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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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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看着苏慕,苏将军知道这是他此刻真是的想法,只能含笑点了点头,有些事情不能挑破,等到日后他真正碰上,撞得头破血流,大概就会真正的成长起来。
    就像父亲了解儿子一样,作为儿子的苏慕自然也是了解苏将军的,甚至比苏将军自己还要了解,毕竟当初的那么多年时间里,苏慕一直将苏将军当作是追赶的目标,超越的对象。
    他的父亲从小出身世家,一路走来少不了家中长辈的扶持,虽然中间也经过风浪,一直也凭着自己的能力走过了,直至功成名就,那些战场,朝堂的磨砺就像是磨刀石,推着他一步一步成长。可终究是太过顺遂。
    就像他爹向来不喜欢他爷爷的行事作风,可在苏慕看来他爷爷处事虽然粗犷,不拘小节,可是在大事上从来都是有分寸的,虽不懂权谋,但也小心谨慎,要不也不会从一个马前卒成为帝王心腹。
    看着他这会儿不以为意的神情,苏慕没有说话,
    其实他还有一点没有说出来,皇帝这次的圣旨下得太过诡异,尤其是三道圣旨放在一起,苏慕心中就是有一种感觉,也许这个带着些许狡诈的男人,醉翁之意不在酒,这些信息未必不是在混淆视听,可是他具体有什么目的,苏慕一时之间还真的说不出来。
    两父子各怀心事,书房里一阵沉默,有些事情若是带上政治就会变得复杂,不管这父子二人心中如何圈圈绕绕,皇帝的旨意都是必须要执行的,只是这两人仿佛都成了局外人。
    作为当家人的苏将军,在被皇帝打压的情况下,一副不紧不慢的模样,等着看自己儿子撞墙,而作为被退婚的主人公,却仿佛忘记了这件事一样,只是暗暗思忖着帝王的心思,完全忘记了自己的小青梅竹马。
    两个若无其事的主人,让接到圣旨后的苏家人心安了下来。
    夜深人静的时候,苏慕坐在窗口,看着暗处隐隐跳动的烛火,心中多了几分郁结,作为苏家的男儿,大概骨子里就有那么一股子血性,苏慕喜欢那种金戈铁马,驰骋沙场的感觉,如今却要他离开军营,去皇宫守卫一个男人,即便那个男人是高高在上的帝王,也让他提不起丝毫兴趣。
    苏慕总觉得苏将军太过顺遂,可是作为苏家的嫡公子,他的性子里也有几分狂妄桀骜,只是苏将军用他的温和儒雅,掩盖住了,而他却用沉稳冷肃来掩饰而已,连他自己也没有发现,对于皇权,他的心中并没有多少敬畏。
    轻轻的提笔,苏慕将许多心事写在纸上,一只手安抚着手中扑棱着翅膀的海东青,另一只手将卷好的信纸绑在它腿上,向着窗外一个抛送,看着那个褐色的影子不断在夜空中盘旋,随后一声清鸣飞向远方,苏慕心中的郁气总算是消散了几分,看着落在桌面上的羽毛,嘴角扯起一个弧度。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夜色微凉,苏慕拍了拍掌心并不存在的灰烬,慢慢地合上窗户,重新坐回桌前,小心翼翼的收拾着桌上散落的信封。
    信封不知道是什么纸做的,并不是那种平日里传统意义上的白,而是带着几分锦色,纸面有一种细细的花纹,让这一张原本只是精致一些的纸带上了几分神秘,就像夜色另一端他的主人一般。
    苏慕靠在椅子上,轻轻的拿起一张纸,纸上隽秀飘逸的字迹,轻轻的,柔柔的,如云般淡雅高洁,如水般清澈包容,让人忍不住联想他的主人一定是清雅高洁的文士,白衣胜雪,青丝温玉,明月皎皎,萧人独立。幻想着海东青飞往的那个地方,心中就像有一根羽毛,不停地骚挠着苏慕的心,
    苏慕和子衿相识是在一个很偶然的机会,那时候苏慕才十五岁,别人家的孩子还在按部就班,读书进学的时候,只有他被他家那个看起来很温和有爱的父亲送到了军营每天喝那群士兵一起接受训练。
    家中的拳脚功夫也是有的,平日里练武也很辛苦,可是苏慕喜欢。能去军营,一直就是苏慕所期盼的,只是当初毕竟年少,想东西想的太过简单,现实永远会给人沉重的一击。
    那时候,他刚刚过去,原本以为会结交到一群好友,就像爷爷和父亲一样,遇到一群可以交托后背,同甘共苦的战友,可是不过几天他就发现那群人就像躲避瘟疫一样避着他,明明很多次他听见帐篷里传来其他人的说笑声,可是等自己进去的时候帐篷里一阵静悄悄的。
    很多次,自己在训练中明明就是赢了那群人,可是苏慕却听见他们在背后偷偷的说,若是有那样的父亲和爷爷,有名师教导,还像个纸糊的人一样,那自己真应该跳河。
    当时的心情,苏慕如今还记得,那是一种历尽艰苦才得到的东西却被别人轻飘飘就否认,甚至侮辱,那种憋闷,他当时就冲进帐篷里一把掀翻了那个家伙,卸了他的下颚,揍得他几个月没有来军营,不过那以后那群人见了自己就更是远远的躲着了,他当时努力的告诉自己不要在意,可是心里还是难受。
    他还记得那段时间自己收拾了很多看不顺眼的人,被父亲狠狠地罚了很多次,性格也极为暴躁。
    直到有一天,他捉到了一只雏鹰,也遇见了子衿。
    第27章 3
    和子衿相识很偶然, 他那只刚刚捉来的小鹰突然有一天飞出去,丢了, 后来大概是受伤被子衿救回家, 看着它脚上的红环,便知道是有主人的, 所以好心的子衿将鹰的伤治好, 并且附了一些养鹰心得, 两人后来因为那只海东青交谈了几次,便慢慢熟悉起来。
    到如今二人鸿雁相传已经有好几年时间,真正的神交已久。苏慕不止一次的猜想, 那个人究竟是个什么样子的,他会温柔细腻, 宁静淡泊的和自己谈起诗书, 会时而愤慨, 忧心恸然的和自己分析时势,更多的时候, 那人会像一个引导者, 无论自己多么暴躁烦闷,总能被对方三言两语化解心结。
    就像那段时间自己总是控制不住情绪, 多亏了子衿的开解, 就是他告诉自己若是实在抑制不住随时会爆发的脾气, 那么就找个无人的地方,狠狠的发泄,直到精疲力尽, 在那之后就要将自己所有的戾气隐藏起来,重新恢复沉着冷静的情绪,这也是他后来心烦气躁时总会跑到城外小竹林的原因。
    事实证明,子衿的办法确实很有效果,那段时期以后,所有人都以为他在父亲的惩戒下变得成熟稳重了,只有苏慕自己知道是他学会了隐藏,每一个成熟的人都有自己的面具,只是有人选择微笑,有人选择严肃,有些人嘻嘻哈哈,而有些人淡然沉稳,往往这些人如果他们不愿意,别人总是无法轻易察觉到他们的情绪的。
    有些事情做的多了,就会成为习惯,习惯了遇事询问那个素未谋面的知己,习惯了在寂寥的深夜写几句心情,将它递向远方。就像今天的事情,一人独处时,他最想倾诉的还是那个人,面对那些明面上若无其事,其实心里早就翻来覆去的朝臣,苏慕怎么可能会无动于衷,自己青梅竹马的未婚妻就这样被皇帝定给别人,苏慕也是热血方刚的年纪,又怎么会不气愤。
    只是所有的情绪在皇权面前,在家族的重责下都只能化为一脸冷肃,想到那个自己陪伴了十多年的小姑娘,想到她甜甜的带着几分娇气霸道的笑,苏慕就像心里压了石头一样,沉闷的几乎喘不过气来,仿佛轻轻的震动就会带出淋漓的鲜血。
    怪不得别人都说自己成长了,这样的耻辱都能忍的下来,这样的改变连他自己也没有想到,就连他的亲人也被他一脸的冷然很好的骗过了,可心中终究是留下来一根刺,苏慕不想它成为一道疤,在心口的地方腐烂,所以必须有个人帮他拔下来。
    握在掌心的笔被他不小心折断,一滴浓墨滴落在洁白的纸上,慢慢的晕染开来,纸上带着冷梅的淡香和清醇的墨香交织流淌,苏慕有些可惜的看着桌子上只剩下几张的薄纸,烦躁的抓起揉成一团,狠狠地抛向窗外。
    月色未央,独枕难眠,只一只疾飞的雄鹰带着少年满心思绪飞向北方最亮的那颗星,落在朱红色的窗框上,直到被一只盈白如玉,骨节修长的大手轻轻托起,锦白色丝绸滑下,轻柔的袖口露出男人好看的手腕儿,原本桀骜的雄鹰在男人手下竟是意外的乖顺,直到男人取下鹰脚上的书信,这才扑棱着翅膀缓缓地隐没在夜空中。
    和往日一般,苏慕练完枪这才一只手拿着下人准备好的帕子,回去洗漱,只是在换衣服的时候,看着十分熟悉,却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穿在自己身上的侍卫服,心中多了几分郁气,慢慢的走到床边,苏慕拿起暗沉的衣服,细细的端详着上面暗色的锦纹,良久,面色冷然的将它狠狠地摔在床上。
    一旁伺候的下人头埋得低低的,就害怕心中不痛快的主人殃及自己,过了很长时间,直到盆子里的水已经完全冰冷,原本在一边装死的下人才不得不硬着头皮,低低的唤了一声。
    少将军?
    苏慕神闻声面无表情的看了眼一副战战兢兢的下人,抿了抿唇,深深地吸了口气,这才慢慢的弯下腰,捡起散落在床上的衣服,过了许久,才沉默着一件一件的套着床边的衣服。
    旁边站着伺候的人见此仿佛松了一口气般,偷偷的觑了一眼自家主人,见他神色已经恢复如常,静静的端起已经凉透了的水,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苏慕一个人,他慢条斯理系着扣带的手这才慢慢的垂下来,顺势整个人颓然地坐在椅子上,手里还拿着黑色镶玉的扣带。
    此时心里的不甘大概只有苏慕自己知道了。
    真的越想越不是滋味,他一只手无意识的摩挲着剔透的玉扣,眼前浮现那个容颜绝世的帝王,带着飞扬肆意,睥睨一切的眼眸,心中的怒火越来越旺盛,啪嗒一声,手上腰带不知什么原因掉到了地上,打断了苏慕的沉思,理智回笼,原本越烧越旺的火焰,也慢慢的开始熄灭。如今敌强我弱,硬拼不是办法,总有一天他会好好的回报那个男人的。
    哪怕心中再多不愿,可真正走到门口的时候,苏慕还是不得不收敛好所有情绪,日头早已经爬上墙头,苏慕的马车才堪堪来到宫门口,可是他这样却没有任何人说什么,少年得意却遇上如此噩耗,恐怕只要是个人心里都会有落差。
    漫漫的长廊,苏慕曾经走过无数次,却是第一次以这样的身份,带着薄茧的掌心无意识的摩挲着手上的刀背,这条路似乎更加长一些了。
    原本以为这个时间皇帝还在上朝,却不想他刚到勤政殿门前,就被早就等在门口的大太监邀了进去。
    整个大殿里空荡荡的,只有苏慕带着节奏的脚步声,暗黄色的香炉里还升腾着袅袅青烟,苏慕一步一步向前,心中空荡荡的,直到看见帐后隐隐绰绰的人影,他伸手掀开明黄色的帘子,心跳猛地一顿,蓦然又舒了一口气。
    微臣参见陛下。他单膝跪地,低着头平静的看着脚下印着五彩祥云纹的地毯。
    本就静悄悄的大殿这个时候更是诡异的寂静,苏慕原本平静无波的眼睛不自觉的闪过一抹惊诧,眉眼更加收敛,脊背却是下意识挺的更加直了,仿佛对峙一般,两人谁也没有率先开口。
    呵呵!一阵低哑的轻笑声在静的只听得见心脏跳动的大殿里显得格外的清晰,苏慕眼帘微微下垂,抿了抿唇继续保持着沉默的姿态。
    还真是恃宠而骄啊!皇帝的声音带着些许轻笑,里面仿佛有无奈,有纵容,还有些其他什么东西,蓦然的苏慕就想到了几年前他离开王都的那一幕,只是那时候的皇帝还是个荒淫无度,不学无术的傀儡。
    怎么?滚烫的茶水溅落在精致的毛毯上,染上一片褐色的污渍,金色镶边的宓色瓷杯在地上打了个璇儿这才慢悠悠的滚落到苏慕脚边,连带着几滴茶水洒落在他的皂色的长靴上。
    徐景玥挑着凤目,指尖轻轻的敲击着桌案,眸中流光溢彩,饶有兴味地看着面前做臣服状的青年,两年的时间,这个青年真的成长了很多,也越来越吸引人了,而自己也变了很多,就像从前只想着避让,营营汲汲就只是为了保住一条命,如今?徐景玥低头看了眼自己十指分明,光洁无暇的双手,嘴角浮起莫名的笑意。
    作者有话要说:修文,断更了好久,正好这两天好好修文,然后熟悉一下回复更新,渣渣作者之前失恋了,无心码字,如今想明白了,男人是个什么东西,还不如钱来的实在,目前算是全职了吧,所以我以后好好码字,好好赚稿费,争取把自己养的白白胖胖的,再次也告诉各位妹子,不管什么时候爱自己才是最重要的。何以解忧,唯有暴富,哈哈哈!大家可以踊跃评论,给言言一点动力,我们共同努力,共同进步。加油!
    第28章 4
    恃宠而骄?皇帝微微上扬的声音传来, 带着与生俱来的威严。苏慕忍不住皱了皱眉,都说这位皇帝心机最深, 演起戏来, 几乎轻易地就欺骗了天下众人,如今他这几番表现, 苏慕真的有些摸不清对方的套路, 不过心里还是大大的舒了一口气。
    虽然他还不明白这位皇帝到底想要干什么, 但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哪怕有什么惩罚自己也愿意接着, 要是对方突然对自己带着特殊的好意,他只怕心里会更加没底儿, 毕竟两年之前的事情, 自己可不想再来第二次。
    连苏慕自己也没有发现, 尽管那件事情已经过去两年了,可是在他心里却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哪怕不是什么好的记忆, 可是却让这个青年在两年之后每每想起来心里还是有些不自在。
    微臣不敢!苏慕沉稳如春阳般清朗的声音响起,不大却让人觉得如梁音灌耳, 哪怕此刻他一脸严肃, 语气中也只是平平的叙述。
    是吗?帝王若有似无的声音响起, 苏慕见他只是望着桌子上的一盘糕点,完全没有给自己一个眼神,那是不同于帝王威严的一种傲慢与无视, 苏慕感觉得到对方故意的,此刻他的心更加安定了,这样的态度才是一个受到臣子怠慢的皇帝应有的反应。
    爱卿,难道不会觉得做孤的侍卫委屈了,少年英杰,心比天高。皇帝说着轻轻的摇了摇头,脸上带着细微的笑意,仿佛追忆,又仿佛是在怀念。
    孤大概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经历,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孤是在干什么呢,嗯,好像是在学着酿酒,所有人都说孤不务正业,一点儿也没有皇家人该有的威仪,说孤是虎父犬子,堕了先皇的威名,总之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什么好名声,那个时候每天就想着自己就这样天天晃晃悠悠其实也好,最起码还能活着,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是人呢。说到这里的时候,徐景玥的声音有些悠远。
    看着苏慕眼中一闪而过的诧异,皇帝轻轻的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轻轻扬了扬下颚,看了苏慕一眼,又看着面前桌上的桂花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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