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就是一九零零年的时候，怡红院旁边不远处，一夜之间新开了三家怡红院，对方开了高价，去周边挖人。
    乌鸡姐的怡红院因为生意不好，走的人确实不少，我记得第一天就走了二十多个，第二天早上，又走了十多个！
    一个星期不到，原本还有七十多位姑娘的怡红院，最后只剩下了十多个，走的都是年轻姑娘，留下来，年纪都过了三十多。
    乌鸡姐拿到了不少的钱，偏偏就是高兴不起来，怡红院里边一个月都没有一个生意，姑娘的价格也是一直往下降，最后客人是有的，但都是一些变态客！
    怡红院卖过不少东西，就比如臭豆腐，还有烧土豆还有烤玉米，大家都很努力的想要把怡红院做下去。
    或许就是因为一年来的消停，才让乌鸡姐的怡红院有了起死回生的机会！
    一九零二年三月，那一天我一直记得，龙城里边来了一位督察巡抚大人，刚上任不到一个月，就抄了十五家怡红院和二十多家青楼！
    之所以记得那一天，就是那天算是我的生辰，早上天还没亮，白姐和梅姨就离开了怡红院，乌鸡姐让我在家里好好待着，她就推着小摊子走了出去。
    一直到下午天黑之后才回来，那算是我过的第一个生日，乌鸡姐送给我一本书，虽然属于少儿不宜，但我一样很开心。
    白姐给买了烧鹅，梅姨亲自下厨，给做了一桌好吃的饭菜，就在大家吃饭的时候，抄家的人来了！
    带头的人，就是隔壁怡红院的老板，身后跟着三十多位官差，进来就开始盘问。
    因为怡红院里边没有什么生意，留下来的就四五个人而已，其他的大部分都是回了老家。
    官差盘查了许久，乌鸡姐虽然害怕，还是很淡定，因为怡红院里边就只有我们几个人，乌鸡姐给了对方三十两银子，这件事情也就过去了！
    督查巡抚大人待了得有三个年头，一九零五年二月底，三月开春的时候，蒋介意带领不少人，打到了龙城。
    死了不少人，可对于大家来说，似乎都没有这么害怕！
    督察巡抚大人走后不到三天，怡红院再次开张营业，整个龙城里边，乌鸡姐的怡红院，算是唯一保留下来的一家。
    开业当天，人来了不少，过后不少姑娘都开始回来，来了又走，走了又来，光我记忆里边，只有梅姨一个人，一次都没有离开过怡红院。
    梅姨是乌鸡姐的亲姐姐，乌鸡姐买来了我不到两边，梅姨就来了，梅姨接客有自己的标准，得自己看上眼的，模样太差的不要，有钱的不要！
    零六年年底的时候，我有了上前线的打算，因为其他人都说，去了前线就可以发财，一次最少可以拿到三百块大洋。
    那个时候，大洋刚出来不到一年，白银都还没有大洋值钱，这么说吧，十两银子，只能换取一块大洋，一块大洋可以买一千个馒头。
    改革大洋贬值，应该是零七年四月，一块大洋差不多等于一两银子，包子一文钱一个，可以买一百个！
    也就是在那一年，我认识了贾大帅，贾大帅听说过我的名讳，毕竟一个怡红院收账的小孩，怎么可能没有人知道。
    贾大帅认我当了干儿子，从那个时候开始，我的人生就变了，如果说人这一辈子，总会遇到这么一个贵人，贾大帅就是我的贵人！
    一转眼，十多年时间过去了，乌鸡姐还是这么抠门，她没有给我买过一件新衣裳，包括她自己，都是穿其他姑娘不喜欢的那些。
    乌鸡姐年纪大了，最这行老得快很正常，毕竟都有这样的错觉。
    豆豆挪了挪身子，爬到了我的身上，地上比较硬，还是泥地，坑坑洼洼，总是会让人觉得难受。
    我抬手抱着她，缓缓闭上了眼睛。
    早上九点多，我睁开了眼睛，豆豆咧嘴笑了笑，就一直这么看着我，我捏了捏她的鼻子，爬了起来。
    打开房门，太阳老早就已经出来，梅姨就坐在院子里边，捡着菜叶，乌鸡姐走了过来，给了我两根金条。
    “这些钱你拿着，我这个地方多埋汰啊，我都帮你问过了，这西边有一个老宅院，一直都闹鬼，只要有人愿意给钱，他肯定卖！待会儿你去看看，这钱不用你还。”
    看着手里的金条，我无奈的叹了口气，垂头丧气的说：“整天还说要收留我们来着，今天一早就打算把我们给赶走。乌鸡姐，我这些年帮你收了不少烂账，两根金条，打发叫花子呢你？反正我不走，我就要在这里待着，再说了，我要是走了，以后谁来给你和梅姨养老送终啊？”
    乌鸡姐抬手就朝我手臂上打了一巴掌，话虽然直接，但也没错啊。
    再说了，那个老宅闹鬼，万一我对付不了怎么办？
    梅姨坐在一旁看着，乌鸡姐一直抱怨白养我这么多年，养条狗都比养我强，我懒得去多说，好不容易找了一个好地方，我还有什么好说的。
    乌鸡姐骂了半天，见我还是一直这么站着，干脆就拉着我的胳膊，带着我就走了出去。
    一路朝着巷子外边走去，我心里不是很情愿，乌鸡姐苦口婆心的说道：“不是我不留你们，是我实在留不住啊！你也知道，我年纪上去了，医生说我血压高，不能受刺激。我前脚刚走，你后脚就娶了这么多！自己养活不了你瞎折腾什么呀？我可告诉你啊，这个老宅比我那个好多了，而且距离八大胡同还不远，你惦记我那地方干嘛？”
    我淡淡的说：“说白了你还是要赶我走呗，我都明白，我住鬼屋没事儿，但我那些个老婆，她们不行啊！豆豆可是王家的小姐……”
    乌鸡姐转头看了我一眼，我立马就把嘴给闭上，我不怕别的，就怕得罪了她，还真得去露宿街头不可。
    走了得有十分钟左右，乌鸡姐就停了下来，她指着一旁的宅院，就让我自己进去，还义正言辞的说宅子的主人肯定在里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