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更应该帮助我。也是在帮助他们。我们不是敌人，兵戈相向只会让渔翁更快活。”
    “呵呵，你还知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梁成金道，“但是领袖先生，我奉劝你直接投降吧，正因为我认得他们，我更清楚他们的变态之处，且不说我不想帮，就算我想帮你，也未必帮得上。”
    图姆山里难得地敛了笑，他眯了眯眼，透出一种不容抗拒的严厉：“梁成金，你不要耍赖，相信我，我有办法让你认账，老老实实地帮我做事。”
    “嗯，最好给我来一针病毒。”
    图姆山里瞳孔微缩：“你向借着这个机会带走病毒？不，梁成金，我说的是其他方法。”
    说完他无视梁成金不屑一顾的神情，起身出门。梁成金正在思索怎样把病毒原体骗过来，思绪尚未理清，房门的锁又再次被打开，梁成金偏头望过去，一秒后，他的所有不屑和镇定全部崩塌，不敢置信地看着倒在地上的人，完全丧失言语。
    ——闻鑫。
    那个被绑得严严实实，蜷缩在地上昏迷不醒的人，是闻鑫。
    一张照片从图姆山里的指间飘然落下：蓝天碧海，海风斜着吹过带起女孩子柔软的短发，阳光在她的身上镀了一圈金色的轮廓，飞扬的笑容清澈可人。
    照片的背面清楚地写着三行字，字迹清秀：一行家庭住址，一行手机号，一行qq号。
    这是闻鑫回去后特意写给他感谢信里的东西。
    梁成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声音染上了重重的无力：“行，我帮你。”
    图姆山里点头，示意手下将女孩带下去，然后走到梁成金的跟前说：“我是好心，让你的女朋友过来陪陪你。”
    “嘁，那真是谢谢了。”梁成金仰面躺倒在床上，闭着眼眉头皱得死紧，向图姆山里伸手，“领袖，能给我包烟吗？头疼得厉害。”
    图姆山里直接扔了一盒雪茄给他。
    “你确定？”半个小时后，图姆山里盯着桌面上的地图，语气里满是不认同。
    “我说过，我对他们的做法都只是猜测，我不可能确定。”梁成金继续在地图上勾划，同时在gps上标注了几处位置。
    “那你也不用从那么多可能性里挑出这么一种最不可能的，我不认为他们会从境外绕过来，那里的边防兵可不是摆设。”
    梁成金睨了他一眼：“对于他来说，这是最有可能的。如果你不信，大可以按照你自己的想法去做，我只是你的一颗棋子，用不用都在于你的意志。”
    图姆山里看着他的眼睛，绽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我信。”
    黑星的人立刻在那条境外通道的附近进行了部署，按照梁成金标注的位置，摆出了防守的阵势。梁成金听着图姆山里的安排，忽然开口道：“三辆装甲车？你这么做是不是太不厚道了？”
    图姆山里注意到他紧张的神色，说道：“放心，我不会赶尽杀绝，防患于未然而已。”
    梁成金不听他废话，直接夺过作战计划，仔细分析了一番，将上面的几处作了修改，才递还给图姆山里：“适可而止吧，如果你把他们逼上绝路，我就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了，他们都是疯子，你不会懂得疯子的想法的。”
    计划被修改似乎是个无关紧要的事，图姆山里没有对他不敬的举动发表什么意见，他兴味盎然地问他：“那你怎么会懂的？”
    梁成金乐了，冲他眨了眨眼：“因为我曾经也是疯子。”
    图姆山里看着眼前这人，不由怔忡。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人不是什么好鸟，他就像个贼，随时随地都在算计着的贼，狡猾，胆大，胡闹。跟他合作就是在走钢丝，前一秒他是你的平衡棒，下一秒就可能被他推进深渊万劫不复。
    这样的人，看上去不受束缚毫无章法，然而他的忠诚是固执且孩子气的，他会为了自己的忠诚费尽心思，守着那一方不容侵犯的地方，对一切入侵者怒目而视。
    所以，这是一场斗智斗勇的游戏。
    树林中，王扬亲自带领着侦察组先行探查了前方的道路，难得地变了脸色。
    好不容易避过边防战士的巡查，他们从境外绕路突破黑星的防卫，王扬怎么也想不明白，他们竟然能预测到自己会走这条道？
    不应该的，按照前几次跟对方交手的情况来看，他们没有道理洞悉他的行动，思维方式不一样，再怎么也不可能跟他想到一块儿去。除非……
    有一个想法从王扬的脑子里冒出来，生生把他震了一下。回过神来仔细想想，不是没有可能的，如果梁成金还活着的话……他对自己的作战风格研究的很认真，也大致学到个七七八八，能做到如此部署的人……倒是真有可能。
    即使已经经过如此多的风浪，但是推测出身在敌巢的兄弟还或者，已经足够王扬兴奋了。
    他没有将这些告诉身后的几人，因为他知道梁成金在这些人心中的分量是很重的，他不希望自己的推测错误，让他们再次陷入失望与痛苦之中。
    ……
    架起03式12.7毫米的重狙，王扬一发穿爆燃弹射中敌人的重装甲，爆炸声轰然响起，燃烧的碎屑漫天飞溅。
    他在仔细推敲着对方传递出来的信息——对方既然已经对他们的行动有所了解，却只派遣了这样少的兵力？
    几十人的攻击，并不顽强的防守，仅仅一辆装甲车，最多耗光他们的弹药和体力，却不是赶尽杀绝的做法。
    造成这种局面的原因，要么就是黑星已经被他们杀的没有人了，要不然就是另有深意。
    这是梁成金在传递什么信息，还是黑星领袖单方面的示弱？
    如果是后者，王扬可不认为有和他们客气的必要。
    下令停止进攻就地驻扎，王扬决定守在这里静候敌人的下一步动作。
    整整一天一夜，两方面的人都没有动作。
    黑星首先沉不住气了，图姆山里找到梁成金，提出了一个让他瞠目结舌的要求：“我给你一个小队的人，去帮我拿到对方的进攻方案。”
    梁成金当场笑岔气了：“我去！你让我去？你不怕我投奔组织一去不复回？”
    图姆土里肯定道：“你不会的，你的女朋友在我们手上。”
    “她不是我的女朋友。”梁成金说。
    “那你更不会这样做，你不会牵扯无辜的人进来。”图姆山里很笃定。
    梁成金收了笑：“真尼玛的，我还真是被你套死了。你这样让我明目张胆地去偷自己队长的东西，得手不得手都得是个死。其实我们之前的协议都是废的吧，你用那一张纸骗我到这样没有退路的境地，你算计得倒是精明。”
    图姆山里仍是那样温和地笑：“对你而言没有退路才是更好的吧。”
    真的，没有退路确实是更轻松一点。没必要犹豫，没必要瞻前顾后，没必要奢望着还能够洗心革面，丢弃过往的所有，甚至不用心怀愧疚。你可以说自己是被逼的，被逼的一条路走到死，走到死为止。
    “图姆山里，让我做也可以，我要那个药剂。”
    梁成金既然来了，就将药剂当成了最重要的事。哪怕是粉身碎骨他也认了，哪怕这个家伙给他注射到体内呢？
    图姆山里看着眼前倔强的人笑了：“还不到时候，我不会给你。”
    “你他娘的还能到时候吗？”
    图姆山里掐住梁成金的下巴：“虽然我认为你是一只飞翔的雄鹰，但并不意味着我要纵容你为所欲为，让你拿到了药剂，你还能回来？只怕下一秒我这里就被一锅端了。我说了，我很清楚你们的实力，我也没有和冷锋这个组织做对的打算。四十八号，做好你要做的事情。”
    梁成金狠狠地瞪了眼前人一眼，没有多说，接了图姆山里的命令就出发。
    起手无回，他明白得很。
    头痛的感觉在药力的压制下也没有得到缓解，似乎那种疼痛不是生理上的，那感觉就好像一根刺悬挂在颅脑的上端，动一下就是针扎一般，并不深刻的疼，可是折磨得让人发狂。
    对自己说只要不去想就好了，把这个任务做完就好了，或者干脆在战场上被发现，那些兄弟们给他一颗子弹，他也算是解脱了。
    点起一根又一根的烟，却总是抽不够。那一星半点的火光慢慢地烧着，随时都会熄灭的样子，梁成金看着觉得那是在讽刺他自己。烟灰被弹落的那一刻变得冰凉，落定之后就再无怀念了，因为无论如何也长不回那一圈白色的纸和干净的烟丝。
    “你干什么去？”
    就在梁成金向外走的时候，图姆娜带着警惕的声音响起。
    梁成金在广场上的暴乱让她原本控制的很好的“犯人”们纷纷起了暴动，这个人对于她来说，可谓是十分的危险。
    “是我让他去拿敌方的作战计划。”图姆山里跟在梁成金后面解释。
    “他？可能吗？”图姆娜不可思议的看着梁成金，这人的精神并没有受到完全控制，图姆山里的做法和放虎归山有什么两样？
    图姆娜看着自己的儿子，仿佛在说他的决定像个神经病。
    “他不会跑的，他的女朋友在我们手上。”
    图姆山里说的很肯定，但是图姆娜脸上的表情并不轻松。
    “让他去也可以，先跟我去接受注射。”
    “注射？”
    “对，注射。”图姆娜冷冷一笑：“这些人太不听话了，所以我要重新控制他们。”
    梁成金脸色煞白，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那个精神阻滞药剂以及惨无人道的电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