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颜接过来，低头关了车门。
    那两盒粥就放在她膝盖上，端端正正。等车开了，林薇薇才笑起来：“傻不傻。”
    温颜抬起头，看着她挽起的半边袖子，软软道：“你才傻。”
    她晓得薇薇是为了她去找那些人的。
    停了几秒，又开口：“薇薇……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她这辈子想要好好活，也不会再让人随便欺负的。
    林薇薇瞧着她，半晌“嗤”地一声笑出来，明明软的跟个包子一样，可语气却咬得十分认真。
    她会保护好自己。
    林薇薇抬手，拍了拍她的脑袋：“知道了，女孩子在外面，要好好保护自己。”
    分明带着几分戏谑，温颜抱着餐袋脸都红了，“我说真的。”
    林薇薇再也忍不住笑出了声：“我知道。”
    两人一路回去，那粥里还带着夏日的余温。
    温颜喝了一碗，洗漱完躺在床上，很快就睡了过去。但她睡得不踏实，好像做了个梦。
    梦里有很多人影，还有冲天的火光，可再醒来，却什么都记不清了，只觉得脑袋沉得很。
    天色还早，她起来喝了杯水再也没睡着。
    林薇薇是到点被闹钟吵醒的，她们要赶早上一趟车回去。两人洗漱完收拾好，林薇薇还是睡眼惺忪的样子。
    扰人清梦犹如杀人爹娘，都是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
    车上颠簸了几个小时，到底还是回了临城。
    周老师学校的课已经补完了，温颜背着包进门的时候，温爸爸正在院子里包纸钱。
    温颜才想起，中元节要到了。
    每年这个时候，温爸爸都要包一堆的纸钱，带她回乡下祭拜。温爸爸和周老师都是不信这些的，可是温爷爷信。
    温爷爷是个恪守传统的人，不苟言笑，上辈子温颜便有些怕他。可温奶奶却很温和，圆圆的脸蛋，是个很和善的奶奶。
    温奶奶还有一手好厨艺，上辈子温颜最喜欢吃的，就是她亲手做的玫瑰酒酿元宵。
    她听周围的老人讲起，说温奶奶操劳一辈子，温爷爷享了一辈子的福。
    可后来温奶奶却走得早，她记得，好像就是自己上高二的时候。温奶奶得了一场大病，就是这场病，拖得她卧了大半年的床。
    最后到底没有熬过去。
    温颜最后一次去看她也是暑假，她就躺在床上，那天是温爷爷做的饭。
    温奶奶在房间里，温颜就坐她旁边，她身体动不了，可意识还很清醒，叫她：“囡囡。”
    温奶奶握着她的手讲：“要好好读书，将来考上大学才有出息。”
    温颜的眼泪就落下来。
    那天她只吃过饭就回城了，没过多久温奶奶也走了。那时她如果就知道，那是她跟温奶奶的最后一面，打死她也不会走那么急那么早。
    温颜是跟温爸爸坐车回乡下的，周老师向来不参与这种活动。
    这时候，交通还没有后来方便，温爸爸买了火车票，坐一个小时，到县城再转汽车，大概也得坐一小时。
    汽车一路颠簸着往乡下走，温颜有些难受，靠在窗户上打了个盹儿。
    下了车大概还得走十分钟，等到的时候，远远就看到，温爷爷就站在那条岔路口。
    见他们快到了，又转回头，自顾自回去了。
    温颜晓得温爷爷是来接他们的，他盼着他们来，可是嘴上不说。
    她便指着那条路，看温爸爸：“那个是爷爷吗？”
    温爸爸笑：“你爷爷来接我们了。”
    两人加快了步伐，再走得近一点，温颜便喊了声：“爷爷。”
    温爷爷步伐没他们快，听她一喊停下脚步，他手里拿着一根烟杆，在旁边一棵树上瞧了瞧，才看过来。
    “你们来了。”
    语气不冷不热。
    从前温颜便胆怯，她怕温爷爷，也是惯不敢这样去叫的。
    可现在重来过，她不想再给自己留一次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