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什么疑问吗？”莉莉丝耐心的问道。
    言烨皱着眉回忆了一下，发现确实没有什么好问的了，便摇了摇头。
    就在这时，他看到了旁边黑棺中的老人，心里微微一动：“莉莉丝阿姨，能不能讲讲您和汤姆爷爷的故事？”
    “他果然没跟你说过。”莉莉丝叹了口气。
    坐在一旁的汤璃儿也被勾起了兴趣，搬着小凳子向母亲那边凑了凑。
    察觉到女儿的小动作，莉莉丝的眼神有些闪躲，说道：“我本来也打算跟你们讲的，璃儿也该知道了。”
    汤璃儿有些兴奋的点了点头，以前母亲每次提到这个老人时总是会含糊其辞，自己只知道对方是个对母亲来说恩重如山的老前辈。
    “汤姆......”莉莉丝的眼中充满了纠结，但那仅仅过了一个瞬间，她的眼神就变得无比坚定。
    有些事情，瞒不了一辈子，也不能瞒一辈子。
    “他是你的父亲。”
    听到母亲的话，女孩的大脑瞬间变得一片空白。她目光呆滞的看了看棺中已然永眠的老人，又看了看自己的母亲，不敢置信的捂住了嘴巴。
    言烨眉头一挑，心中暗暗想道：果然如此。
    “不...不可能,我爸爸不是抵御兽潮死了吗？你现在告诉我，我心里一直敬仰着，一直崇拜着的英雄,竟然是不存在的？”
    两行清泪从女孩的双眼中淌出，她看向母亲的眼神满是困惑。
    “你跟我说他救下了你，他保护了你，最后你们两个相爱，并最终走到了一起。你跟我描述了你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你们经历过多少眼泪和欢笑......”
    “是你给我讲了那么多你们之间的故事！是你让爸爸活在了我的心中，让我无数夜晚都能梦到他出现在我身边！”
    “你现在告诉我！他是假的，是不存在的！我真正的父亲是这个糟老头子！？”
    汤璃儿歇斯底里的吼叫着，用手指着自己平日里最为敬仰，最为自豪，最爱的母亲，毫不留情的质问着。
    莉莉丝的眼里埋藏着浓浓的愧疚，沉默的接受着女儿的爆发。
    言烨则是在一旁正襟危坐，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地面，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过了好一会儿，汤璃儿的情绪才算是稍微平息了一些。
    “那些事情都是真实存在的，关于你父亲的每一个细节，我都没有骗你。”莉莉丝轻声说道。
    “城主大人，你知不知道你说的话很矛盾。”
    “我只骗了你一个地方，那就是你的父亲并不是因为抵御兽潮而死，而是在我怀孕的那天晚上偷偷的溜走了。”
    言烨神色复杂的看向棺材里的老人，真没想到这浓眉大眼的竟然干过这种事。
    听到这里，他已经明白了整件事情的经过。
    在老汤姆与堡垒失联的那段时间里，他遇到了莉莉丝，并且两人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在不知道什么原因下导致莉莉丝怀孕后，他离开了她，然后回到了堡垒，开了一家小酒馆。
    莉莉丝一个人生下了汤璃儿，为了女儿着想，她以老汤姆为模板，为其编造出了一个虚假的“父亲”。
    而那个父亲与老汤姆唯一的不同之处就在于，前者是一个为了保护挚爱战死的英雄，后者是一个莫名其妙的懦夫。
    至于老汤姆本身，可能是因为周边有人跟汤璃儿提起过他的名字。为了使“伟岸父亲”的形象不会崩塌，莉莉丝不得不再编造出一个“恩重如山的老前辈”。
    “对不起，我只是希望你能够无忧无虑的，自豪的成长，而不是在心里永远的记恨着某个人。”两颗晶莹的泪珠滑过了女人的脸庞。
    如果这两滴眼泪被一楼的那些酒客们看到了，绝对会引起君归城的大地震。
    没有人能够想象，这个实力高绝传奇一般的女人竟然也会流泪。
    汤璃儿此时也有些慌了，她的记忆里，自己的母亲从来没有哭过。
    女孩神色复杂的坐了下来，两只蓝色的眸子显得有些呆板和茫然，直勾勾的盯着桌面。
    “我希望你不要恨他，他其实并不是你想的那样。”莉莉丝柔声说道。
    “为什么？他抛弃了你，抛弃了我，他现在在我心里只是一个大混蛋！”汤璃儿不忿道。
    “汤璃儿！不许这么说自己的父亲！”莉莉丝的语气突然变得严厉起来，听得出来她是真的生气了。
    女孩明显也被吓了一跳，整个人都被吓蔫了一截。
    明明刚才在被女儿指着鼻子大声质问时，莉莉丝都只是默默不语。可是在当女儿指责那个“始乱终弃不负责任”的男人时，她却突然发了这么大的火。
    看来，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
    “不要这么轻易否定自己的父亲，现在，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们。”
    莉莉丝苦涩的笑了一下，终于是开始讲起了她和老汤姆之间的故事：“那一年，我只有八岁，和许多故事的开头一样，我遇到了危险，而他出现并救了我......”
    和许多老套的小说情节一样，他们之间的故事，也是开始于一场英雄救美。
    只不过，这个故事的男女主角年龄差距有点大。
    英雄30多岁，美人却只有8岁。
    ......
    女孩瑟瑟发抖的躲在树根旁，她双亲躺在不远处，尸骨未寒。
    “这个小姑娘样貌不错，估计能卖个好价钱。”一个男人左手提着染血的屠刀，右手捏起了女孩的下巴，仔细端详着她的脸。
    一个矮胖男人走过来，猥琐的嘿嘿笑着说：“卖之前给我尝个鲜。”
    “尝个屁！你尝过妞的还能卖钱！？”
    “那老子不要报酬了，就要这个妞。”
    “这个妞比这里所有货都值钱，死肥猪你想都别想！”
    ......
    两个男人面红耳赤的争吵着，情绪越来越激烈，几乎马上就要打起来。
    莉莉丝没有趁机逃跑，她也不想逃跑。
    她那死水般的双眸里倒映着父母的尸体，她只觉得浑身上下都好冷，冷的无法动弹，冷的无法呼吸。
    突然，那两个男人安静了下来，他们也变成了两具尸体。
    女孩的眸子里出现了一个陌生的男人，胡子拉碴的，看起来有些邋遢。她觉得他的眼神有点像自己的父亲。
    男人弯**子将女孩抱了起来，他说话的语气轻柔而缓慢：“别害怕，已经没事了。”
    莉莉丝觉得自己耳畔酥**麻的，身体感受到了一丝暖意。
    她蜷起了瘦小的身子，使劲往男人的怀里缩了缩。
    好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