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无语,只有马蹄沉重而单调的声音。到了村口马车突然停下来了,暮老头带了他的三个宝贝儿子笑容可掬地横在路中央,旁边还有明镜、白沐风等人。下了马车,又是一阵寒暄,明镜和白沐风两人先辞了行一道回沐风堂去了。《晚艳流风》暂时交给紫藤保管,清月时日不多了,若再耽搁下去恐怕《冷香诀》的寒毒会侵袭全身,我终于知道原来之前他吸食热腾腾的人血也是为了缓解体内的寒毒。
“没想到时隔六年火莲教主的武功还是天下第一。”皱巴巴的老脸笑成一朵****火莲也懒得谦虚,手放额前望望后面的长龙:“这么多美女看着怎么说也得露几手吧。”我默不作声地站在他身旁,耳边传来一阵爽朗的大笑:“小子有造,轻狂如老夫当年呐!哈哈哈哈……”拍拍火莲的肩膀笑得意味深长,怎么像招女婿一般,想来这暮老头也只有三个儿子,再怎么折腾也弄不出个大胖孙子来抱。
拉过暮销魂上前一步,我和火莲具是一惊,莫不是真应验了?
暮老头清清了嗓子继续道:“犬子年幼,如有得罪还请火莲教主不要计较。”
望一眼那张惨白的脸上露出骇人的微笑,我和火莲同时咽下口水,火莲道:“好说,好说……”
“哈哈哈哈……”又是一阵大笑,笑得我们毛骨悚然,都说人老了就特别爱笑也特别慈祥,这暮老头的笑简直就是阎罗王嫁女儿,配上一旁阴帅无常一样的暮销魂就更加恐怖了。
“小儿自小住在霁雪山庄从未到外面去闯荡过,今日有幸见识到莲神教独步天下的武艺实在令人叹服……”后面的话不说下去也能猜到了,绝对是个噩耗,火莲一拱手正要逃走,被暮老头一把揪住,后背上重重拍了一记,豪爽地道:“既然如此,此事就这么定了!”
此事就这么定了。暮销魂随我们一起同行,向火莲讨教武艺,端茶倒水尽管唆使,洒扫庭除只管差遣,小疾大病只要派的上用场的就一定尽力。三年之内不得回庄。
想不通了,这暮老头今儿个怎么这么看得开,平时宠的一句狠话都不敢说的。
鬼魅一般的人无声息地看着,我对他勉强笑笑,心里虚的很,在他面前什么事儿都藏不住,自己好似个透明人。
火莲是真的生气了,不然怎么会一句话也不说。倒是暮销魂竟然和我闲扯上了,真的很感激他没有因为我的男宠身份而看低我。渐渐地我发现他居然有些白沐风的气质,除了肤色比常人白了点,头发比常人黑了点,除此之外就是一派书生气。我说:“怪道江湖传闻霁雪山庄的老庄主得了三宝,老大能文老二善武老三更是个全才。”暮销魂摆手道:“我都只是会点皮毛罢了,江湖上的传闻向来空穴来风。”
我说:“上次你说《晚艳流风》不是人人都能练得,需要具备怎样的条件?”
暮销魂叹气:“西域有进贡美女,容貌妍丽,姿态风骚,擅长歌舞,玩赏的人往往一不小心就会被她勾了魂去。似人非人,似妖非妖,就算结一夜之好也不会留下后患。”
“什么?你是说人妖!”我大惊。
暮销魂点头:“这项武功本就适合体态风骚的人练。晚艳,顾名思义在晚间绽放艳丽,流风倒着念便是风liu,练成之后虽有金刚不入之身,但若不继续修炼《冷香诀》便只昙花一现,很快就会老去,而且身体构造也大大改变,雌雄难辨。”
“难怪我看那小子不男不女的不爽,原来是人妖。”火莲突然插嘴道。
不知怎么的,心里莫名地生气:“人妖怎么了,他们也是有苦衷,迫不得已的,比某些吃喝嫖赌醉死在女人堆里的流氓小混混不知好多少!”
“哼。”火莲继续看向窗外,似在自言自语,“想也没用。”
进了城,火莲随手一指,马车停在了一座青楼前,老鸨笑盈盈地迎出来,见了火莲便是一惊,手里的帕子落了地,眸中水汽氤氲,靠过来垂他的胸:“莲,可把你盼来了,我就知道你不会忘记芸娘的,那日你不辞而别就留了座空荡荡的沉香阁给我,我真是伤透了心,姐妹们都说你是负心汉叫我别等了趁早嫁个人,可我偏不信,我等了你好些年呢,你不会嫌我人老珠黄不要我了吧,莲,呜呜……”
“我这不是回来了吗,不要哭了,不然不好看了,哦,听到没?”火莲眉头都不皱一下,抱着美人在大庭广众之下调情,放在腰上的手越来越不安分起来,弄得芸娘羞恼不成,面色潮红,嗔怪他太心急。
男人滥情,更薄情,自古风liu。女子痴情,更专情,一晌贪欢,便把心儿交了出去。
是夜,我和暮销魂正在房间里下棋,他拈起一颗黑子,略一思索便落了子,正待我下,房门响了三声,女子的声音便传了进来:“今晚有沉香阁第一红牌琴殇的歌舞,教主让我来请二位公子前去共同欣赏。”
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被暮销魂挡了回去:“无色透明的液体不一定就是水,黑色的泥浆不一定就是墨汁,水中的月只是一轮倒影而已。”
我一愣,渊清的那句诗蹦了上来:水非水,墨非墨,月夜清湖影。
可是我早已分不清什么是表象,什么才是真象,因为我至始至终都没法看清他的真心。我摇头,对他感激地一笑:“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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