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心阳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稍稍撇开视线道：“保温桶里面还有粥，你还要吃吗？”
    他点了一下头。
    “……”顾心阳只是随口一问的，没想到他会点头，一时间有些不知怎么反应了。
    医生虽然说要让他吃点东西，但也说过必须少吃多餐，慢慢加量让肠胃适应。
    “粥呢？”
    见她不动，他问。
    “没有了。”她抽了面纸帮他擦拭嘴角。
    “……”陆季铭看着她平静的神情，皱眉：“故意的？”
    她急忙转移话题：“铭少吃完粥好好睡一觉吧。”
    “你想走就走，不必叫我睡觉。”
    “……”顾心阳有些无奈：“铭少，您不要总是胡思乱想。”
    “你明知道我刚睡醒。”
    “你刚打了针，应该会困。”顾心阳顿了顿，安慰了一句：“你放心，我不会走的。”
    陆季铭明显地惊讶了一下。
    她不会走的意思是……她要留下来照顾他？
    他不信。
    “不会走是什么意思？”他问。
    “就是会留下来照顾你，直到你痊愈为止。”
    “为什么？因为良心不安？”陆季铭冷笑了一下：“其实你不用觉得自责，去机场是我自身的行为，还有，我只是想弄清楚你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不是我的。”
    “……”
    “顾美晴说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你为了方便跟蓝寄离家出走才将孩子弄掉。”陆季铭注视着她的目光严肃不已：“顾心阳，孩子都没了，你还要继续骗我么？”
    顾心阳实在不忍心再骗了。
    好像，也没必要再骗了。
    “对不起，孩子确实是你的，不过我并非为了跟蓝寄离家出走故意把孩子弄掉的。”想起那惊魂的一幕顾心阳便心有余悸。
    连后面的话都夹上了鼻音：“孩子是不小心掉的，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他。”
    她终于承认了！
    陆季铭的脸色却更冷了。
    “既然知道自己没有能力保护他，为什么还要瞒着我？不让我来保护他？”他恼怒：“顾心阳，你不觉得自己这么做很自私吗？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格和权利私自决定孩子的命运？”
    他的话，一字一字像锥子般扎入她心头。
    她知道自己这么做很对不起他，一直都知道。
    “对不起……”除了这三个字，她还真不知道自己还能再说什么了。
    偏偏陆季铭最讨厌的就是听到她说这三个字，因为每次她一说‘对不起’的时候，就是没有跟他说实话，就是有事瞒着他。
    “对不起有用吗？孩子能活过来吗？”
    “……”她垂着头摇了一下。
    孩子已经离她远去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那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交待？”。
    顾心阳抬起小脸盯着他，眼底盛着讶然，仿佛在问自己可以给他什么交待。
    “陆季铭也不知道她能给自己什么交待，孩子他得不到，她的这个人他也得不到，他还能怎样呢？”
    最终，他幽幽地闭上双眼。
    “顾心阳你出去吧，我不想看到你。”
    顾心阳知道他心里有气，也不敢在他面前多呆，朝他说了句：“那铭少好好休息吧，我会在外面守着你。”
    “不必为难。”
    “不为难。”
    “顾心阳，但凡你有一点点情义，你都不应该这样对待我们的孩子。”他重新睁开双眼：“你是不是觉得把自己的血给我了，就可以任意伤害及践踏我了？”
    “我没有故意践踏你。”顾心阳小声解释：“孩子的事情瞒着你是不得已的，我知道自己很自私，但是……我没有别的选择。”
    “为了跟蓝寄在一起，为了骗我娶顾美晴，是么？”
    “不是的……”
    “又开始编谎言了吧。”陆季铭厌烦道：“不必再说了，我不想听。”
    “好，我不说就是了。”
    她点了一下头，转身朝病房门口走去。
    刚关上门，她便听到里面传来物体落地的声音。
    她不自觉地闭了闭双眼，随后挪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
    顾心阳坐在椅子上睡了一觉，醒来时本能地朝旁边的病房看了一眼，隐约听到里面传来陆雅的声音。
    没多久，陆雅便从病房里面出来，顾心阳礼貌地朝她打了声招呼。
    陆雅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便迈步朝电梯的方向走去。
    顾心阳迈步跟上去：“蓝夫人，麻烦您等一下。”
    陆雅驻足，回身注视着她：“顾小姐，如果你想问季铭的伤情，直接去找医生问就行了，不需要通过我。”
    “不是的。”顾心阳犹豫了一下，才道：“蓝夫人，我想问一睛蓝学长他最近还好么？”
    果然，她刚一问完陆雅便立马变脸，瞪着她：“顾心阳，你还敢掂记我家蓝寄？”
    “蓝夫人，我只是想知道他过得好不好，没有别的意思。”
    “那你大可放心，再怎么样也比跟你这种三心二意的女人在一起过得好。”
    “是吗？”
    她是真心希望蓝寄过得好的。
    可蓝寄的性子她了解，应该不会那么轻易屈服旁人的管束。
    “就算他过得不好，那也是你害的，你要是还有一点良知就别再骚扰他。”陆雅睨着她：“还有，季铭已经被你害成这样了，你更该关心关心他。”
    说完，她转身离去。
    顾心阳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不由得想到蓝寄现在的处境，被关在屋里失去自由的日子，肯定很难熬吧。
    陆雅说的对，蓝寄是被她害的。
    陆季铭也是被她害的。
    她把自己最关心最在意的两个男人害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陆雅走后，陆季铭突然觉得有点渴了，伸手去够床头桌上的水杯。
    使劲地挪动了一下，才发现自己的双腿丝毫动弹不得，他如是又使了一下劲，还是动不了。
    之前他只顾着等她，不想动弹也不想见人，所以并没有留意到自己的双腿动不了。
    顾心阳一进来但看到这一幕，忙加快步伐朝他迈过去道：“铭少，你想喝水吗？我来帮你。”
    见陆季铭正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的双腿，她立马又加了一句：“铭少，医生说你的腿现在还不能动，得好好养几天才行。”
    陆季铭没有多想，将目光从腿上挪向她：“你怎么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