口了，也就不好再让她回去。
    晚上两个丫头都睡了之后，盛安然走到阳台上，给顾泽打了个电话。
    “照顾安安的事情，本来就是我欠的人情，所以按道理她这些年也是应该由我来照顾，你帮我照顾了这么久，也已经够了，所以以后她还是跟着我比较妥当。”
    她没把莉莉安做的事情说出来，一方面是顾及顾泽和莉莉安之间的关系，另一方面也是觉得这事儿莉莉安也做的无可厚非。
    电话里，顾泽却忽然有些沉默，“这件事我已经问清楚了，你不用管，顾安暑假假期结束之前，我会去金陵接她回来，一切还跟以前一样，不用变。”
    “你不用为难，我都想好了。”
    “你没想好，”顾泽打断了她的话，“你这一年都需要待在金陵，没办法照顾道顾安，我当年说过要照顾她，不光是给你的承诺，也是给顾安的，在顾安成年之前我都会好好照顾她，以一个父亲的名义。”
    盛安然莫名的觉得他话里有话，听着怪不对劲的，可是偏偏又想不清楚哪儿蹊跷，她只得问道，“那莉莉安呢？你没跟她吵架吧。”
    “我们准备离婚。”
    “什么？”
    盛安然的语气陡然变了，“离婚？”
    她虽然知道莉莉安瞒着顾泽赶走顾安这件事一旦被顾泽知道的话，势必要引发两个人之间经年日久的矛盾，但是也没想到一下子会闹得这么严重。
    电话里，顾泽的情绪似乎很不好，没说上两句就匆匆挂断了，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
    盛安然从未见过顾泽这样，她站在阳台上，心情有些复杂。
    当守得云开之后，所见到的月明并不是自己期待中的圆满样子，从前付出的种种都很容易成为一个执念，让你不甘愿就此放弃，经济学上称之为沉没成本效应，感情里叫做不甘心。
    ——
    盛唐集团总裁办，
    “这月底是天语传媒的周年庆典，那边请柬已经送过来有些日子了，您的时间一直没确认，所以我们也不好私自答应，您看，怎么回？”
    办公桌后面，郁南城只穿着一件黑色的衬衫，配合古朴的红木办公家具，整个办公室的环境都显得格外的肃穆，让人不敢随意言语。
    助理周岚在例行汇报这个月的行程，问到这一条的时候才询问了他的意见。
    “不去。”几乎没有犹豫的，郁南城很快的吐出两个字来。
    传媒公司年会周年庆等那种莺莺燕燕云集的场合，对他来说应付的比例远远超过了应酬可能带来的获利。
    周岚是周方的弟弟，两年前周方调去国外的分公司之后，他就接手了首席助理这一职位，接替周方负责郁南城工作上的琐碎事情。
    对于这位宛如冰山一样终年不化，宛如冰山一样的顶头上司，他是抱着崇敬甚至崇拜的态度来的，所以不管他说什么，他都是头号拥护者。
    “……”
    一段通告的解读之后，周岚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抬起头来，“对了，郁总，法务部那边说跟光洋股份的官司宣判结果已经出来了。”
    郁南城一直埋头看文件的动作终于有了些微的变化，他鼻尖停了一下，缓缓抬起头来，金丝边框的眼镜下面，一双睿智的眼睛里泛着清冷的光辉，
    “怎么样了？”
    “我们赢了，乔律师明天就回来了。”
    “有点本事。”郁南城的眼角微微勾起，“这次他回来，董事会有什么动静吗？”
    周岚无奈道，
    “您猜的没错，乔董那边已经有要召开董事会的风向了。”
    “一年一度的董事会，从半年前乔森进集团开始，开了三次，乔董对这个儿子可真够上心的。”
    周岚犹豫了会儿，小心翼翼的问道，“乔董是真的惦记法务部首席的位置么？”
    “光洋股份的官司多少人躲着不想去，事情复杂，内中关系更是错综复杂，乔森去了，不光去了，效率还高，整个法务部拖了一年多的事情，他两个月就解决了，乔董要是不接着这次机会提点要求，可不像是他的作风。”
    周岚神色复杂，“可郁总，乔律师刚来咱们公司半年，还达不到咱们公司的晋升标准。”
    一个公司保证自身的正常运转是需要一定的框架体系的，不可能凭借上级领导的个人喜好去做决定，按照能力晋升没错，但是为了防止员工将盛唐集团当成一个跳板，公司有明文规定，职员入职之后一年之内属于考察期，不做任何晋升。
    “那就看乔董对他这便宜儿子是真的关心还是假的关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