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非凡中途放下了车窗，抽了一根烟，最后才把音响打开，一个暗哑的女声正在唱——
    “谢谢你让我这么爱你，再也不需要有人代替，谢谢你给我这段感情，让我不知不觉发现自己，谢谢你让我这么爱你，让我这一次爱得彻底，我想自私的拥有你，但是爱要祝福代替。幻想中的未来，怎么忽然不在，该不该承担，这失败……”
    ……
    “可不可以再爱你，用尽我所有的力气，就算只有模糊的画面，和黎明之前，也胜过永远的思念……”
    ——可不可以再爱你，我会用所有的勇气，就算没有一点退路只有付出，也胜过一个人迷路。
    ……
    白璐的心尖都颤抖起来，麻木的疼痛袭来，让她更是用力地捏紧了自己的十指，车厢里一度沉默，音乐声很快就进入了尾声，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过专注的原因，那些歌词，却像是烙印在了彼此的心上。
    梁非凡动了动手指，还是把音响给关了，把车窗都打开了，又是抽了一根烟。
    白璐觉得，自己的眼眶像是被烟给熏得有些发酸，于是，下面那句话，终究还是不受控制地说出口。
    “……别，抽烟了。”
    梁非凡的手指一顿，大概是没有想到，她会说这样的话，那被车窗外的风吹得只剩下了一般的烟蒂，他很快就捏碎了烟头，点头，沉沉地“嗯”了一声。
    或许是知道，自己这一次，是真的要走了，一走，就是一年半，以后会怎么样？她现在完全想不到，而这一刻，有些话，一旦说了，她就忍不住想要说得更多。
    “……我不能带走我妈，谢谢你，照顾她。”
    “白璐，那也是我妈。”
    白璐听到这句话，心里更难受了，开口的时候，嗓音都有些哽咽，“……总之，谢谢你。”
    “别和我说谢谢。”
    梁非凡蹙眉，心中很不是滋味，谢谢两个字，似乎是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得更远了，“不管怎么样，都是梁家对不起你们，所以对不起三个字应该是我对你说的。白璐，我送你走，一年半的时间，你去了，好好学习，不要想其他的，其他的一切都交给我，这段时间buck也没有什么事，sga那边他认识不少的人，他会在英国住一段时间，你有什么事情……如果不想找我的话，找他也一样。”
    白璐咬滣，点头，眼眶很酸，她觉得自己必须要忍着，不能落泪。
    车子驶入医院的停车场，梁非凡将车子倒入了车位，见她一直都低着头，可是那情绪，却一直都紧绷着，他心疼，停下了车子之后，终于还是伸手，捏住了她的小手，低沉的语气，一字一句地回荡在这个狭小的车厢里。
    “一年半，白璐，我之前虽然一直都希望把你送到sga去一年半，我不想隐瞒你，是因为目前梁氏还有很多难题要面对，你之前莫名其妙因为sars被隔离，包括我们的第一个孩子……这些事情，都不是偶然。我怕你留在我身边，在我没有处理完那些事情之前，你都会有危险，所以一直都想要送你走。”
    “不过现在，是你自己说要走，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因为什么要走。我没有资格拦着，不让你走。所以，我送你走，你去了那边，什么都不要想，记得我写过你的那封信么？白璐，这一年半里，不管听到了什么，还是看到了什么，你都只要相信，我一直都在为我们的未来努力，相信我。”
    ……
    他说，我给你一年半的时间，你说想要喘口气，那么我就放你这么一点时间。
    但是一年半之后，你回来，我还在原地等着你，这些时间里，我不会去打扰你，也不会去找你，可是我们的婚姻，永远都有效。你白璐，永远都是我梁非凡的妻子，等你回来了，你想不通，还是想得通，都要站在我的身边。
    ……
    秦珍熙的手术很成功，不过手术过后要进行很长一段时间的治疗，加上她毕竟是上了点年纪，身体复原的自然也不如年轻那么好。
    白璐来看她的时候，她头上还裹着纱布，头发被剪短了，因为这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她整个人都憔悴了很多。
    不过，只要母亲还活着，白璐就觉得满足，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可以死里逃生的。
    “妈，我下午就要走了。”
    秦珍熙倒是没有多少意外的样子，她现在说话还有点吃力，躺在床尚，伸手握着白璐的手，似乎是点了点头，“……去sga好，去吧，我会好起来，到时候会去看你的。”
    白璐忍了又忍的眼泪，终究还是忍不住掉下来，落在了秦珍熙的手背上，又慌乱地擦掉，“妈，对不起，我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你会不会怪我？”
    秦珍熙摇了摇头。
    白璐深吸了一口气，坐在了床沿边上，然后才说：“妈，其实你昏迷不醒的这几天时间里，发生了很多事。我知道，现在和你说那些事情，并不是最好的时机，可是我下午就要走了，我现在不说，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说是最合适的。”
    她有些泛红的眼睛，看向秦珍熙，那些，一直都究缠着她的问题，她在离开之前，还是想要弄清楚最后的猎魔人。“……20几年前，爸爸的死因，我已经弄清楚了，其实，这些年来，你也一直都知道的，对不对？”
    秦珍熙果然是愣了一下，眼底闪过太明显的诧异和惊慌，更加肯定了白璐的猜测。
    她却反而是松了一口气，至少，那件事情现在对母亲来说，不算是多大的打击，她继续说：“我以前就一直都很奇怪，为什么爸爸去世之后，你就那么简单的让他下葬，这些年来，几乎是没有朋友亲戚过来祭拜过爸爸，不过这几天，我终于是想明白了——妈，因为爸爸的死因并不单纯，是么？”
    “……是，谁告诉你这些的？”
    秦珍熙眸光微跳着，向来沉静的性子，倒是让她现在还保持着一丝冷静，也因为身体的缘故，她虚弱的声音听上去好像掩盖了所有动荡着的情绪，“非凡告诉你的？他在调查你爸的死因？还是……李唐琳。”