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没有记错，你们的水面舰艇部队只能拥有英国海军35%的实力，无论《华盛顿海军条约》或是别的什么海军条约是否有效。也就是说，你们必须用1去对抗3，而且你们的敌人或许还要加上法国和美国的海军，是吗？”
    斯大林站在一辆bt-2轻型坦克旁边，背着手，看着布满铆钉的钢铁躯体，幽幽地说。
    路德维希.冯.海因斯贝格-赫斯曼则在仔细观看一门m1930型37mm反坦克炮。这门引进德国莱茵金属公司的技术和生产许可证，由苏联自制的火炮被摆放在一个位于克里姆林宫内的水泥基座上。
    斯大林在他的宫殿里面搞了个武器展览馆，收集了许多陆军和空军的兵器。在赫斯曼受邀访问克里姆林宫时，斯大林就把他带来参观了。陪同的还有工农红军海军主任罗穆阿尔德.阿达莫维奇.穆克列维奇和德国海军司令雷德尔上将，还有娜塔莉.列辛斯卡雅——她现在是德国陆军政策会的顾问研究员和国社主义国际政策会研究员。
    “35%对我们而言足够了，”赫斯曼听到斯大林的问题，笑了起来，“不是还有你们吗？我们都是社会主义者，是一个阵营的同志！”
    在场的雷德尔上将听了这话，友好地冲苏联海军的一号人物穆克列维奇一笑。在过去的几年，苏德海军之间的关系非常友好，都将对方视为盟友。两国的舰队和航空兵会定期在波罗的海举行联合演习，还制定过共同对抗“帝国主义海军”的作战计划。
    而在这些“计划”中，苏德两国的水面舰队在舰队决战中的角色只是诱饵——面对总吨位超过50万吨的英国海军战列舰部队，苏德两国的水面舰队根本没有一战的能力。于是使用j.30（苏联称sb-1）鱼雷攻击机和hs-120俯冲轰炸机从空中发动攻击，就成了唯一可以制胜的手段。
    通过和日本海军的长期合作，现在德国海军航空兵和德国空军（目前的空军主任不是戈胖子而是赫斯曼的老朋友凯塞林少将）已经掌握了不少轰炸舰队的战术，包括如何在茫茫大海中进行搜索、作战机群的大规模出动和不同类型飞机的协同作战——历史上德国人在这方面简直爆弱了，而日本人却非常拿手。
    所以现在德国海军对于未来海上决战的设想，仍然是利用战列舰部队为饵，将英国海军主力舰队勾引到德国岸基航空兵的作战半径内，然后集中1000架以上的各型飞机进行狂轰滥炸！
    而为了在将来达成这个设想，德国就必须从现在开始进行有针对性的武器设计、生产和部队训练。这种海空战役，实际上也是长期积累的结果，可不是把山本五十六请来德国就万事大吉了的。
    “斯大林同志，我们现在正在设计三万吨到三万五千吨级的高速战列舰，”赫斯曼说，“它将拥有略高于胡德号战列巡洋舰的航速和比较完备的防御。”
    正在设计的是类似于历史上“沙恩霍斯特”级的战列舰。因为德国已经有十几年没有设计、建造过战列舰，队伍早就散了，自然也不可能一下就把这门技术捡起来。所以只能设计一款速度比较出众，防御尚可，火力平平的战列舰。
    反正谁也不指望在39年或40年，就用德国的战列舰部队把英国海军打趴下。
    “你希望我们加入？”斯大林说出“加入”的时候特别加重了语气，显然是指“加入世界大战”。
    “斯大林同志，我们之间虽然存在分歧，但那是社会主义阵营内部的分歧，是同志间的分歧。”赫斯曼从那么m1930火炮旁边走到了斯大林面前，“但我们和英美的矛盾是你死我活的敌我矛盾……第二次世界大战将是英美帝国主义和苏德社会主义之间的斗争！”
    虽然知道希望不大，但是赫斯曼还是努力想将苏联拉进轴心国阵营——或者应该叫社会主义阵营！
    “如果我们胜利了，全人类都能得到解放！”他用充满激情的语调说，“如果帝国主义胜利了，全人类就会变成资本的奴隶！”
    多么高大上啊！比起希特勒那套种族战争的理论不知要高明多少。
    “解放全人类……”斯大林神色古怪地说，“你们要用国家社会主义去解放全人类？”
    “用社会主义！国家社会主义和布尔什维克主义都是社会主义，只是属于不同的分支。”赫斯曼强调说，“我们之间的分歧不是你死我活的。”
    “可是阿道夫.希特勒却在倒向资本主义！”斯大林一边点燃自己的烟斗，一边指出，“他是个亲英派。”
    “但是英国没有真正的亲德派，即便有也不可能掌权。”赫斯曼耸耸肩，“所以他的亲英毫无意义，最后一定会回到亲苏的路线上来……成立社会主义阵营是我们两国反抗英美帝国主义霸权的必然选择。”
    希特勒的亲英思想让赫斯曼非常苦恼！后世对于“敦刻尔克奇迹”和“赫斯发疯”两件事的原因都存在争议。而在赫斯曼看来，这两件事都是希特勒亲英造成的——希特勒是真心想放大英帝国一马，结果害苦了德国。
    这位德意志帝国的元首，是在没有搞清楚最险恶的敌人是谁的情况下，就带领德意志帝国去打第二次世界大战了——而且赫斯曼现在相信，希特勒很可能根本不想打什么二战。
    “嗯，是这样啊。”斯大林看了赫斯曼一眼，心里也非常苦恼。他和满脑子要去解放全人类的列宁、托洛茨基不一样，他其实是“苏联第一”的国家主义者。根本不关心全人类怎么样，只关心苏联能拿到多少。
    但是马克思列宁主义和解放全人类却是苏联这个国家的政治正确，哪怕是现在的斯大林也没有足够的权威去违反这种政治正确。而承认国家社会主义是社会主义，便是违反了苏联的政治正确。
    所以斯大林和赫斯曼达成的口头协议就是“吵架归吵架，合作归合作”——但是他非常清楚，这种政治路线上的争吵或许不会对把国家利益摆在主义之上的国家社会主义者造成什么困扰（国家利益至上是国社的政治正确），但是一定会对布尔什维克的思想体系造成冲击。
    这就决定了苏德合作根本不可能达到组成社会主义阵营的地步！
    不过眼下的合作对苏联还是必要和有利的，这也是壮大红海军的唯一方法。斯大林权衡了一番，很快拿定了主意。
    “我想我们可以签署一个关于加强海军合作的秘密协定，”斯大林吸着烟，浓眉微皱，“合作发展海军将是未来一段时间的重点，我们应该联合起来设计新型战列舰，我希望可以在1937年前看到至少一艘新型战列舰出现在红海军舰队的序列之中。”
    苏联和德国在过去的十年间一直在造船领域进行合作，德国人帮助苏联建造了一艘“卡尔.马克思”级航空母舰——和赫斯曼设想的不同，苏联在第一艘“卡尔.马克思”级下水后，并没有继续建造航母——还帮助苏联修复和改装了四艘老旧战列舰（甘古特级），又帮助苏联建造了许多潜水艇和驱逐舰。但是建造大型水面舰艇的合作，却在“卡尔.马克思”号服役后完全停止了。
    ……
    “路德维希，我早就和你说过，斯大林不会接受国家社会主义这个异端的。”
    在从克里姆林宫返回德国大使馆（赫斯曼这次住在德国大使馆）的途中，和他并排坐在一辆奔驰w07豪华轿车里的娜塔莉.列辛斯卡雅看着莫斯科街头的景色，用带着些忧愁的语气说。
    “他不接受，并不代表我们不宣传，”赫斯曼冷淡地一笑，“这次访苏其实是成功的。我们避免了决裂，维持了和苏联的合作关系，还将双方的分歧维持在论战的层次上。”
    “而且我们还达成了《深化海军合作协定》，”坐在副驾驶座上的雷德尔海军上将笑着插话。“这样我们就能少花一半研发费用，省下的钱可以用于加快‘大西洋型’航空母舰的开发。”
    赫斯曼点点头，又说：“对于社会主义路线的争议，并不代表社会主义阵营不存在……《深化海军合作协定》和其他合作关系得以维持，甚至路线之争本身，就能向全世界表明这个阵营是存在的，这会增加德国手中的筹码。”
    他扭头看着娜塔莉.列辛斯卡雅，“娜塔莉，你对布尔什维克是非常了解的，今后凡是涉及论战，都由你来把关，可以成立一个专门的路线委员会，需要什么人，多少预算，我都照批。至于论战的尺度是斗而不破，什么可以拿来辩论，什么是不能拿来辩论的，你一定要仔细考虑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