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关于远方资金断裂的消息渐渐流传出来。
    有人不信，有人却是深信不疑。
    不同于之前网上的报道，这次的消息，是圈子中传出来的。
    甚至有人信誓旦旦地肯定，消息的源头来自于孙月华。
    孙月华在普通人眼中，那是低调的不能再低调，很多小企业小商人，甚至都不知道腾翔是哪颗葱。
    可真正生意做大的，没人不知道这女人。
    这可是京津地区，首屈一指的女强人。
    而且背景深厚，哪怕沈家这种百亿家族，也不敢说就一定能胜过孙月华。
    有些人还知道，孙月华的女儿，和李东关系匪浅。
    两人在江北，合伙成立了东星娱乐公司，甚至打造出了东星慈善夜这种高端慈善晚宴。
    这时候，从孙月华那里传出了这种消息，显然不是假的。
    孙月华没道理会在这时候陷害李东，要不是真的，孙月华乱说话，岂不是给自己找麻烦。
    而且双方一直合作的不错，这要不是真消息，孙月华舍得放弃和远方的生意？
    ……
    平川。
    夜已经很深了。
    同学会群里。
    原本安静的同学群，忽然沸腾了起来。
    张进东忽然发言道：“东子，今天收到了不少消息，说你那边出了点麻烦，需要帮忙吗？”
    张进东一发话，潜水很久的李东升马上就上线道：“东子，我也听说了，而且消息已经扩散了，tcl这边正在连夜召开董事会。
    不过不管结果如何，老哥一定挺你！”
    汇源朱新立也马上道：“东子，先别急，缺钱了和我们招呼，汇源的货款延期三五个月都不是问题，需要的话来个电话。”
    接下来，和李东有合作的陈凯旋几人也发来了消息，称货款不急，可以延期。
    必要的时候，同学会这边会支援李东。
    柳川志更是放话，一两亿的，联想这边随时都能打过来。
    整个同学群，瞬间就被各种消息覆盖。
    而此刻，李东却是没注意这些，消息刚出来的时候，吴亚君就打来了电话。
    电话里，吴亚君语气沉重道：“早在网上消息不断的时候，我就知道你麻烦了，这次应该是有人故意针对你。
    不过我以为你会察觉到，甚至会收敛，可谁知道你……”
    吴亚君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这次李东出现这种事，可以说完全是他自找的。
    这当前，李东还频频出手，耗资巨万。
    一个远方城计划，也许就是远方的转折点。
    稍有不慎，千亿集团轰然溃塌也不是不可能。
    李东的好大喜功，终于尝到了恶果。
    尽管因为山城的事，让吴亚君和李东多了一些竞争，可眼睁睁地看着李东完蛋，吴亚君心里也是说不出的滋味。
    埋怨了几句，吴亚君才轻叹道：“吴姐这边现在也不太方便，这要是换在往年，二三十亿吴姐也二话不说，支援你。
    现在龙湖拿不出这么多钱，账面上钱不多了，我想办法，筹集5亿给你打过去。
    东子，这次度过了难关，自己多反省一下吧。
    这次，你真的太冲动了。”
    吴亚君虽然话中带着说教的意味，可出口就是5亿，说实话，李东也挺感动的。
    08年地产公司日子本来就不好过，筹集5亿资金支援远方，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容易。
    患难见真情，只有这时候，才能看出来，谁真谁假。
    吴亚君自然是真诚的，之后打电话过来的杨绍鹏，也是真诚的。
    等李东回头看了看群里的消息，其他人真诚不真诚不好说，张进东这混蛋绝对不真诚！
    李东咬咬牙，这家伙，看来是想推自己一把了。
    群里人不少，有些人还没收到消息，张进东完全可以私聊自己。
    可他没有，选择了在群里公开。
    看似好心，实际上却是包藏祸心。
    朱新立、李东升、陈凯旋……
    这些人的企业，都和远方有合作，也是远方的大供货商。
    李东光是和同学群这些企业合作，每个周期质押货款就高达30亿以上。
    张进东这时候发这消息，明显没什么好心思。
    李东冷哼一声，他和苏林的合作，看来已经走到了尽头。
    自从远方超市和远方商城合并，远方就成了苏林的最大竞争对手，甚至还要超越国梅。
    国梅那边，因为老黄最近麻烦不断，反而没那么大威胁。
    反而是远方，线上线下一体化正在进一步融合，电商的生意，抢了苏林不少的市场份额。
    京津那边还好，华东地区，除了苏林的老巢苏南，其他地方，苏林已经呈现颓势。
    尽管看出来了张进东的不良用心，李东也没多说。
    语气平常地感谢了一下大家的支持，又言之凿凿地肯定，远方没问题，等真需要支持，再来向大家求援。
    尽管有人不信，不过也有人觉得李东应该有把握才对。
    真要没把握，李东现在应该急着抓住每一根救命稻草才对，哪有拒绝支援的道理。
    ……
    9月9号。
    天朗气清。
    很平常的日子，该上学的上学，该上班的上班。
    至于网上关于远方，关于李东的热议，那都是茶余饭后的八卦消息。
    普通人，距离李东太远。
    哪怕他们吵破天去，也伤不了李东一根汗毛。
    京城。
    华北区，远方总部。
    从一开始的小破楼，到现在，远方已经在京城租下了整整三层大厦办公。
    只要京城远方城建成，远方马上就能鸟枪换炮，换成更豪华，更气派的独栋办公大楼。
    这几天，尽管网上闹的厉害，可远方的员工该做什么还做什么。
    他们对李东有信心，对远方也有信心，就算有个别担忧的，也因为远方最近的举动，放下了忧虑。
    天塌了，有高个子撑着。
    连华北区总裁，齐云娜都不慌不忙的，他们还急什么。
    昨晚，齐云娜刚从石门赶回来。
    光是齐云娜这次，就出手拿下了两块地皮，总支出将近50亿。
    花钱花的这么豪气，远方的京城员工早就不再考虑钱的事。
    一大早，几个员工正在议论着：“你们说，最后一块地，什么时候能拿下来？”
    “我觉得快了，不是今天就是明天。这几天，咱们远方霸屏，豪情万丈，连我媳妇这个不关注新闻的人，现在都和我讨论远方城计划了。”
    “我这边也是，我妈昨晚还打电话过来，问我工作的远方是不是报纸上说的远方呢。”
    几人说了一会，又有人小声道：“你们说，关于李总的那些事，是不是真的？”
    众人都压低了声音，有人小心回复道：“不管真假，反正和我们关系不大。
    董事长肯定能摆平的，咱们公司，现在可是民营集团第一。
    不单单是民营集团第一，还是零售第一，快递第一也不远了，物流前十强……
    而且我们远方基金会，也是目前国内最大的企业慈善基金会。
    到了这地步，就算董事长真那啥了，我觉得也没啥问题。”
    众人都认同地点了点头。
    远方成为民营第一集团，这可不是胡乱吹嘘。
    08年金融危机，各家企业行情都不好。
    霸占了民营企业第一宝座的联想，已经足足9年没从第一落下去过。
    可今年，前两个季度，联想业绩一般。
    虽然现在联想第二季度的财务报表还没公开，可网上早就有人传出过消息，联想上半年两个季度，营收大概只有85亿美元左右。
    前不久，美元汇率跌下了7。
    换算一下，上半年，联想营收还不到600亿人民币。
    而远方呢？
    哪怕不算7月大促销，毕竟这是第三季度的业绩，纵然如此，远方业绩也不低。
    远方超市本身，上半年营收高达300亿。
    家乐福那边，被并购过来，那就能算远方的业绩，上半年营收也达到了100亿。
    超市这边，总营收就高达400亿了。
    另外还有商城和万家网，这一块，6个月总营收达到了260亿以上，其中只算自营业务，远方商城也有180亿以上。
    这两大块，超市加商城，上半年营收就超过了580亿。
    远方可不止这两个产业，地产公司上半年是没什么进项，可物流不是，物流哪怕只给远方提供服务，那也是要收钱的，友情价也是钱。
    营收可是不算投资的，远方物流上半年打过不少大仗，包括雪灾那次。
    算下来，物流这边营收也不低，上半年高达20亿以上。
    另外还有pp、微博这些产业，互联网产业，营收其实不高，不过半年下来，也有将近10亿了。
    别小看这10亿，阿里这时候，营收都不算高，07年全年只有20亿出头，今年稍微多点，也不会超过40亿。
    腾讯要稍微高些，不过今年也应该不到百亿营收。
    阿里之所以听起来牛逼，那是淘宝的业绩，而淘宝的营收，因为不是自营业务，是不算入集团总营收的，所以这两家企业，连华夏五百强都进不去。
    总而言之，远方在除去商城业务，半年还有10亿的营收，绝对不算低。
    综合下来，远方上半年两个季度，总营收要超过610亿以上。
    而下半年，远方的业绩只会更好，甚至比上半年超出一倍都有可能。
    全年下来，远方今年营收达到1500亿难度不大。
    而蝉联九届民营第一的联想，今年想做到1500亿的业绩，难如登天。
    只有未来几个月不出问题，远方这个民营第一的地位是坐定了。
    这时候，远方的人，也都以第一自居。
    民营第一的集团，是那么容易出问题的吗？
    起码在员工们看来，别管网上怎么传播，远方应该没有大问题，李东也不会有大问题。
    李东可是受过高层的褒奖，远方还几次上过新闻联播。
    这才没多长时间，众人并不觉得李东会出事。
    ……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
    办公室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声。
    紧接着，公司前台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年轻的前台声音急切道：“诸位，齐总真的不在，没有预约的话，齐总是不见客的！”
    “小姑娘，你不用跟着我们，我们就是来找齐总的。
    今天见不到齐总，我们就去平川见李总！
    事情出了，总要有个交代才行，见不到人，我们不会走的！”
    “是啊，齐总不是回来了吗？知道她回来，我们才来的。”
    “……”
    外面的喧哗声越来越大，很快，声音就靠近了办公区域。
    前台也挡不住了，急忙冲进来喊道：“王经理，有客人要见齐总，没有预约，我挡不住。”
    刚从经理办公室走出来的一位中年女子，眉头微微皱起，看了一眼跟进来的几人，勉强笑道：“朱总、洪老板，您几位这是？”
    跟着前台一起进门的有四五个人，见王经理发话了，领头的秃顶中年干巴巴地笑了笑，“王经理，我们是来找齐总的。”
    “齐总还没到，几位来之前应该打个电话预约一下的。”
    王经理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接着朝前台道：“小张，你去忙吧，几位，既然来了，那就跟我去会议室吧，不要耽误其他人办公。”
    王经理虽然没赶人，可态度也不算友善。
    什么时候，有人敢直接闯进远方的办公楼了？
    哪怕是身家数十亿的大亨，来之前，就算不预约，也不至于直接闯进来。
    齐云娜的面子不大，李东的面子还是有的。
    这么直接闯进来，可是连李东的面子都不给了。
    这几个人王经理也都认识，远方在京城几个不大不小的供货商而已，这些人靠着远方吃饭，还敢这么无礼。
    要不是顾忌形象，王经理都想让保安轰他们出去。
    几个小老板有些尴尬，却是没了之前的蛮横，一个个乖乖地跟着王经理去了会议室。
    结果王经理丢下一句“等齐总来了再说”，就转身出了会议室，连杯茶都没倒。
    几个小老板面面相觑，半晌才有人咬牙切齿道：“先让他们嘚瑟，咱们拿到钱就行，回头等远方完了，我看他们还怎么嚣张！”
    “咳咳！”
    其他人都轻咳一声，没敢随便插话。
    虽然大家担心拿不回钱，可远方一天没倒，对他们而言，就是庞然大物，说话还是小心点为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