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文浩吓得手脚发软，双腿刚迈出去就一个踉跄摔倒在地，眼前密密麻麻的都是黑色的长裤，那些纸扎成的长裤，长裤下面黏着两只纸糊起来的鞋，那些鞋就是纸人的脚，正一步一步向孙文浩靠近过来。
    “救命——救命——”孙文浩挣扎着向柜台所在的地方爬去，双手杂乱地在身前挥舞，一忽就划断了一些纸人的腿，那些纸人软塌塌地倒下来，苍白平板的脸冲着他，还在不停地机械式地念叨着：“不要抽烟，会引起火灾。”
    “啊——”一声大喊之后，孙文浩似乎找回了一点力气，他踉踉跄跄地向荆伟所在的位置扑过去，几乎每走几步就会碰坏一个纸人，那些纸人不生不死，只是单调地向他靠近，同时念叨那句话。
    “荆哥，救，救命——”短短的几步路，孙文浩走的气喘吁吁，他趴在柜台上，伸手去荆伟的面前挥舞，此时的荆伟脸庞还在盯着电脑屏幕，好像根本就没听到孙文浩的大喊声和一屋子的纸人。
    荆伟的肩膀一动一动的，好像玩游戏正玩到了紧急关头，双眼一动不动地盯着屏幕，眼神发直。
    “荆哥——”孙文浩探身到柜台上伸手去推荆伟：“救命啊，有鬼，有——”
    话音未落，荆伟突然在孙文浩的推搡下直直地歪倒，以一种别扭的姿势靠在了椅子背上，好像全身都没有骨头一样，后背后弯的姿势靠在椅子背上，头部软软的下垂，却脸朝上，仰着一张苍白的脸，眼睛是大睁着的，好像是在盯着电脑屏幕，又好像在盯着孙文浩。
    孙文浩被吓了一跳，身后那些纸人的声音越来越近，还有破碎的纸张灌进了风去的声音，扑簌簌地响着，孙文浩甚至都能感觉到那些纸人干滑的纸手摸到身上的感觉。
    “荆哥——”
    就在整个时候，荆伟那张苍白的脸上，突然流下几道血痕来，眼睛、鼻孔、嘴角，七窍流血，给苍白的皮肤画下几道重彩，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孙文浩突然发现，荆伟身上的衣服都是纸做的，那款式，分明就是烧给死人的寿衣！
    “啊——”孙文浩又是一声大叫，晕了过去。
    “那后来呢，你是怎么逃出来的？”夜幽昙微笑地问孙文浩。
    “我……我也不知道，我醒来就在宿舍里了，我就给你们打电话了，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清楚……”
    “电话里那声喊，不是在网吧里吧？”端木瑾向前走了一步，站在孙文浩的面前，居高临下，看着孙文浩，让孙文浩有种压迫感。
    “我当时……我当时吓坏了，看到我同学从旁边过去就以为，以为……”
    “你在哪里打的电话？”
    “宿舍啊，我不是一直说是在宿舍里吗？你们不说不是警察吗，还审问我啊！你不是主动给我递的名片说有事给你打电话吗，怎么，反悔了？”孙文浩刚刚叙述经历的时候那种紧张恐惧的感觉不见了，整个人又恢复成了一个流里流气的坏学生的样子。
    “你在说谎。”夜幽昙看着孙文浩淡淡地说。
    “我擦，臭小子大半夜的敢消遣人？！”林绍峰这次是真忍不住了，上去就要给孙文浩来几拳，孙文浩站起来毫不示弱：“想单挑是吧，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我告诉你，我可是跆拳道黑段！”
    黑段？
    林绍峰犹豫了下，又犹豫了下，拳头在空中就没有挥出去。孙文浩轻蔑地一笑，回头冲着夜幽昙吹了个口哨说：“姐姐，你怎么知道我在说谎？”
    夜幽昙微微一笑：“你告诉我事实的真相，我就告诉你我为什么会知道。”
    “好啊，那我要悄悄地告诉姐姐。”孙文浩凑到夜幽昙的身边，眼睛捏斜着林绍峰和端木瑾，仿佛在示威，夜幽昙微微笑着转过头去，任他凑到耳边低声说着。
    很突然地，夜幽昙一脚抬起来直接就把孙文浩踹到了地上，在孙文浩“哎呦”的痛呼声中，长腿一抬，黑色的高跟鞋就踩到了孙文浩的脸上，她俯身，依旧微笑：“我是不是没告诉我你，我笑得时候，有可能心情很差。”
    夜幽昙的鞋底微微一个用力，孙文浩就杀猪般的大叫起来：“不敢了，饶命，饶命——”
    欺软怕硬吗这不是，林绍峰在心里嘀咕，转念又一想，这不是说自己是软蛋吗，不能承认，坚决不能承认。
    端木瑾问夜幽昙：“他说什么？！”
    “他说，他刚刚跟我们所说的不过是他做的一个梦，是因为他睡前看过鬼故事，所以做了那样一个梦，就是半夜逗我们玩的。”
    “我擦！”林绍峰怒了，仗着夜幽昙踩住孙文浩，孙文浩动弹不得，上去冲孙文浩的屁股就踹了两脚：“你个臭小子，真是无法无天了！”
    “饶命，大哥，大姐，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孙文浩的脸贴在冰凉的地面上，另一侧脸颊被大力踩着，感觉脸皮跟地面都要质子互换了，不住地求饶。
    “还有心思开玩笑……”端木瑾并没有一点劝阻夜幽昙的意思，他低着头，看向孙文浩：“那天，你没有问跟你一起的那个女生吗？她看到的人和你看到的人有什么差别？”
    “什么？你说唐静？有什么不一样的，我看到的唐静当然也看到了，她又不瞎？”
    “你是说，那个女生唐静，也能看到我？”林绍峰指着自己的鼻子说。
    “废话！”孙文浩还被踩在地上，当然没什么好声气：“你那个大饼脸那么大，想看不见你都难！”
    “我？大饼脸？”林绍峰的鼻子都要气歪了，“你小子瞎不瞎，爷明明长了一张英俊潇洒妒煞旁人的帅哥脸，你竟然看成大饼脸，你……”林绍峰被气的要说不出话来了。
    “滚！”夜幽昙一抬脚将孙文浩卷得在地上滚了一下，他讪讪地从地上爬起来，摸着被踩的半边脸，似乎想要发火又不敢，刚刚那一下子，他跟夜幽昙的实力是立分高下的，何况还有那个一直站在旁边神色不变的给他递名片的人，一看就不是个好惹的。他只好怨恨地看了林绍峰一眼，心中暗骂：别特么地让小爷碰到你落单，不然要你好看！
    孙文浩摸着脸离开了，林绍峰往床上一坐：“真是白忙活了！”
    “未必！”端木瑾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