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为政说的导演助理是江江和小白，也算是跟了导演团很久的老人，信得过。
    初新羽笑得像朵花：那感情好，明天全场的消费由林公子买单！
    林尊哲去掐他的后颈：你又阴我。
    陈星则拍了拍手：好的，新羽说的有道理，就这么办吧。
    林尊哲：呆滞.jpg
    一车的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回到住处的谭征泽和吴斯霖随便吃了点剧组盒饭，然后例行洗漱。吴斯霖先收拾完毕，兀自趴在自己的小床上玩手机。
    等到谭征泽湿漉漉地出来的时候，他看到吴斯霖翘着小腿在空中晃来晃去，小腿修长白皙，就像剥干净的竹桶粽子。谭征泽还能隐约看到膝盖上还没消除的淤青，就像雪白糯米条上的枣。
    真饿啊。
    谭征泽莫名地想。
    这时候，吴斯霖轻轻地喟叹了一声。唉。
    这声音将谭征泽拉回现实，于是他顺口问道。怎么了？
    你过来看。
    谭征泽坐到了床边，但这样的姿势去看手机依然很不方便，于是他也学着吴斯霖的样子，趴在床上看吴斯霖的手机。
    吴斯霖一脚不轻不重地踹在谭征泽屁股上，斜乜了他一眼。谁让你趴我床上的。只不过他这一脚用力实在不大，谭征泽回头看了一眼踹他的脚，白皙的脚背上隐约还泛着两条小青筋，指甲圆润晶莹，颇是有点隔靴搔痒的错觉。
    困惑谭征泽很久的疑惑终于说了出来。你之前说你反感我，为什么？
    吴斯霖随口说。这有什么为什么，讨厌就是讨厌呗。你也不想想，七年每次都是同档播出，每次你都压我一头，我能喜欢你么？
    谭征泽不禁笑了。那你也不问问为什么？
    吴斯霖：我哪知道，无非就是你不喜欢我，想跟我对着干呗。
    谭征泽：这事情还要从我出道说起，当时我第一次去面试，导演想尽办法为难我。先是让我反串个寡妇，然后又让我拿腔捏调演了个太监。
    吴斯霖不禁回头看他。这导演谁啊，这么缺德。
    吴斯霖突然愣住了，迟疑了一会儿才说道。不会是我叔叔吧。
    谭征泽点了点头。第一次总是印象深刻。不过估计吴老师现在也不记得那时候的我了，那时候我的感觉跟现在不一样，名字也不叫谭征泽。
    吴斯霖不禁来了兴趣。那你叫什么？
    谭征泽的眼神突然变得深不见底，他微笑着说。我不告诉你。
    吴斯霖：所以后来，你真的都是故意的？
    谭征泽点了点头。
    就这么简单？吴斯霖因为他的坦诚笑得前仰后合。哈哈哈哈哈哈我没有想到啊，别人面前的高岭之花谭征泽影帝，竟然是个小肚鸡肠爱记仇的老男人。
    谭征泽摸了摸他的头。不过从现在起我决定不记仇了。
    吴斯霖躲开他的手，止住笑意。为什么？
    谭征泽挑了挑眉，岔开话题。你刚要给我看什么？
    吴斯霖把手机点开，上面上吴综原微博号上发的照片，吴综原原本是摄影师出身，因此拍照极具深刻意味。
    照片的内容是这个小镇的风土人情，有破烂不堪的小木屋、花花绿绿的塑料袋、还有那些穷苦的孩子们。整个色调都是暗色的，唯有孩子们眼中的光是亮的，这组照片的名字叫做希望之光。
    这是一定会引起社会关注的了。
    第19章 如果
    吴斯霖其实爬过不少山，有些是拍摄时顺便去的，有些是百忙之中抽空去的。
    他是个喜欢犒劳自己的人，比如吃喝玩乐啊、四处游历啊，也喜欢各式各样的男色女色。只要是好看的，他都是喜欢的，不关乎性别。
    清晨六点的时候，十几个人在酒店门口集合了。
    小火车还是那辆小火车，但是由于路实在太过颠簸，于是便换了辆中巴。
    吴斯霖抽空发了条微博：
    你们是不是以为演员是这样的[豪横喝酒.jpg]，这样的[皇宫照片.jpg]，还有这样的[纸醉金迷.jpg]
    其实演员是这样的[小火车.jpg]，这样的[紧紧巴巴的中巴.jpg]，还有这样的[条件恶劣的住所.jpg]
    吴斯霖刚发送，谭征泽就点了个赞。
    吴斯霖回头看了一眼离他坐得挺远的人，对方并没有抬起头看他。这个点赞速度，吴斯霖都怀疑他把自己设置成了特别关注。
    吴斯霖和吴综原坐在一起，吴综原正在看消息，一个著名编剧发了剧本来给他过目，吴综原顺口就问了一句。
    诶，要是你们演bl剧，会比较想和谁搭戏？
    全车的人沉默了一会儿，吴斯霖率先开口。我选新羽吧，身材很好啊，而且也放得开。
    谭征泽：圈外的可以吗？我想选傅总。
    陈星则：哪个傅总？傅轩宸还是傅妍泽？
    金为政：妍泽是女孩啊，他说的一定是傅轩宸。
    吴综原：圈外不行，圈外不会演戏。
    谭征泽：那我想选吴斯霖。
    吴斯霖：？选我干嘛？因为我跟你睡了？
    吴综原：你听你说这话，怎么这么口无遮拦呢？给我咽回去。
    吴斯霖：啧，没事啦。大家都是自己人嘛。
    吴综原：我跟你说了，心直口快和口无遮拦是两码事，你信不信你迟早栽在你这张嘴上？！
    看着吴综原的神情稍带愠色，吴斯霖乖乖闭了嘴。
    谭征泽补充道。
    倒不是因为我们同床共枕这些日子，是因为斯霖演戏很有灵气。我见过很多好演员，有的是技巧拿捏娴熟的，有的是体验派的，都很优秀，但是斯霖是我见过最有灵气的，最有个性的。
    谭征泽这么一夸，整个气氛马上缓和下来。
    陈星则：别怪你叔叔凶你，他说的是真的。等到有一天，不是他来保护你，是你来保护他的时候，就会明白他的良苦用心了。
    吴斯霖没说话。
    初新羽接着说。如果说圈外的话，我一定会选林尊哲，但戏里的话，我想选谭爸爸。
    一车人都笑了。
    初新羽接着说。毕竟谭爸爸演技最好，可以带我飞。虽然霖霖选了我，但是我还是觉得谭爸爸比较有实力。
    吴斯霖：你是不是想死。
    尹子坤：圈外的话，我会选金老师。
    被cue到的金为政扭头看了他一眼，又迅速转了回去。
    尹子坤又补充。圈内的话，我也想选谭老师。有个厉害的人带，会走得快一点，我想快点到达我的目标，然后追求我想追求的。
    谭征泽微微一笑。看来是有故事的人呢。
    第20章 意外
    他们所到的山名字是松石山，据说山上有很多的绿松石和蓝松石。
    松石这东西，入门级别不贵，但是戴在手腕上绿莹莹的，倒很好看。山脚下有卖松石的，训了价倒比平时卖的还要便宜很多，谭征泽就很喜欢这种小玩意，于是给大家都买了一条。
    于是好像变成了一个团徽之类的象征。
    这里没有门票，但是却可以选择坐不坐车上山。车道是盘山的，路面一般平整，开车大约三十分钟，大家正在商量要不要坐车，突然之间就狂风大作，紧接着就下起了雨。
    车主跟他们说，这边天气变化比变脸还快，雨且停不下来，不如坐车。
    原本大家是想爬山的，这么一来，也实在没办法了，只能上了车。
    司机的车技很稳，吴斯霖甚至还能在车上刷个微博。自己那条微博刷出去以后，初新羽也把自己乡村富二代的九宫格硬照发了出去，这就像个连锁反应，一时间《演员来了》这期综艺又被刷上了热搜。
    营销号先是夸制作团队，夸完制作团队夸演员，夸完演员夸工作人员，反正该蹭的热度是一个也不落下。
    于是吴斯霖给初新羽那条微博点了个赞，随即他发现林尊哲也点了赞。
    所以大家都是无聊地车上刷起了手机吗？
    全车都在刷手机，唯有谭征泽盯着窗外的雨。车已经开到半山，被包裹在山峦之间。松石山真的像是绿松石一样，层层叠叠都是环绕的绿意，就像一片绿色的墨汁，有粘稠有清淡，这里的空气非常好，令人神清气爽。
    雨点拍打下来，在窗边形成一道蜿蜒的水流，清新而湿润。山间偶尔还有鸟叫，谭征泽想，要是一会不下雨出太阳了，一定非常好看。
    很快的，车便到达了山顶。
    也是巧，所有人刚买了雨伞，雨就停了。
    正如谭征泽想的那样，雨停了之后，太阳便缓缓从云层里钻了出来，但是却要比谭征泽预想得还要好看。
    云层很厚重，阳光一点一点透过它们，折射出深浅不一的光亮。有的刺眼，有的轻薄，不止如此，山谷中的雨露和冰晶，还将阳光折射成了彩虹。
    这算是喜兆吧。
    吴斯霖心血来潮就想搞个直播，于是他把前置摄像头打开，跟大家开心地炫耀。
    快看，我们刚上山就出彩虹了！
    那道彩虹在吴斯霖的身后，他的笑脸灿烂，跟彩虹相映成辉。
    今天都有谁？今天很多人啊，有我们金牌导演团三个大导演，还有我们六个演员，还有林家的两个小少爷，还有我们可爱的小助理小白和江江。
    什么，还想看更近一点是吗？好的，带你看就是了。
    吴斯霖蹦蹦哒哒地向后退去，彩虹的轮廓便愈发清晰。
    谭征泽看着吴斯霖不断地往山崖边退去，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下，正想提醒他小心，吴斯霖却好像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毫无防备地滚了下去！
    谭征泽的大脑顿时嗡地一声炸开了。
    第21章 别走
    不止是谭征泽，在场所有人都吃惊不小。
    按道理来讲，这山上是不会出事的，周围护着一层厚重的木质防护栏杆。谭征泽打眼看过去，吴斯霖落下去的那段已经露出了木茬子，像是年久失修受到撞击才断的。
    第一个报警的是吴综原。
    第一个尖叫的人是助理江江。
    第一个冲到断了的栏杆边，大声呼唤吴斯霖名字的人是林尊哲。这个向来混不吝的少爷此时却沾染着几分焦急的神色，和以往的形象大有不同。
    他的呼唤声很有穿透力，响彻着整片山谷。
    山崖是断层的，中间铺着绿色喷漆的围栏，但是周围的人仅靠目光，完完全全找不到吴斯霖在哪儿。
    谭征泽的心里有些焦急，吴斯霖到底是彻底掉了下去，还是落在了视线盲区的围栏里？
    这时候，教学喇叭的音响声微弱地从下面传了上来。
    喂喂？
    别喊了，怪渗人的，你哥我还没死呢。
    你们能辨别声源吗，我卡树边这个围栏上了。
    谭征泽突然想起，自己出门的时候被吴斯霖调侃适合当老师，而把套房里的小喇叭带在了身上，说是随时拿出来给谭老师讲课。
    这个小喇叭竟然派上了大用场。
    吴斯霖的声音很虚弱，从喇叭里也听得出来。
    说话的功夫，负责景区的警察赶到了。一面连连赔礼道歉，说这边因为来的人少年久失修，一面连忙派人下去救援。
    救援警察在下面找了好久，才找到吴斯霖。他就卡在那排茂密松树和围栏边缘的接口处，再远一厘米就会脱离围栏。
    吴斯霖是被警察抗上来的，脸上有些轻微的擦伤，沾着血迹，但是脸色很苍白。
    吴综原正想上去接他的时候，警察就示意说先别过来。吴斯霖的小腿上插着一截断了的钢筋，现在正青红交错，汩汩地往外冒着血。
    吴斯霖倒吸了一口凉气。
    林尊哲急了：先送医院吧，别在这杵着了。
    一行人急匆匆下山的时候，谭征泽是最后一个跟上的。
    送吴斯霖去医院的途中，吴综原一直在自责，自责应该先找外联制片看过景区，确认过安全再来。金为政和陈星则一直在安慰他。
    一路颠簸，吴斯霖没喊过一声疼，甚至还能安慰吴综原几句，说他小题大做。
    但是从谭征泽的角度看过去，吴斯霖的额头上分明是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因为颠簸的缘故，那钢筋一直若有若无地戳着肉，嘴唇甚至都没有什么血色。
    他们几个是率先坐着救护车去的。
    谭征泽凑近他，小声问：你疼吗。
    吴斯霖没力气说话，只是翻了个小小的白眼。好像是在表示，你仿佛是在说废话。
    谭征泽低低笑了一声，从兜里摸出来一块小小的手工糖果，剥开喂到吴斯霖嘴里。这小糖块是前两天留下来的，上面画着笑脸，十分讨喜。
    吴斯霖的目光闪了闪，糖在嘴里鼓起个泡泡，卡擦卡擦地咬了起来。
    这种可爱的小玩意多多少少分散了一些他的注意力。
    医院的设备并不太齐全，但是吴斯霖的伤口禁不起拖太久。他被推进手术室的时候，目光里有一丝无助。
    只不过当时吴综原还陷在深深的自责里，身边两个导演在安慰他，其他人吴综原觉得碍手碍脚都让车送回了旅馆，只有谭征泽捕捉到了这个眼神。
    手术的几个小时，谭征泽点开吴斯霖之前直播的微博，下面一片问号滔天，纷纷都在问怎么突然断播，还有很多观看直播的人看到了那个意外的场面，那条微博下面炸开了锅。
    谭征泽把把手机拿给三个导演看。
    陈星则当时就说：这样是肯定不行的，我们必须删博压评。不然要是别人得知我们团队连安全隐患都不注意，会造成很大的声誉损伤。
    金为政有些为难地看着吴综原：老吴，斯霖工作室对接的事情只有你能搞定吧。
    吴综原的态度很坚决：不行，我要看着他出来。
    陈星则：我们不是不关心斯霖。只是这件事还没发酵之前必须尽快解决，工作可不是闹着玩的事！不只是解决这件事，我们今天还有很多事需要对接，拖到明天性质就都会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