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想什么呢？脸色怎么忽然这么难看啊？是不是又被秦总训了！？”sally抬起手在助理金叶眼前晃了晃。
    金叶浑身一个冷颤，瞬间回过神来，只是额头微微渗出的细密汗水和微微泛白的嘴唇还是把她内心深处的惶恐展露地一览无遗。
    没错，她的确很惶恐。
    她只是秦亦泽身边一个负责上传下达，处理一些文件档案的小助理，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
    可现在，秦亦泽竟把这样一个烫手的山芋扔给了她！这当真是让她为难。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难道身为一名助理还有违抗总裁命令的资格吗？
    “没……没什么。”小美怔怔道，眼神慌乱地在眼眶中游离。
    sally四下里望了望，确定周围没有人在看她们，便佯作帮金叶整理后衣领的样子，把嘴巴贴近了她的耳边，压低声音道道“到底怎么了？说出来我可以帮你想办法，总好过你一个人扛。”
    “sally姐，我现在不能说！”金叶一脸为难神色，手指在文件夹边缘上焦虑地滑来滑去，口中支支吾吾道。
    sally的眼神瞬间黯淡下去几分。
    金叶是来秦氏集团也有好些年了，一直对自己颇为信任和依赖，可今天却忽然开始对自己有所隐瞒了，这不禁让她感到有些失望。
    “sally姐！我不是那个意思！”金叶看出了sally内心的暗涌，连忙解释道“总裁叫我办的事情有些难度！”
    她虽然刻意压低了声音，但由于情绪有些激动，在讲话时，喉间还是略带几丝空气与声带摩擦出的低喊一般的气声。
    “金叶，你要相信总裁每次指派的任务对我们而言都是一种考验，叫谁做，能做好，总裁心里都是掂量过的。你向来是最胆小的那一个，总裁给你的机会，可要好好把握！”
    sally的安慰，让金叶顿时充满了干劲……
    ec大楼财务部副总监办公室里，一上午于芳辰的脸上都冒着细汗。
    想起昨天一天颠覆性的历史，于芳辰心里早就吓瘫了。真不知今天支撑自己来上班的，到底是一股多么神奇的力量。
    昨天自己正欲逃跑，却被秦亦泽身边那个凶神恶煞的男人拦住了去路。本以为自己在劫难逃，可那男人也仅仅只是挡住了自己的去路，并没有恶意针对自己什么。
    像寻常一般视察办公室的情况，不料一大早就逮住俩个嚼舌根子的。
    小包一脸遗憾地说：“楚渝简直和总裁一脸绝配啊！早知道楚渝身份那么尊贵，我就多多讨好她了。”
    一旁的小美也忍不住了，“是啊是啊，平日里还没少帮于芳辰那个老女人挤兑她，你说楚渝会不会回来找我们麻烦啊？”
    “我早就说了，楚渝是贵人多助，平常那么清冷的性子，哪来那么多绯闻啊！”帮腔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于芳辰的小跟班文静。
    文静不同于以往，一直帮于芳辰说话，自从楚渝的身份曝光后，她就知道，她必须马上改变阵营。
    正说到点上，三人恰好碰上从办公室里出来的于芳辰。
    “诶……额，”文静张了张嘴，但终究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她本想叫旁边的小美一声转移注意，却一时间想不起小美的名字。
    她的眼珠转了转，旋即便立刻凑近二人身边，声音柔柔道“我还有报表没做，我先去工作了。”
    文静的脱身，让小美瞬间变了脸色，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在ec这样的大公司工作，最忌讳的就是口无遮拦，尤其嚼的舌根还是自己的直系领导……现在看来，小美她已经犯了大忌。
    小美的身体微微发抖，手心里满是冷汗，正在发愁如何收场时，身后忽然传来了一个沉稳严肃的女声。
    “上班时间要好好工作，在这里扎堆算怎么回事？！不该说的不要乱说，不该问的也不要多问！”
    小美应声回过头去，只见，财务总监缇娜正站在身后，阴沉着脸看着她们。
    其他的小职员对缇娜微微鞠了一躬，便连忙小跑向各自的工作岗位去忙碌了。于芳辰也觉得了无生趣，不打紧地走开了。
    只有小美站在原地，怯生生地望向缇娜，刚想负荆请罪，却见缇娜若有若无地对自己点了点头，眼神中也透露出柔柔的无奈与理解。
    她心中一暖，顿时觉得心中底气足了三分。
    大家都是来这里工作的，各自奉人命，尽人事而已，又何必掺杂那么多个人情感呢！
    她这样想着，再一次回敬般地向缇娜微鞠一躬，然后正了正身子，去完成今天交代给她的任务。
    哒哒哒——
    高跟鞋的声音与地面叩击出阵阵回响，每一声都叩在金叶的心上。
    ec高管办公室就在眼前了。
    金叶的心里忽然紧张起来，一直安慰自己，这是总裁对自己的考验！
    不过，总裁委托自己一个小小的助理去辞退ec这么大公司的高管，天底下还有比这更让人尴尬和难做的事吗？
    金叶紧张地闭了闭眼睛，脑海中又浮现出了刚才在总裁办公室中的画面。
    “秦总，请问您有何吩咐？”金叶恭敬礼貌道。
    只要是听到秦亦泽按下了无线专用呼叫器按铃，她都会像是巴甫洛夫实验那般，第一时间跑进总裁办公室说这样一番话。
    秦亦泽盯着电脑，目光并未往她这边扫一眼，修长的手指时不时地在键盘上敲击着什么。
    “去通知ec的樊悦离职。”秦亦泽淡淡道，语气平淡到不能再平淡，似乎与讨论诸如“中午吃什么”这样的问题别无二致。但同时，这语气也森冷到不能再森冷，似乎是一个强权专政的君王要下令处死他的臣民。
    金叶用极快地速度眨了眨眼，喉咙中像是有什么东西卡住了一样“额……不好意思秦总，请问您的意思是说要我通知樊总来您办公室吗？”
    秦亦泽的注意力完全放在面前的电脑上，像是随口应付一般回答了小美的问题“不，你去直接通知他，不需要来我办公室。”
    什么？！
    金叶心中的每一朵海浪都瞬间翻涌而起，同时涌上她的大脑。
    一时间，她感到自己的整个头脑都被疑惑填充了，但却又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
    金叶怔怔地呆立在原地，除了尴尬和为难，心中没有任何感觉。
    “怎么还不去？有问题吗？”秦亦泽终于舍得把目光停在金叶身上一瞬间了。
    金叶想了想，道“是，秦总，请问我通知樊总的时候是宣布辞退命令，还是劝退离职呢？如果是前者的话，还需要走行政程序，出具一张加盖公章的辞退书，这个可能需要先去办一下。”
    秦亦泽把拳头抵在下唇上，暗自沉吟了片刻，便道“后者吧，前者太麻烦。”
    “是，秦总。”金叶点头。
    秦亦泽的脸色微微一沉，嘴角勾起一丝阴森的冷笑，指着一旁金叶早上上交的文件厉声道。
    “这里有份文件，他看了会清楚的。劝退已经是对他最大的仁慈了，还可以给他一个体面离开公司的机会，如果他不识抬举，那么我会在会议上公开讨论这件事。”
    金叶心中一惊。
    自从她当上总裁助理的那一刻起，便已深知，这位总裁是一位冷酷果决，手不留情的人。心中不由得产生了一种伴君如伴虎的感觉，也正是因为如此，金叶成为了秘书处最沉稳大气的一员，对于秦亦泽交代的任务向来细致，还不争不抢。
    秦亦泽话罢，目光便又落回到电脑屏幕上去了。
    金叶知道，这代表着谈话的结束。
    “秦总，如果您没有什么吩咐的话，我就先出去了。”
    “嗯。”
    金叶倒吸了一口凉气，睁开了眼睛。
    现在，高管办公室的门就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
    她咬了咬牙，心想，不管那么多了，奉命行事吧！于是便抬起冰冷发颤的手轻轻扣响了门。
    她敲得极为小心谨慎。
    “请进。”这是樊悦的声音。
    金叶轻轻地推开门，走近了高管办公室，又反身轻轻地把门带上，然后转过身来，对樊悦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
    她想，既然总裁都说了要给樊悦留一些体面，她作为最贴心的助理，便更是要把面子和尊严给他留足。
    “樊总，您好。”金叶礼貌问候。
    “你好，你应该是新来的吧？在哪个部门？”樊悦道。
    金叶道“樊总，我是秦氏集团总裁秘书处的。”
    “总裁秘书处……”樊悦沉吟了一下。
    金叶的脸微微泛红却面不改色，面对和蔼温柔的樊悦，金叶虽然有些于心不忍，但依旧还是做出了决断。“今天，我按照总裁的吩咐，给你送来了这个，并转达总裁让您劝退离职的意思。”
    说罢，金叶便将手上的文件递给了樊悦，欲言又止……
    樊悦早就料到了这一幕，接过文件，很是随意的浏览了一番，“没关系，你但说无妨。”
    金叶字字清晰，严肃认真道“樊总……秦总说，公司的高管层或许将面临裁员，您作为公司的中流砥柱，希望您能为公司考虑，以身作则，做个榜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