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昨晚带人堵赵颖欣的男人叫张凯，是这间挂羊头卖狗肉的店的老板的侄子。他走上前，赵颖欣比他矮出一个多头，气势被压太多，莫名心虚起来，往后退了半步。
    “钱都，都在这里了，我要货。”赵颖欣磕磕巴巴的说。
    “可以啊，就一个晚上，就有钱了。”张凯把麻将桌上的背包拉链打开，露出了里面一捆捆红色的钞票。干他们这一行的，没少见过大笔的现金，不过钱这种东西，看多少遍都不会腻。
    店里老板吐了口烟，拿出一捆钞票，在手里掂了掂，“大马，把钱点一遍。”
    被唤作大马的膘肥体壮胸口纹着老虎的汉子上前抄起背包，拿到柜台后面，开始点钞。机械刷拉拉的声音，还有这些人的测测的目光，赵颖欣还是有些不习惯。要知道几个月前，她的人生和现在可是天差地别。
    “来，聊聊。”张凯朝赵颖欣勾了勾手指，引她在门附近的老虎机前坐下。赵颖欣现在是有钱了，但也不敢跟这些人太对着来，她坐在那，双手放在膝盖上，有一点点拘谨。
    “昨晚那些人是谁？”张凯不是傻的，那两女一男绝对是有钱人，不然赵颖欣怎么可能一晚上就有这么多钱了。他知道赵颖欣和他们绝对没什么关系，否则早就有钱了，也不用挨到昨晚那一出。但是，赵颖欣肯定有什么把柄在手上，很可能就是拿捏住那几个人的把柄，然后以此拿了钱。
    “不要唬我，你知道下场的。”张凯在道上混了那么久，连这种生意都涉足了，确实没什么怕的了，他就是想套赵颖欣的话，让她把她的依仗抖出来，这样他说不定也能找昨晚那几个敲一笔。
    “林氏的林安冉，恒耀的……”
    “诶，你们牌局还继续吗？”赵颖欣话说到一半，就有人进了，众人听声音，脸色有微妙的变化，但转瞬之间就没有任何痕迹了，还和之前一样。
    “哟，你今天又来送钱啦。”老板超来人一笑，店里有几个人回了里间，外面的铺子就只剩下打牌的几个还有张凯和赵颖欣。
    “我今天手气绝对好，你们都等着被我打趴下吧。”来人骂咧咧的撸着袖子走到了麻将桌前，作势顺手拿起一杯水喝，弯腰的时候，在老板耳侧低声说了句：“外面有盯梢的。”
    “凯子，去看看。”老板命令张凯，其余的人也神色慎重起来。
    赵颖欣觉得似乎这些人看着自己的眼神像刀子一样，随时都要凌迟自己。赵颖欣突然有点想走，可是刚起身，就被张凯一把抡回座位。
    “货还没给你呢，先在这等着。”张凯恶狠狠的瞪了赵颖欣一眼，赵颖欣缩在四角板凳上，心开始颤抖。
    张凯走到门口，装着收拾台球桌的样子，仔细观察了一下周围，发现巷口有一辆黑色的轿车，里面隐约透着两道人影。
    车里的人注意到了张凯有意无意扫来的视线，淡定的当作什么事也没发生，然后一人下车，到一家破旧的小铺子，买了两瓶矿泉水，跟着上车，关门，开车，离开。
    张凯直觉这辆车里的人不是善茬，气质不是很像条子，但是不能大意。他回身进了店里，对着老板说：“叔，走了。”
    “是条子么？”有人问。
    “样貌没见过，气质也不太像。”张凯说是这么说，但心里也没底，这种事必须要小心谨慎，否则就玩完了，“但是看眼神，不是好对付的。”
    “把她带进去，今天关门。”老板命令，然后开始打电话，和他的上线交代情况，对一对情报，确定是否是最近有什么新的政策或是走漏了什么风声。
    “你，你们想干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我是来买货的，我加钱好不好，别抓我。”赵颖欣已经发现不对劲了，可是她刚有动作，就被张凯牵制住了双手。男女之间的力量原本就差距悬殊，更何况是张凯这种在道上摸爬滚打三天两头打架的人。
    他像拖沙袋一样直接把赵颖欣拽进了里间，任赵颖欣怎么反抗尖叫都没有作用。
    那一头，跟踪赵颖欣的人暂时离开了三条街外的路口守着。他们很快联系了王特助，王特助再把事情告知顾启正。
    电话响的时候，顾启正正在一勺一勺的给林安冉喂汤。
    “唔，我自己喝，你先忙吧。”林安冉把碗和汤勺接过来，自己乖乖的一口一口的喝。顾启正微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这才起身出门，到走廊里接电话。
    “事情查的怎么样了？”顾启正的声音压的很低，语气比他平时讨论工作时候还要严肃些。
    “根据调查，赵颖欣是c省人，大学在z大读护理专业，和宋南城一个学校。大学时候赵颖欣就爱慕宋南城，主动追他，但是被拒绝了。但是这两个人关系一直很暧昧，在宋南城和林小姐结婚后，赵颖欣就成了宋南城的情·妇，在宋南城的众多情.妇中，只有她是时间最久关系最亲密的那个。后来林老先生进了疗养院后，宋南城就动用关系，让赵颖欣进了那家疗养院，并且成了林老先生的护工。”
    “嗯，接着说。”顾启正静静听着，眼睛盯着林安冉的病房房门。
    “从调查的许多细节来看，赵颖欣百分之九十知道宋南城的所有计划，每次林老先生出了什么事，她都是私下先通知宋安城，经过宋南城的意见后，才会把林老先生的状况告诉其他的人。”王特助语速不快不慢，咬字清晰，显然是做习惯了各种报告工作。
    “然而，在林老先生去世哪一天开始，赵颖欣就失去了踪迹，当时她对外的说法是老家有急事，可是事实是她被宋南城通过一些渠道，让人贩子卖到山里去。中间不知道赵颖欣用了什么手段逃了出来，不过逃出来的赵颖欣无处可去，还得躲着宋南城，机缘巧合下进了一家酒吧打工，然后就沾上了毒|品。”
    “今天一早她兑换了支票，就去了以前她买毒|品的地方，昨晚打了林小姐的混混也在那里。”王特助基本回报完毕，等着顾启正的意思。
    “继续盯着赵颖欣，确保她的安全，然后，找个机会，把那个窝点捅给警方。”顾启正在商场上雷厉风行手段颇多，但是算得上是个好公民，这种能顺手解决社会毒瘤的好事，他不介意做一做。
    挂了电话后，顾启正表情又恢复成了刚刚那温和的模样，微笑着推开病房门。
    “是公司出了什么事么，要不要回去看看？”林安冉见顾启正一个电话打那么久，担心恒耀出了事，赶紧出声询问。
    “没什么要紧的，都处理好了，不碍事。”顾启正走到病床边坐下，顺手拿起一颗苹果，“要吃水果吗？我给你削。”
    “顾启正，你现在是想把我当成猪喂吗？”林安冉莫名就恼怒起来，因为今天她已经被顾启正喂了太多吃的了。她觉得，不出三天，自己就能胖个十来斤。
    “猪哪有你可爱。”顾启正想也不想就回答。
    “你居然拿我和猪比！”林安冉更怒了。
    不是你先谈的猪的吗……不过好在顾大总裁情商很好，没有犯大多数直男朋友的错误。他笑着用手戳了戳林安冉的脸蛋，声音像浓醇的美酒一般醉人：“你是独一无二的，任何事物都不能和你相比，你最可爱。”
    林安冉被这句“你最可爱”很好的满足了，其实光是顾启正那一个笑容，就让她消气了，因为顾启正真的长得帅，完全可以恃美行凶。
    “对，我最可爱，没有人比我可爱。”林安冉现在的气色还没恢复，整个人都病恹恹的，但是这一刻，她笑起来的样子，像阳光凝结成了蜜糖，盈满了她的双眼一样，让人看着心旷神怡。
    王特助在通话之后就吩咐了下面安排的人，盯了那个窝点，等着赵颖欣再次出现。
    赵颖欣此刻被关进了一间黑黢黢的泛着霉味的破房间。如今已经是秋天了，天气早就有些冷了。赵颖欣今天穿的衣服不太厚，现在关在这间屋子里，顿时觉得浑身发冷，连打了几个寒颤。
    “凯哥，我求求你，放我出去，我只是来买粉的啊。”赵颖欣扒这张凯的大腿，眼泪都吓得流出来了。她真的害怕这些人丧心病狂的突然要了她的命。搞这一行的人胆子都比天还大，人命对他们来说也轻贱的很，可是赵颖欣惜命，她怕死。
    “没关系？”张凯一脚把赵颖欣踹倒在地，“那怎么你他妈一来这里就被人盯上了？啊？”
    “我真的不知道啊！而且现在不是没出事吗，我是你们的顾客！顾客啊！”赵颖欣强忍着腹部的伤痛，人在强烈求生时，总是有无尽的力量，也能忽略身体上的苦痛。
    “要真出事了，老子已经搞死你了！”张凯又一脚踹过去，赵颖欣痛呼一声，身体蜷缩得像个小虾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