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铭少您想多了，我只是怕您着凉。”她环视一眼四周川流的人群：“这个世界上有很多身体残疾的人，有些天生就是残疾，但因为他们能够勇于面对，所以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特殊的。”
    “像铭少这种迟早能好起来的人，就更不需要在意别人的目光了。”她顿了顿：“或许下一次来滨江看烟花时，铭少就已经是自己走着来的了。”
    “下一次……”陆季铭勾了勾唇角：“你觉得我会来下一次？”
    “烟花那么美，为什么不来啊？”顾心阳不解：“我每年都会来的，从未缺席。”
    陆季铭看着她一本正经的眼神，不自觉地问了一句：“所以，明年你也会来么？”
    “当然啊，就是不知道……”她有些伤感地笑了笑：“……明年还能不能跟铭少一起来看烟花就是了。”
    “为什么不能？”
    “因为铭少明年就站起来了啊，到时铭少可能就不需要我了。”
    或许，他身边站的女孩是那位叫沈昙的美丽女子？
    想到她，顾心阳笑得更苦涩了：“不过没关系，只要铭少自己开心就好。”
    陆季铭唇角抽了抽，冷笑：“顾心阳，别把想撇下我不理说得那么高尚！”
    “我没有要撇下你。”
    “没有？那你为什么都计划到明年去了？”
    “我只是……”顾心阳犹豫了一阵，才好奇地道：“铭少，我听说你的青梅竹马正在申请回国帮你治腿了。”
    “沈昙？”
    顾心阳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在念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眼底既然难得地闪过一丝笑意。
    这个她以为早就忘了怎么笑，这辈了也不会再笑的男人，终于要开始重新微笑了吗？
    她点了一下头：“对，听说她跟你从小一块长大的，而且两家还有过口头婚约，所以我觉得……”
    “觉得我们会在一起。”他替她把话说完了。
    “对啊，我看过她的简历和照片，特别优秀漂亮的一个女人。”
    “她确实很优秀，比你优秀一千倍不止。”
    “嗯，看出来了。”
    明明说好了要祝福他们的，她的心里却仍旧有些酸酸的。
    这太不应该了。
    “我也有点想她了。”“陆季铭说：“只可惜她因为手续的原因，一直回不来。”
    “……”顾心阳尽力让自己的语气平和道：“铭少放心，她会回来的。”
    “我知道，她不像你那么无情绝义。”
    “……”
    又是连续的几声烟花在夜空中炸响，烟花表演正式开始了。
    顾心阳暗吸口气，调整好自己的心情，将围巾重新挂在他的脖子上：“走吧，我们到前面去看。”
    陆季铭这次没有将围巾扯掉，也没有反对，任由她推着自己朝滨江边上走去。
    滨江边上早已经挤满了喜欢烟花的人，男女老少都有，情侣更多。
    顾心阳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适合陆季铭的位置，开始欣赏那漫天的烟火。
    “好漂亮啊！”她忍不住赞道。
    陆季铭抬头看着那些烟花，倒是淡定得很。
    对他来说，这些转瞬即逝，最终只会污染空气的玩意是毫无意义的，这么多年来也从未出来看过。
    除夕夜跑来滨江看烟花还是头一回，而且还是在他最狼狈不堪的状态下来的。
    最让他觉得可恨的是，心里满腔的不爽，既然在看到顾心阳那双蕴满着欢喜的眼眸时，瞬间消失殆尽了。
    这个万恶的女人！
    烟花确实比往年要漂亮，看着那漫天的精彩，顾心阳一时间忘记了所有的烦恼，笑得如同孩童一般。
    烟花到达高潮时，她扭头朝旁边的陆季铭道：“铭少您看……”
    后面的话，在看到他正在用手机录像时瞬间打住了。
    陆季铭在用手机录像？
    刚刚是谁说烟花无聊的来着？
    顾心阳正要调侃一下他，刚好看到他拇指一松将刚刚拍下的烟花发了出去了。
    而他发视频的对话框顶上，标注着一个昙字。
    原来，他把最美的烟花拍下来发给了他的青梅竹马沈昙了。
    发完烟花，他接着附上一句：江城的烟花和小时候一样美，据说元宵节还有一场。
    沈昙：陆季铭，为了骗我回来至于么？
    陆季铭：所以你什么时候才回来？
    沈昙：元宵回去看烟花。
    沈昙：我听到视频里有女人的声音在叫你，是你的什么人？
    陆季铭：……佣人
    看到那些话，顾心阳心突然就有些酸了，烟花在她眼中也变得不再美丽了。
    意识到偷看别人的隐私不对，她急忙撇开视线，将目光重新投到夜空中。
    勿明勿暗的烟花闪耀着她眼底的水雾，让她的视线渐渐地变得模糊起来。
    元宵节还有一场烟花吗？
    根本没有。
    但她知道以陆家的实力，想让每天都有一场烟花秀也不是不可能的。
    为了那位沈小姐，他终于找到了一点生活的乐趣，这样其实挺好的！
    真的……挺好的。
    烟花在她的微笑结束，四周的光线也因此渐渐地暗淡下来。
    她低头望向陆季铭时，脸上已经恢复了刚刚的平静，道：“铭少，好看吗？”
    陆季铭放下手机，抬头看了一眼夜空：“看完了吗？看完我们就回去吧。”
    顾心阳点头：“好。”
    她推着他转身，准备走出人群时，突然有几位大孩子打闹着朝轮椅上撞过来。
    眼看着就要撞到陆季铭的身上了，顾心阳急忙扑上去挡在陆季铭跟前，大声道：“小心！”
    一位胖乎乎的男孩子直接将她撞翻在地。
    “啊！”她痛呼一声。
    那几位大孩子丝毫没有发觉自己撞到人了，仍旧在打闹着，有一个孩子甚至差点踩到顾心阳身上了。
    陆季铭见他们丝毫不知道收敛，突然出手扣住那个男孩子手臂，直接将他摔向地面。
    那小胖子被摔得一蒙，随即扯着嗓子大声哭了起来。
    男孩的父母听到自家孩子哭了，立马冲上将孩子扶起，一边检查他身上的伤口一边情急地问：“宝贝怎么了？怎么摔倒了？哪里痛告诉妈妈？”
    小胖子一边哭一边指着陆季铭：“他把我推倒的，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