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人跟人相处，刚认识的时候肯定会下意识的保持某种距离。
    所以离欢一开始就亲凌煌鼻尖，又勾他下巴，这些行为对凌煌来说其实很难受。
    更何况现在又被离欢手长脚长的四肢给“包围”了……
    总而言之，特别别扭。
    凌煌想推他，伸出去的手却被ai给修正成了迎合离欢动作去握手的姿势。
    他现在是真实体验到了什么叫做，脑子说不，手说来啊来啊来啊~~
    无奈。
    被离欢的大手握住，看他笑脸靠近放大，嘴唇一张一合。
    “我这188的大男人，以后就拜托你多多关照了。”
    语速偏慢，可能是故意沙着嗓子，带出来了一些细碎的颗粒感，敲打在凌煌的仿生鼓膜上。
    凌煌是在非常被动，又惊悚，还很无助的复杂状态下把离欢的样子清楚的记下来的。
    皮肤很好，肤色算是偏白皙的，眼睛非常深邃，睫毛也长，鼻梁挺直，近距离看带着点混血的感觉。
    相貌过于好看了，才会让凌煌一惊一乍考虑他是不是被谁包养的问题。
    但其实再细品一下，离欢的样子也并不是小白脸的奶油感，他只是单纯的五官都很清晰漂亮。
    化妆那个女人的模样很惊艳，卸了妆之后没有各种色彩的描画，让他整个人没了第一眼看过去的嚣张不好惹，融入了更多的温和好相处。
    “跟你说话呢。”离欢长睫毛在笑弯了的眼睛上拉下了浅浅的一道阴影。
    “……嗯。”凌煌懵着点点头，“我也，请你多关照了。”
    “我们两个都会很幸运的。”离欢冒出句没头没脑的话，又一次低头嘴唇在凌煌鼻尖上贴了一下。
    离欢坐到旁边去拿出手机开始刷招工信息，凌煌眼睛还保持着有点对眼的状态。
    “定制你的时候，你身上有两个166这个数字。”离欢又把脚搭上茶几，大剌剌半躺在沙发里。
    凌煌从下了生产线就知道自己身高是硬伤，当时他跟仓库里其他跟他一个型号的仿生人比较过了，那种没被定制过外观的仿生人都比他高。
    但也实在是没想到只有166这么矮。
    等等，他说两个地方166？那另一个地方是哪？
    “我身上是有两个188，所以咱俩一起生活，肯定会幸运的。”离欢在手机上划了几下，点了两下，停在一个页面。
    【阿煌，我听懂他在说什么了。】
    [我也懂了！]凌煌朝天翻个白眼。
    恶狠狠抓起遥控器，打开电视，放到了新闻台。
    新闻正在播放一家科研机构把三分之一的人力换成了最新型号仿生人的采访专题。
    科研机构什么主任，一看就聪明绝顶的中年男人像是不太习惯面对镜头，正襟危坐很紧张，眼睛应该是盯着提词器。
    “启用仿生人是大势所趋，即便是科研机构也会有大量的、乏味的、重复性很强的机械化的工作，而这些工作没有必要让人类来做，由仿生人来替代人类做这部分工作，能够极大程度缓解原本在这些岗位上的人类的工作压力……”
    “换个台。”离欢小声说。
    “嗯？”凌煌以为自己听错了，转脸看他。
    “那么原来在这些机械化工作岗位上的人类会被安排去什么新岗位呢？”电视里的女主人这么问。
    “这个问题后续会由中心机构统一来出个解决方案……”聪明绝顶的男人接着说下去的话明显变得磕磕巴巴起来。
    “我说，换个台。”离欢暂停戳手机的动作，对凌煌小幅度笑笑，“我不喜欢关于仿生人取代人类的新闻，这样的新闻让我紧张。”
    凌煌赶紧按了切换频道。
    可一连换了四五个台，电视里不是在演仿生人正跟着直升机外出救援游客，就是仿生人带着勘探设备进入地质松动的区域去勘察，这种内容就像是撑满了一整个电视机。
    看离欢低头再看手机时眉头都皱起来了，凌煌索性把电视给关了。
    “你可以看看电影台，或者音乐台，这些领域还没被仿生人占领，能看到比较优秀的人类。”离欢说。
    凌煌没有再开电视。
    他思考了一小会儿，放轻声音试着问：“离欢，你是不是不喜欢仿生人？”
    离欢皱着眉，都没犹豫一下，“我不是不喜欢，而是非常讨厌。”
    凌煌不觉得是自己多么敏感或者洞悉人心，他能猜得到，完全是新闻播放时离欢的表现过于明显。
    “那你，我。”凌煌指指他，再指指自己，“你怎么会做这种决定？”
    “你连饭都不会做。”离欢看着他笑了笑，然后笑容扩大，“端个盘子都能把盘子给摔碎了。”
    “这有什么联系吗？”凌煌不懂。
    “你只是陪着我而已，你不会跟我争，我能做的事情永远比你多得多。”离欢笑够了，手在凌煌头上揉了揉，“所以对着你我可以很放松，不用担心哪天一睁眼我就变成寄人篱下，比较废物的那一个。”
    明白离欢的思路后，凌煌第一个反应是愤怒。
    可他还没来得及拧起眉头，理智就及时赶到了。
    【阿煌他说你是废物诶。】阿月愤怒了。
    凌煌没吱声。
    【诶不过我好像又不气了，因为我们阿煌又不是废物，阿煌可是很能干的。】阿月说。
    等到第三种更深层次的解读到来，凌煌目光还是冷了下来。
    他被离欢物化了，这是毋庸置疑的。
    任何不考虑对方意愿和感受，一厢情愿把对方当成自己附属品的态度，都可以算是把对方物化对待。
    凌煌在离欢眼里根本算不上是一个人。
    “诶。”离欢手闲的没地方放，指尖又过来挑了下凌煌下巴，“突然有点兴致，想听你叫一声主人了。”
    如果是在故事的最开始，凌煌可能会反手一巴掌给他抽的管凌煌叫爸爸。
    但现在凌煌已经是相当成熟的位面穿越者。
    他只挣扎了三秒，然后扬起一个乖巧温柔的笑，歪着头轻轻的，慢慢的拖着尾音的，甜甜的开口叫了一声：
    “主人~”
    离欢刚收回去放在腿上的手倏地握成了拳，看凌煌的眼神一瞬间掺入了某种情绪。
    【目标：离欢，善意值：+5，当前善意值：-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